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地体会了一次什么叫“成年人的崩溃只需一瞬间”之后，向来磨磨蹭蹭的盖乌斯屁滚尿流地拉上自家老弟离开潘提尼亚去帝国给伊莎贝拉解决问题去了，哈德良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向来成熟稳重的大哥表现出如此慌张的模样。
盖乌斯这一趟出行急到什么程度呢？邦纳家的护送马队都离开潘提尼亚的城市边界了，哈德良才从自家老哥那边打听明白他们这趟出差是去干嘛的。
“东方七国联手？这还真是个大麻烦。”得知具体情况之后哈德良也皱起了眉头，“不过首当其冲的应该是伊莎贝拉那女人和她的盟友吧，兄长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嗨，讲了你不懂。”盖乌斯无奈地摆摆手，他又不能跟哈德良直说伊莎贝拉那边都快被工作压力给逼疯了，只能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糊弄过去。
“既然兄长已经决定了，我们奉陪就是。”好在现在的哈德良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哈德良了，问了一句没有得到正面回答他便不再把关注点放在上面，而是开始在脑中认真盘点邦纳家在帝国能够动用的力量有多少。
作为邦纳家的军事负责人，很快哈德良就得出了一个相对具体的数目，十二万人。
这十二万武装人员中有帝国崩解之后转投邦纳家的正规军团兵，有被邦纳家控制的城市的地方武装部队，有邦纳家安置在帝国监控局势的自己人，再加上一部分通过某些不那么见得光的渠道汇聚起来的“江湖豪杰”，总体作战能力还算是可以接受的水平。
除了邦纳家自己掌控的武力之外，邦纳家控制区还有一股不接受邦纳家指挥但也不算是敌人的独立势力，那就是在第二次帝国入侵中提前得到了伊莎贝拉的提前知会，然后陪着那两个监军军团演了一场大戏的威廉将军所属帝国第二军团。
自从战争暂时平息，威廉将军那边在公开场合对北方联盟就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疏远态度，既不接受帝国中央朝廷的命令，也没有揭竿而起重整帝国的野心，几万人的一支主力军团接手了海伦娜要塞周边的几座城市作为补给基地后便关起门来安生过自己的小日子。
反观伊莎贝拉那边，不知道是事先跟威廉有什么君子协定还是鞭长莫及腾不出手来，总之都对第二军团的动向表现出了漠不关心的态度，让有心把这支帝国军团整合进自己势力里的邦纳家也有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憋屈感。
哈德良个人十分怀疑伊莎贝拉在西北行省的北疆钉下这么一根楔子就是为了制衡邦纳家的坐大，但看到兄长似乎也不在意第二军团的存在，哈德良就暂时将之抛诸脑后了。
事实上盖乌斯早就忘了自家地盘的北边还有这么一支举足轻重的军事力量存在，更不知道第二军团从诺斯博拉领撤出的时候还带走了大批粮食和约维克产新式军火，而且之后的时间里海伦娜要塞与诺斯博拉领都维持着紧密的贸易关系，甚至早在第二次帝国入侵发起之前双方就低调地联合开发了几座大荒原上的钾盐矿坑。
第二军团之所以能以区区几座荒芜偏远的北方小城做到自给自足，很大程度上就是靠对北方联盟出口矿坑中开采的钾盐和石膏换取日常工业品、建材和农业化肥，然后用这些资源在荒芜的帝国北疆开拓出了大片军屯农场，还顺便帮同样荒凉苦寒的诺斯博拉领拉动了一波工业化发展。
当然盖乌斯忘记的事情自有人帮他记着，向来喜欢借刀杀人的哈德良就第一时间想到了这群在边境上把小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的帝国老兵们。
“海伦娜要塞？”被哈德良旧事重提的盖乌斯好半天才从记忆的角落里翻找出来海伦娜要塞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是啊，第二军团好歹在名义上也算是帝国正规军，总不能帝国有难我们这些外人比他们本地人还积极吧？”哈德良的盘算很直接，就算被推上去填线也不能光靠邦纳家自己出力，最好是能趁机把在北方牵制邦纳家的第二军团也推出去消耗一波，不然岂不是太亏了？
