“海伦娜要塞，这地方我可好久没来了。”在罗伯特的亲信卫兵护送下，麦德巴赫将军以最快速度穿越帝国西北边境抵达第二军团驻扎的海伦娜要塞。
相比起上次伊莎贝拉打到这里的时候，海伦娜要塞看起来要萧条了许多，因为过去支持这个要塞的经济基础一直都是面向大荒原繁荣的捕奴业，在荒原氏族大部分都追随伊莎贝拉内迁到原诺斯博拉领南部之后失去了捕捉对象的捕奴队就不再来这里驻扎。
毕竟比起已经渺无人烟的西大荒，朝部落民还算稠密的东大荒下手性价比要高多了，所以那些利益至上的捕奴团体纷纷转战东方七国一侧，留下了孤零零的海伦娜要塞再也无人问津。
“老将军，请您稍等，我去和守军通报。”护送麦德巴赫的第五军团军官一路都把这位老将照顾得很好，他们这些中高层军官老早就被罗伯特以走私的获利捆绑到了一起，即便罗伯特要投敌造反也会一条道跟到黑，自然不敢怠慢未来可能是自家新主子的北方大员。
“各位请进，军团长正在主楼等候。”没一会儿功夫，威廉的副官客客气气地出来接应几人。
果不其然，在听说本该故去的老战友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时威廉虽然有些惊讶，却没有拒绝对方的拜访。
“你这混蛋骗得我好苦啊！亏我还跑到你的衣冠冢前去敬酒！”刚打照面威廉就走上来照着麦德巴赫胸口就是一拳打得老将军一个踉跄，不过麦德巴赫能感觉到的更多是惊喜与关心。
“不会是你在办公室里珍藏的那瓶冰蜜佳酿吧，当年你不是说就算我死了都不会给我喝一口吗？”麦德巴赫露出个歉意的笑容。
“就是那瓶酒！你说你怎么赔我吧。”威廉愤怒地晃了晃拳头，两个白发老人插科打诨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青春岁月。
“唉，暴殄天物啊。”麦德巴赫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可惜我的私人酒窖现在应该已经不知落到家族哪个小辈儿手里了，不然赔你瓶酒算什么事儿。”
“呵，你还指望着你的家族能继承你的财产？”威廉闻言冷笑道。
“什么意思？”麦德巴赫脸色一黑，“谁他娘对我的酒窖出手了？”
“除了哈尔西那死酒鬼还能是谁？”这回轮到威廉感到抱歉了，“兄弟不给力啊，也就能保住你的家族不被当成马歇尔派那些人的目标，但是你的财产都给这帮人私吞了，当然也包括你那个宝贝酒窖。”
“艹！里面那几桶陈酿可都是从我父亲那辈传下来的，哈尔西那王八蛋喝酒跟水牛似的他懂个屁的好酒？那种粗人的舌头就只配尝最低劣的麦酒！”这才知晓家产被人侵吞的麦德巴赫怒道。
“谁说不是。”威廉惋惜地一摊手，“不过你人还在比什么都强，大不了有朝一日杀回去报仇，最近日子过得怎么样，老朋友？”
“离开帝国这个烂泥坑，日子变得轻松多了。”麦德巴赫脸上因为愤怒皱起的纹路这才舒展开来，“看看我脸上的皱纹再看看你的，谁知道咱俩是同年生人？”
“呵，你个叛国投敌的家伙还好意思显摆。”威廉嘴上这么说眼中却满是羡慕，大家都是一把年纪半截入土的老家伙，可以的话他也想学着麦德巴赫那样功成身退啊。
“我这不是显摆，实话实说罢了。”麦德巴赫闻言轻叹口气，“帝都那个小皇帝又要闹新的幺蛾子，这事儿你已经得到通知了吧？”
“夜枭老早就把信送来了。”威廉点头。
“觉得能赢吗？”麦德巴赫追问。
“你是来给那些约维克佬当说客的？”威廉面无表情道。
“想这么理解也行，不过更主要的是怕你步上我的后尘，毕竟你我算是咱们这个军官团最后的两根苗了。”麦德巴赫坦诚自己有劝说的意思，担心老战友晚景凄凉也是真心的。
“所以这场战争有猫腻？”比起一直都是个边缘人的罗伯特，曾经与麦德巴赫并列凯恩斯派系核心人物的威廉眼光要毒辣多了，在麦德巴赫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接下来这场战争背后另有内容。
“嗯，这是滩浑水，牵涉到更高层面的争斗，我们这些过气的老东西最好别参合进去免得变成人家的马前卒和筹码。”麦德巴赫伸手指了指头顶，又左右看了看。
“你下去吧，别妨碍我跟老友叙旧。”意识到事关重大的威廉立即打发走了房间里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角落里的副官。
“是！”机灵的副官赶紧有多远躲多远，神明层面的八卦可不是他这种小角色能听的。
“说说吧，到底啥情况？”左右没了外人，威廉严肃道。
