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城里城外堆积了超过百万大军的法班缇娜,估计九成九的当事人会觉得是“诡异”。
部分人臆想中的末世大决战没有立即出现,几方互相敌对的势力甚至都没有要打起来的苗头,反而是各路探子和信使满天飞,大家都在进行军事准备的同时忙着合纵连横。
比如阿尔薇特就第一时间派人联系上了狮鹫王,二者作为一直没有公开撕破脸皮的“合作伙伴”虽然各怀鬼胎,好歹沟通渠道都还好好地保留着,之前受到曙光教廷的阻隔信息没法正常沟通,如今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个阴谋家简直相见恨晚。
而在另一边,陆军三大将则是在积极地试图跟曙光教廷达成一项互不侵犯条约。
在三大将看来,阿尔薇特和狮鹫王的本性都过于不靠谱了,跟他们亲近的下场只会是自己被卖了还给他们数钱,而曙光教廷……好吧,曙光教廷其实才他娘的是最不靠谱的那个,将整座王领化为洗脑区域的骚操作就根本不是阳间能整出来的活儿!
可你架不住人家曙光教廷背后有一位任性妄为的真神力挺啊,原本三大将还想看看自家背后的战神大人会不会站出来给他们撑腰,结果却是让他们极为失望。
这就好像战争双方刚开打时背后的政客都在向前线将军允诺如果战事不利政府会动用核武器提供支援,结果等到战争开打其中一方的政客缩头怂了,怎能不让前线拼杀的将军们郁闷?
战神从这场诡异的战争开打直到现在就跟死了一样始终没有冒头的端倪,三大将和伊莎贝拉各自的小算盘也在战神异乎寻常的沉默中被砸了个稀巴烂,好在两边都不是那种事情不按计划走就会当场麻爪的书呆子,大家都是临机应变的好手。
既然己方的核武器死活不肯上发射架,那就借用对方的核武器给自己撑场子,这是陆军三大将的真实想法。
而面对三大将抛来的橄榄枝,曙光教廷表现得相当暧昧。几位大主教既没有秉承宗教纯洁性将异教徒拒之门外,也没有给三大将一个确切的承诺,反而一直在话里话外试探阿尔薇特那边的情报,甚至挑拨三大将跟阿尔薇特的关系。
这时候三大将才反应过来,曙光教廷他娘的这是看不起自己啊!
仔细想想也是,熟悉自家战神殿那些骚操作的三大将很清楚神明是神明神官是神官,大家的利益其实并不相通。曙光教廷如今在法班缇娜表面上看起来光芒万丈尽在掌握,实际上倚靠的唯有曙光女神降下的威光,而阿尔薇特这位自由女神手头刚好有克制曙光神域的办法。
如此一来阿尔薇特就变成了曙光教廷眼中的一根想要拔掉却又不敢轻易去碰的肉中刺。留着她在眼皮底下,鬼知道这颗不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爆炸将曙光教廷崩个粉身碎骨?可若是采取强硬态度给人家逼急了,炸弹当场就得在眼前爆成灿烂的烟花,顺便拉着曙光教廷的上上下下给她陪葬。
摸清楚曙光教廷想法的三大将哪里会是被一群神棍给轻易利用的愣头青?既然你要抻着我,我也抻着你呗,看最后谁着急。
就这样,在这由野心和忌惮搭建起来的复杂框架下,城内城外的四方势力之间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动态平衡,那就是谁都暂时奈何不了谁,谁都想暂时拉拢一方吞并另一方,然后再背刺自己的盟友最后来一场赢者通吃。
要不是最外面还有伊莎贝拉这个终极大魔王镇场子,这四方势力早就在法班缇娜城内外把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看什么呢,伊莎贝拉小姐?”四方势力的所有人都没猜到的是,那位将法班缇娜给围个水泄不通的大魔王此刻正悠闲地在自己的军帐里读闲书。
