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了？”被伊莎贝拉拒绝的知识之神只是稍微有些惊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气急败坏。
“我很确定。”伊莎贝拉直视着眼前这个连变形都忘了的神造生物，语气笃定地说道。
“这倒是难办了。”知识之神轻叹一声，也没问伊莎贝拉为何要拒绝自己。
作为知识之神，祂很清楚跟自己神权接近的智慧之神肯定也是个理智的家伙，对方既然这么选肯定自有一番道理，不是祂三言两语就能够回心转意的。
再说了，自己越过伊莎贝拉直接跟阿尔薇特合作这事儿本身就已经将二者之间本就不多的信任给破坏殆尽，如果之前知识之神暗中帮伊莎贝拉组织圣战军算是结了一份善缘，现在这状况可以说两人缘分已尽。
道不同不相为谋，道理大概如此，当然知识之神也不可能因为被伊莎贝拉拒绝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至于伊莎贝拉，要说她对篡夺战神神权一点都不动心那是在骗自己，可她也从来都不是见利忘义之人。
且不说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战神就从未找过她的麻烦，单就现在这个状况，知识之神想要算计战神的成功率其实也没有祂自己说得那么高。
如果伊莎贝拉没猜错的话，当前战神的状态应该跟曙光差不多都被封进了以法班缇娜城为基盘的囚神仪轨里，至于承载战神的个体嘛，别忘了阿尔薇特身边还带着一群女武神呢，她们虽然被战神的疯狂牵连可也是正儿八经的战神眷属，适应性未必比圣女玛丽差到哪儿去，而保护她们的神志不被战神侵袭的自由神力也已经被囚神仪轨给压制住了。
像国王这种赌上一国国运来搞事情的绝世赌徒在世上可不多见，上一个有贼心有贼胆还有贼手艺的狠人还是一千多年的洪末帝呢，战神只是半疯又不是傻子，哪怕祂的精神状态可能不太美观，总不至于同样一个坑在短时间内踩进去两遍。
所以知识之神是打算用一次谋划收拾掉曙光和战神这两个诸神之中最大的不稳定元素，伊莎贝拉承认对方谋划得很好，想要做到这个地步心机、手段、时机、人选缺一不可，偏偏就让人家成功了。
可也正因为知识之神的谋划太成功了，反而让伊莎贝拉觉得这货最后成不了事。
不知道是不是战神为了抑制自身疯狂长期沉睡给了知识之神一种错觉，可别忘了当年祂自己是怎么变成战神从神的，知识之神反复强调自己是为了世间大义帮忙抑制战神的疯狂才屈尊当人家的从神，漂亮话有谁不会讲呢？说到底不还是被人家战神给打服了才低下头去给人当小弟。
单看知识之神如今为了不被战神拉下水就想出手要曙光和战神的命，便能管窥到知识之神绝对没有祂自己说得那么高风亮节。通过阳光海岸那具无名神尸流出来的记忆，伊莎贝拉可是清楚战神早在知识之神甘当小弟之前很久就已经处于半疯状态了，知识之神对自己还是有很多隐瞒。
当然，战神很可能快要失控这事儿伊莎贝拉倾向于知识之神没有对自己撒谎。
同时算计曙光和战神这两位在诸神中实力称得上数一数二的神明风险太大了，不是被逼得没了别的路可走以知识之神的理性断不至于暴起发难，要知道知识之神在战神麾下装孙子都装了一千多年了，突然要造反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由头。
但伊莎贝拉还是觉得知识之神恐怕斗不过战神，得出这个结论没什么具体的理由单纯就是出于直觉，从来没在伊莎贝拉面前露过面的战神给她的印象太强大也太神秘了，就知识之神这水平算计曙光那疯子还勉强合格，连战神都想一网打尽也不怕网子被撑破了。
愿意跟这种已经走到绝路上不得不反的家伙凑在一起的，恐怕也就只有阿尔薇特这种早已经没得选的末路狂徒，显然伊莎贝拉还远不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她觉得自己跟诸神那边关系打点得挺好的，犯不上跟着知识之神一起下水然后像个小丑般被战神反杀。
想到这儿，伊莎贝拉看向知识之神的目光中下意识地多了一丝可怜，她对知识之神的作为其实没多大意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神呢？知识之神除了想把自己给拉下水这一点有些不地道外，求个自保属实不算错处。
“明白了，你觉得我不是战神的对手。”知识之神是何等通透的存在，察觉到伊莎贝拉的神色变化就清楚了她的想法。
“难道我说的不对？”伊莎贝拉笑着反问，“你为了如今这个局面恐怕也算计了些时日，不过以你们神明的时间概念，这场杀局发动得还是太过匆忙了吧？”
“是啊，最初的实验对象我本来是打算用血神来着，反正那是个死活都没人在乎的老古董，信徒还是其他神明都无法染指的人类异族，多合适的选择啊。”被看破的知识之神也不遮掩直接承认了，“只是没想到曙光疯得那么厉害，海神又快要被属于祂的责任给压垮了，这两个家伙先我一步动手手段还那么粗糙，让我错失了最好的实验体。”
“所以那时候你才匆忙把我推出来收拾烂摊子？”伊莎贝拉还奇怪对付血神失控的时候八竿子打不着的知识之神为何那么积极，敢情是好端端的桃子给人提前摘了恼羞成怒，干脆推出急公好义的她联合其他对曙光不满的诸神给曙光留个教训。
“既然我得不到，总不能让曙光占了便宜。”知识之神完全不在乎伊莎贝拉话里话外的揶揄，“顺便还能彻底激化你和曙光的矛盾，也算是一举两得了，只是没想到你面对战神神权都不动心，果然我还是那个读不懂人心的我。”
“呵，我觉得你其实比很多人类都更有人性。”伊莎贝拉闻言莞尔一笑，“就比如你在这儿努力拖着我的时间想要成全的那位，她倒是全心全意地想当个高高在上的神，现在心里想的虽是成神之后要为人类做些事情，可惜自己内里已经没剩下多少人味儿了，这种东西就算成神迟早会变得跟你们一个德行，说不定比你们做得还要过火。”
“你已经看出来了？”知识之神惊讶道。
“当然了，你们这些神明有多傲慢我又不是第一次领教，如果你的力量足以全面压制我又何必在这儿陪我谈天说地？你在这个神国里面能够动用的力量肯定很有限，能抗住我调动老狼的神力发出那一击已经是极限了吧？刚才我还真被你给唬住了。”伊莎贝拉点头。
“确实，神明做事什么时候会顾虑凡人的情绪？”知识之神恍然大悟，“本来还想多拖你一些时间的，看来终究是不得实现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在曙光的地盘上横冲直撞，就算你现在的力量不比祂差，那可是个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疯子。”
“放心，我也没那么着急。”伊莎贝拉无所谓地摇摇头，“就算我这边赶不及出手，你该不会以为阿尔薇特就能顺顺当当按照你的安排把曙光干掉吧？可别忘了在这王都里还关着另外一位神明呢。”
“战神么……”知识之神的声音多了些紧张，哪怕祂现在为求生存不得不对战神掀起反旗，那位当初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的老大哥有多少本事祂还是清楚的。
伊莎贝拉说得没错，战神要是束手待毙那也称不上是战神了。可恨囚神仪轨的力量对祂这个知识之神同样有效，能在曙光心血来潮折腾出来的神国中掺掺沙子玩些手段拖延伊莎贝拉脚步已经是自己的极限，至于战神那边会有什么动作，祂便是知晓也有心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