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女武神。”冷漠地瞥一眼平静坐在自己对面的阿尔薇特，雷文沮丧地开口道。
作为知识之神的忠实信徒，雷文不会承认阿尔薇特那自封的自由女神身份，为了保住自己手下那十几万弟兄称呼对方一声女武神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的客气了。
“赢了？不，我们只是暂时死里逃生了而已。”阿尔薇特风轻云淡地摇摇头，“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也知道你们现在恨我入骨，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其实是在救你们。”
“……女武神小姐，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雷文这样的统兵大将，认定对方是要忽悠自己的雷文愤怒地质问道。
“你不是个傻子，可你是个瞎子。”阿尔薇特不以为然地笑笑，“不，准确点说你们陆军三大将都是叫不醒的装睡人，我就不相信你们在被第五军团截断后路那一刻从未想过帝国那边发生了什么。”
“那么，帝国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听阿尔薇特提起了帝国，金凯德也坐不住了。
自从帝国主力深入王领他们仨就与帝都陷入了半失联状态。虽然来自帝国本土的物资和援兵还在陆陆续续输送到前线，可帝国方面的消息三人是一点都搞不到，因为所有的消息传递渠道全都被罗伯特把持着，即便罗伯特那边有所疏漏，将西北行省经营得如同自家地盘的布鲁图斯也不会允许消息传进三大将耳朵里。
“你们在前线跟一群被曙光洗脑的疯子拼命的时候，皇帝早就被架空了，如今执掌帝国大权的人是御前侍从官玛蒂尔达，而且据我所知这位侍从官女士现在已经在暗中投靠北方联盟。”阿尔薇特自然不会替伊莎贝拉隐瞒什么，她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掌握的信息说给二人听。
“这不可能！”面对如此难以接受的真相金凯德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我承认皇帝那小子没什么本事，他会被自己的手下架空权力并不奇怪，可偌大一个帝国怎么可能会被西方蛮子篡权？帝国上下不会有人答应的！”
“那可未必。”阿尔薇特回了个轻蔑的笑容，“也许在听完我这边掌握的情报之后，你们会意识到在你们眼中牢不可破的帝国究竟有多不堪一击。”
随后阿尔薇特就将从东方七国攻入帝国本土到东南互保的诞生再到玛蒂尔达篡权和盖乌斯谋夺帝国西部的所有过程细细给两人讲了一遍，连她率军东出帝国然后被灰溜溜地打回来的过程也没有进行任何掩饰。
“这……”听完帝国崩解的过程金凯德整个人呆若木鸡，他根本无法想象那个看似坚不可摧的祖国会以如此戏谑甚至耻辱的方式迎来自己的终结。
“现在你们愿意相信我刚才所说的了吧？放你们回帝国去那些士兵或许不会怎么样，但你们三位作为旧势力的遗老势必会遭到清算。况且帝国那边本来就不打算让你们活着回去，即便能突破我的防守在山的那一边等待你们的也只有枕戈待旦的重兵堵截，到时候弹尽粮绝士气崩溃的你们哪里还有活路？”
“这不是你算计我们的借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图谋什么。”就在金凯德差点被阿尔薇特说服的时候，保持沉默的雷文开口了。
“好吧，不愧是知识之神的眷属，够冷静。”见忽悠不过去阿尔薇特也没继续嘴硬，“的确如你所言，我有我自己的动机，但二位就敢说自己是一心为国没有半点小算盘吗？”
“至少我们都忠于帝国，跟你这个自立门户的异端不一样。”雷文冷淡地答道，他才不吃诛心那一套。
“呵，忠于帝国。”阿尔薇特笑了，“让你们忠诚的那个帝国现在想要你们死，不如二位就在这儿给我表演一个自杀？”
