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军医小心翼翼抬回来人还处于昏迷阶段的金凯德，哈尔西和雷文面面相觑许久之后都没有说话。
俩人都知道在陆军三大将中最擅长防守的金凯德是他们中间行事最稳妥的人，不然也没能力担当这两人中间的润滑剂角色，虽说金凯德为人有那么一点爱慕虚荣吧，可人家身为帝国陆军主力军团长以及帝国陆军三位掌门人之一，爱慕虚荣点怎么了？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无关痛痒的人性缺陷让金凯德飘了，他这辈子大概也就飘过这么一次却让无论敌我都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
第七军团方面损失了最精锐的将军卫队和先锋重步兵千人队，连金凯德本人都身受重伤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亲临战阵进行指挥，尤其是在这个要命的时间档口上三大将之一负伤实在是对帝国方的大不利。
至于王领方面，好吧这已经是被帝国军全城屠戮的第三座城市了，而且这次的屠城战不管是烈度还是血腥程度都远超前两次的惨烈。因为帝国官兵这次面对的不是没有自我的活死人而是拥有明确自我但被宗教洗脑的狂信徒，总所周知跟有脑子的人打仗付出的伤亡肯定会比较大，尤其对方在狂热宗教情绪下同样可以做到如同活死人那般悍不畏死。
结果就是打上头又没有军团长控制局面的第七军团付出了比第三、第四军团大得多的伤亡才把这座城市屠杀干净，尤其在战斗末期不知道谁点起来的一把大火席卷了全城，不知道有多少狂信徒和帝国士兵没有死于刀枪下却葬身于火海之中。
“封印石看来不管用，咱们还接着打吗？”沉默许久，有着“蛮牛”称号的哈尔西将军难得在同僚面前露出了一丝退却的意向，爱兵如子的他是真不想把自己的兵再次扔进那种绞肉机里面去。
“不继续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去帝国各派会把我们抽筋扒皮的，就连其他军团长也不可能放过干掉我们取而代之的机会。”雷文苦笑道。
“可是……”哈尔西也知道雷文说得对，所以他很是纠结。
“既然封印石不好用，那就用时间去拖延吧。”雷文颓废地坐回椅子上长叹一声，“把所有军团都撒出去围困各个城市，我看这些城市中的存粮数量都不多，饿他们几个月里面的人再疯也坚持不住，曙光女神确实厉害，可祂又不是自然母神还能凭空变出粮食吗？”
“只能如此了。”哈尔西郁闷地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国内那边撑不撑得住，听说东线已经快要被东方人打爆了，汇聚到帝都附近的叛军也越来越多，我们这边拖得越久国内压力就会越大。”
“呵，那是皇帝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们又不是皇帝何必为他操心？”雷文闻言只是冷笑着摇头。
作为一名以理智著称的知识神眷，雷文知道维护帝国这块大招牌的重要性，可要让他牺牲自己的权势乃至生命去保卫帝国他是肯定不会去做的，在亡党还是亡国这个送命题上，雷文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党高于国，这里面的利弊很好分辨。
如果帝国因为西线战事的拖延被生生耗死，手握重兵的雷文大不了放弃帝国将军的身份重新当个军阀，到时候进可以率领大军返回帝国领土“平叛”，说不定还能捞个开国皇帝的位子，退也可以死守他们现在占领下来的王领土地，利用大军的威慑力跟北方联盟达成某种协议，大不了换个地方安家。
反正约维克人祖上是纯纯的帝国血统，大家七百年前都是一家，还非要拼个不死不休不成？
至于放弃派阀利益回去救援帝国，就算最后能把颓势挽回等停战之后他们陆军三大将也将作为替罪羊遭到帝国全体的清算，到时候下场除了死没有其他任何可能，而且就小皇帝那狭隘的心胸，死的恐怕都不只有他们三个。
让雷文牺牲自己去挽救一个早就腐朽堕落到了极点的军事帝国？不好意思他可没那么高尚的家国情怀，翻遍如今帝国朝廷里的高官中都找不出来一个这样的圣人。
如果帝国倒了，说树倒猢狲散都算是这些人良心大大滴，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所有牙口好的家伙全都会扑在帝国庞大的尸体上疯狂撕扯血肉，稳固了上千年的大陆中部又将再次回归千年前的混战时代。
——数日后·南十字城——
“看来帝国人和我们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就算封印石也没法立即解除曙光神域的影响。”听完暗影刺客的报告，伊莎贝拉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失望。
同样是久经战阵的高智商指挥官，雷文能想到的东西伊莎贝拉自然也想得到，只是比起财大气粗的帝国她拿不出来那么多封印石进行大规模实战罢了。
可即便如此，凭借着从阳光海岸淘来的神尸碎片伊莎贝拉依然对受到曙光神力影响的活死人进行了小规模试验，比如派出身手矫捷的暗影刺客潜入神域打晕几个活死人绑回来关起来，再看看他们在封印石影响下的恢复状况。
截至目前，伊莎贝拉得出的实验结果是封印石确实有能力接触曙光对活死人的持续性影响，但脱离神力控制的人类依然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被宗教狂热洗脑的疯子，基本上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劝降或思想改造。
不过狂信徒也仅仅只是普通人而已，在拿出充足的证据、耐心的说服和其他一些包括精神药物在内的配合手段之后他们的信仰依然会被动摇，只是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巨大的投入，想要让整个王领的被洗脑者都恢复正常在效费比上根本不切实际。
如今想要彻底解除曙光神域的影响只有两条可行路径，一是利用阿尔薇特自由神权的特性解除洗脑，然而这么做意味着被解除洗脑的人大概率变成阿尔薇特的信徒，这个结果说不定比维持现状还糟糕。
再就是将帝国逼急了引战神入局让战神这位已知世界最强大的神明跟曙光直接碰撞，可是考虑到这二位一个比一个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说实话伊莎贝拉也不确定这么做是好是坏，战神疯起来什么样她不知道，曙光发癫还是见识过几回的。
但是伊莎贝拉坚信事在人为，凡事努力过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实在不行还有圣战诸神给自己兜底嘛，那些神明也不想看到世界因为两个疯子的冲突毁于一旦吧？
其实阿尔薇特也存在类似的想法才会一路杀进王领给自己谋求一条出路，不过她指望的是知识之神出手，只能说有胆子绑架神明帮自己做事的作死行为，也就伊莎贝拉和阿尔薇特这两位来自异界的现世半神敢这么干了。
算计来算计去，伊莎贝拉发现如今自己能做的只有继续逼迫帝国向王领施压，最好是能让曙光明确地感受到来自于帝国人的威胁，只要曙光发疯亲自出手针对帝国军队，作为帝国守护神的战神就不可能站在旁边看热闹，祂必然会亲自出手与曙光直接针对上。
开玩笑，自从战神在大陆中部的那场信仰战争中崛起什么时候虚过来自于其他神明的挑战？光是帝国信史记录中倒在战神手里的神明都不下两位数，知识之神和自然母神更是亲自跟伊莎贝拉承认过战神乃是诸神之中最强大的存在，无论曙光有多么疯狂战神都不会畏惧于来自祂的挑战。
既然已经定下了这样的目标，看来得让帝国本土那边再乱一些了，不然身在西线的帝国军主力可能会选择靠饥饿战术慢慢困死王领，谁也没法保证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战术还能不能激怒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