然后麦德巴赫就把跟罗伯特说过一遍的话又跟威廉重复了一遍，比起劝说罗伯特时主要以拉拢恐吓为主，麦德巴赫对威廉的说辞更多是担忧与劝诫，谁让两位老将是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过命交情呢？
“嘶~~”听完麦德巴赫的解释，威廉倒抽一口凉气。
“马歇尔留下的那帮小子巴不得把我们凯恩斯派的遗老都扫进垃圾堆好给他们的晚辈下属让路，小皇帝表面上照顾你只不过是他手头现在无人可用罢了，这些粗浅的道道你都清楚，所以你该明白北线恐怕只有你的第二军团会被派到北风堡去。”麦德巴赫没有继续拿神说事，有些东西最好点到为止。
“如果帝国军陷入神战的泥潭里，就没人能腾出手来北边支援我是吗？”威廉好歹也是个封疆大吏，麦德巴赫的言下之意他轻易就能听出来。
“是的，到时候你恐怕要面对半数北方军的围剿。”麦德巴赫点头，“伊莎贝拉小姐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后腰上还顶着你这把刀子，帝国主力落入陷阱自顾不暇的时候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要打北风堡就意味着你的补给线必须横穿大荒原，那些恨你入骨的荒原人可不会在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手下留情。”
“啧，确实麻烦。”威廉砸砸舌头，他已经能想象到如果自己的后方补给线被投靠北方的荒原骑兵切断，留在北风堡城下的第二军团是个什么下场了。
要么饿死，要么投降，连落荒而逃的机会都没有，大荒原吃起人来从不吐骨头，这件事就守在大荒原边上的威廉比谁都清楚。
“所以怎么说？为了那个无情薄凉的小皇帝掉脑袋不值当啊。”麦德巴赫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是不值当，但军团里的老兄弟们怎么办？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了，你总不会想说那位约维克的伯劳鸟还能反攻帝国吧？”威廉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他不愿意就这么输得不明不白，可又放不下追随自己苦守边疆那么久的战士们。
“那可未必。”麦德巴赫耸耸肩膀，“再说虽然只剩下几房远亲了，我的家族不也没事？”
“你是让我也学你假战死真投降？”有麦德巴赫这么个活蹦乱跳的例子摆在眼前，威廉恍然大悟。
“我带过去的第七军团残部已经都在约维克重新成家立业了，日子不知道比在帝国苟活滋润多少倍。”麦德巴赫继续加码，“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海伦娜要塞这边的油水在荒原人跑路之后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吧？你的那些老弟兄就算能安然退役，回去老家不照样穷困潦倒？要知道等战争一开跟北方的走私线路可就再也无法维持了。”
“这……”威廉这次是真的被动摇了。
麦德巴赫说得没错，在荒原人跑路之前海伦娜要塞的经济全靠繁荣的奴隶贸易维持，第二军团作为这里的驻军也是通过在奴隶贸易中抽水供养自身，不然就靠马歇尔派把持的军部经过层层克扣发下来那点预算，第二军团只能去喝西北风。
现在奴隶贸易是搞不成了，要塞和军团的运营资金全靠通往诺斯博拉的粮食走私路线补贴。和平时期倒是无伤大雅，真打起仗来难道要一边给北方联盟输送军粮一边跟北方联盟交战不成？就算他威廉精神分裂真敢继续这么玩儿，人家北方也得敢收你的粮食才行啊，谁知道你会不会在粮食里面做文章，那些东西可是要吃到士兵肚子里的！
到时候经济收入直接被腰斩，还要维持一条横穿大荒原的漫长补给线去强攻王国的北方门户，威廉都不敢想象第二军团的日子得过得有多惨。
当兵吃粮当兵吃粮，粮都没得吃了还当个屁的兵？战神信仰又不能凭空变出黄油面包来！
“总之你自己再考虑考虑吧，这几天我都会待在海伦娜等你的答复。”知道劝说到这儿意思就差不多了，麦德巴赫伸手拍拍老战友的肩膀，把空间留给对方独自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