“……我们要保留有用之身，只要我们还没死帝国就不算亡！”雷文脸色一黑。
“你看看，满嘴的家国大义，结果还不是为了自己。”阿尔薇特不屑地嗤笑一声，“果然比起我这个真小人来，你们这些伪君子才更让人讨厌。”
这话说得雷文和金凯德都不吭声了，现在两人算是真的信了阿尔薇特手中掌握着另一种与战神神力截然不同的高位力量，不然就那些快被神明外溢的疯狂给冲垮理智的女武神哪儿又这么牙尖嘴利的？
“好好好，我知道三位都是不愿意屈居人下的野心家，碰巧我也是这种人，所以就不说什么让三位把总指挥权交给我这种不识趣的话了，当然三位也别指望让我交出所有的补给或者给你们当炮灰。大家都不是傻子手里都有底牌，既然现在的情况是谁都奈何不了谁又谁都不服谁，不如先度过眼下这一关再各凭本事。”也不在意两人的沉默，阿尔薇特率先提议道。
“你打算怎么办？”说实话在得知撤回帝国的唯一通道被南方联军重兵封堵后雷文是有些茫然无措的，要不是肩膀上还担着十几万人的性命，他高低得崩溃几天才能恢复正常。
“我打算向法班缇娜靠拢，别跟我说这是在自寻死路，你们脑子里那点道理我都清楚。”阿尔薇特伸手制止了刚想说点什么的金凯德，“但不管这条路有多凶险，它都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因为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们能选择走哪条路，而是北边那位伊莎贝拉小姐愿意留哪条路给我们走。”
“她是打算让我们跟曙光教廷和狮鹫王室再来一场狗咬狗？”雷文挑了挑眉毛。
“或者把我们一网打尽。”阿尔薇特耸耸肩膀，“那只伯劳鸟不在乎我们会不会内讧，她只想在尽量控制外溢伤亡的前提下解决这场战争，在法班缇娜打一场解决一切的大决战是最合适的选择。”
“呵，想把王领所有的反对力量一口吞掉，她好大的胃口！”金凯德冷笑道。
“人家的确有这个胃口。”阿尔薇特从衣兜里掏出张纸摆在二人面前，“这是我派出去的女武神搜集回来的敌军兵力情报，二位看完就知道人家为何有底气了。”
“嘶~”看完情报上的内容，两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几十万大军行动，不管反间谍措施做得多好也是瞒不下去的，阿尔薇特通过女武神搜集来的情报跟真实情况基本上相差无几，除了细节部分刺探不来之外剩下的没什么错漏，而雷文和金凯德都是沙场老将，自然分辨得出哪些情报是真的哪些是编出来或者被误导的。
“几乎是我们两倍的兵力，如果狮鹫王室和曙光教廷不识相，也许还是我们的三倍兵力，光靠我们这仗没法打。”金凯德给出了十分客观的评价。
虽说南北两方联军中有很多滥竽充数的部队，可架不住人家的兵力基数实在太大了，就算这几十万人里只有一半能跟帝国军正面交战，那也是他们这王领四方总和的军事力量，而且人家有稳固的后方提供源源不断的补给和新兵，他们这边可是士兵死一个少一个，粮食吃一粒少一粒。
雷文忽然理解了阿尔薇特为什么要主动迎合北方联盟的战略意图向法班缇娜靠拢，因为人家总共就给他们留了这一条活路。大家凑在一起抱团取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还咬着过去的仇怨不放各自为战，那就只能迎来被各个击破的悲惨下场。
“好，就照你说的来，劝你别再搞什么小动作，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思来想去雷文发现自己没得选，但他还是开口提前警告了阿尔薇特，谁让这女人惯会出尔反尔背刺盟友呢？
“放心，我的处境比你们好不到哪儿去，起码在北方联盟的攻势被击退之前，我都会是你们最忠实的盟友。”阿尔薇特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现在被人防备属于理所当然。
就这样，几天前还在彼此打生打死的自由军团和帝国陆军在共同的巨大威胁面前结成了迫不得已的联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