“嗯，有点道理。”盖乌斯倒是不像哈德良想得那么多，他赞同把第二军团也给拉下水的理由只是单纯觉得光靠邦纳家人手可能不太能应付得来，虽然东方七国每个国家都不是特别强，联合在一起听着还是挺唬人的。
“可是我们手头没有调动第二军团的权力，大概只能靠兄长您亲自走一趟了。”哈德良摊手道。
“我去就能行？”盖乌斯一脸无奈地指着自己，他都跟威廉将军打过交道，是谁给哈德良的信心他出马就能说服威廉出兵的？
“哈，兄长您就不必过谦了，由您亲自出马还有搞不定的事儿？”只当盖乌斯是在跟自己谦虚的哈德良哈哈大笑。
哈德良会这么想也不奇怪，自从黑暗贵公子出道最大的功绩不就是拉拢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投效到邦纳家吗？往远了说有暗影刺客和王国南北大大小小的山贼马匪，往近了说有诺斯博拉叛军残党、王领北方义军、王国四大骑士团和帝国西部的两个行省。
以上势力来源驳杂诉求各异，换成旁人哪怕是伊莎贝拉那种雄才大略的人物看见都得头疼，但只要盖乌斯肯出马几乎个个都是纳头便拜，说一句邦纳家眼下的辉煌完全由盖乌斯亲自拉扯出来绝不为过，所以哈德良对自家老哥的个人魅力有着十成十的信心。
搞不好只要兄长在海伦娜要塞现身，就连那个被伊莎贝拉当成钉子放在帝国北疆上的威廉将军都能拉到自己这边阵营里来呢，哈德良乐观地想。
很显然盖乌斯对自己没那么大的信心，可就像哈德良说得那样，想要调动第二军团还真得他亲自出马。
盖乌斯是未来的王国国王，一国之王亲自去商讨毫无疑问是最能表达诚意的体现，如果自己不去那就只能派哈德良去，这臭小子惹是生非一把好手，让他拉拢人入伙嘛……只能说懂的都懂。
思来想去盖乌斯觉得还是自己亲自跑一趟为妙，至于哈德良就打发到那两个行省去汇聚兵马操持粮草吧，反正本来把他薅过来就是为了干这些苦力活的。
不过盖乌斯还是留了个心眼，他隐约记得之前看过的某份情报里面好像说过第二军团跟伊莎贝拉之间关系匪浅，自己绕过伊莎贝拉直接去跟威廉谈颇有些越俎代庖的嫌疑，但现在再跑回潘提尼亚去找伊莎贝拉要授权似乎有些晚了。
于是盖乌斯决定队伍北上抵达约维克堡的时候找帮伊莎贝拉代理北方政务的休伊商量，正好约维克家名义上的二把手索菲娅也在约维克堡不是么？
等到跟哈德良分头行动的盖乌斯找到休伊的时候，这位发际线被繁重的工作压迫得愈发危险的神经小伙儿简直恨不能喊卫兵把这货给乱棍打出去，就因为这货将伊莎贝拉留在了潘提尼亚当国相，自己才死活没法从北方联盟国务院总理的位子上卸下来！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向大小姐请示。”眼角抽搐的休伊冷冰冰地盯着这位理论上的国王陛下，暗自希望对方能识相些自己圆润地滚出公爵府。
“这点小事就不必麻烦她了吧。伊莎贝拉在潘提尼亚那边工作压力很大的，我记得索菲娅小姐应该也在约维克堡，直接请示她不行吗？”可惜盖乌斯不是那种会察言观色的通透人，偏偏他还有着一副与名声不对称的好心肠不愿给伊莎贝拉增添工作负担，他是真怕伊莎贝拉再跟自己发一次癫。
“……请您稍等。”被抬出索菲娅的盖乌斯给顶得差点吐血的休伊脸色愈发难看了，可他又不能当面跟盖乌斯解释索菲娅只是个好看的花瓶，只得真的按照盖乌斯的要求去跟索菲娅商议。
问题在于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政治教育，直到被伊莎贝拉接来约维克堡才勉强通过野路子自学明白一些东西的索菲娅能拿出什么像样意见来啊？
“要不然这样？我以我的名义给他一份授权，反正我说话又不算数，事后约维克想怎么抵赖都行，大不了摘出我来帮姐姐背锅就是了。”好在索菲娅这几年的舞会和宴会也不是白去的，至少这姑娘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政治斗争中绝对不能要脸。
“这……好像也行？”惊讶于索菲娅竟然有这种觉悟的休伊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倒是意外地很合适，尽管索菲娅的解决方案有那么点胡搅蛮缠不要脸的意思，拿来应付同样不要脸的黑暗贵公子倒是恰当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