“关于奥兰多的一些传记和野史,殿下有读过吗?”伊莎贝拉抬起手亮出书本的封皮,上面用帝国语写着《奥兰多之灾的起源与终结》,落款处是大约三百年前帝国那边一位很有名的史学家。
“当然,你手上这本算是关于奥兰多本人最权威的传记了,跟喜欢为王国粉饰的王国文人不一样,帝国人在描述自己认可的敌人时一直都非常客观公正,以至于我们这些王室成员在研讨奥兰多的一切时都得借用帝国史料。”里希特不仅看过还精研过这本书,说来好笑他这么做的理由正是因为伊莎贝拉的崛起之路跟奥兰多太像了,他觉得可以通过研究奥兰多得到对付伊莎贝拉的启发。
“客观是客观,公正可未必。”伊莎贝拉撇撇嘴丢下手中书本,“看得出来这位史学家研究史料的态度是严谨的,可当时帝国刚刚被奥兰多打穿了半数国土,奥兰多在回师半路起兵造反时帝国根本没有余力干涉和探查王国这边的内战,里面很多细节都是臆测。”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总不能指望人家一个帝国史学家特意冒着杀头风险跑来现场观摩王国内战吧?”里希特耸耸肩膀。
“是啊,所以我在寻找关于奥兰多最后一战更可靠的史料记述,目前还没有成果。”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奥兰多虽然在法班缇娜兵败身死,可也在死前拿下了半座法班缇娜城并给三重城墙造成了建立以来最大规模的破坏,这些都是可以用来参考的前辈经验。
“那可是王国有史以来最接近成功的造反头子,你觉得王室会留下确切史料给后人造反当参考吗?”里希特苦笑道。
“以你们格里芬尼亚家族的尿性,我觉得会。”伊莎贝拉俏皮地翻个白眼,“只不过这些史料不会对外公开,肯定被严严实实地保存在王室自己的秘密书库里面,我说的对不对?”
“好吧,你赢了。”里希特无奈叹气,“的确王室书库里面有当年奥兰多围城战的客观记载,我还看过来着。”
“他到底怎么把城墙砸开的,说说呗?”伊莎贝拉立即投来好奇的目光,那时候奥兰多手里可没有炸药和大炮,以三重城墙的坚固看起来也不像能被投石机之类原始工程器具轻易捣毁的样子。
“呵,这事儿说起来,纯粹是我们王室自己造的孽。”里希特自嘲地笑笑,“你好歹也在王都待过一阵子,关于王室密道的传说应该听过吧?”
“所以那些传说是真的?”伊莎贝拉恍然。
“密道的确存在,而且数量不算少。”里希特点头,“当时的王室里出了一个像我这样的叛徒,他为了活命将数条密道的出入口泄露给了奥兰多,然后奥兰多就派人进入密道在城墙下方的结构薄弱点进行挖掘,最后导致几段墙体因为地基不稳坍塌。”
“你们格里芬尼亚王室可真是卧虎藏龙。”伊莎贝拉调笑道。
“上千年历史的大家族,什么败类没出过?”对自己的叛徒身份有明确定位的里希特倒是看得很开。
“那你就没想过学习奥兰多利用这些密道突袭王城把你母亲给救出来?”
“我当然想过,可这么做不切实际。”里希特遗憾地摇头,“自从出了奥兰多那档子事王室就对密道打起了十二分警惕,一部分冗余的密道在事后被封死了,另一部分可用的也被王室密探严密看守起来,我的人摸进去,怕是还没到王城就会被发现。”
“你的意思是,王城范围之外的密道防守其实并不严密?”伊莎贝拉闻言却是眼前一亮。
“怎么,你有想法?”见伊莎贝拉两眼放光,这次轮到里希特感到好奇了。
“是啊。”伊莎贝拉笑着从文件袋里又掏出几份图纸,“王室密道看守严密没错,可在王都会挖密道的又不只有你们王室一家,教廷和邦纳家都利用王都的下水系统构建了自己的密道体系,如果我们能把这三套密道有机结合利用起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