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威廉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忍下这口气按照盖乌斯给他的安排当一把冤大头，以后说不准还得带着自家军团出去打白工，要么就硬着头皮跟盖乌斯唱反调，但这么做的前提得是伊莎贝拉那边绝对支持自己，不然都不用盖乌斯正面出手，只掐死海伦娜要塞的对外贸易路线就能让第二军团慢性死亡。
可是伊莎贝拉真的会为了给第二军团站台得罪盖乌斯吗？且不说盖乌斯这次就是为了帮伊莎贝拉解决那帮东方人带来的麻烦才来到帝国，单看王国那边的权力构成伊莎贝拉也需要邦纳家予以配合才不至于闹出大乱子，不然为啥现在盖乌斯是国王而伊莎贝拉只是国相？
此刻威廉很想通过从王国那边调配过来的暗影刺客给伊莎贝拉去一封信问问对方的态度，偏偏暗影刺客本身就是盖乌斯的人不可能对自家老大保密，他给伊莎贝拉去信等同于将底牌掀开给盖乌斯看。
自己连正常对局都不是盖乌斯的一合之敌，单方面跟对方打明牌那就更没有获胜的希望了，可就如此忍气吞声又让威廉实在是放不下自己这张老脸。
思来想去，威廉还是老老实实叫来了暗影刺客让对方帮自己给伊莎贝拉传信，不过不是为了借伊莎贝拉之手反制盖乌斯，而是要通过这封信告诉伊莎贝拉我威廉可没有跟邦纳家勾勾搭搭。第二军团是局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另外大小姐这次外包工作是另外的价钱，您不能因为打发来个盖乌斯就让我们白干活。
几小时之后王国那边的回信就来了，被成吨的工作压迫得精神状态非常美好的伊莎贝拉似乎铁了心要把盖乌斯这颗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放出去给东方人整一把大的，所以她非常痛快地批准了给予第二军团的物资补偿，并交待威廉务必配合好盖乌斯的工作。
“这……”手里攥着伊莎贝拉的回信威廉目瞪口呆，他怎么感觉这位大小姐字里行间有种幸灾乐祸的情绪在呢？难道是自己年纪太大了无法理解年轻人的思维方式？
不过那都跟威廉没什么关系了，既然幕后老板都表示了会掏钱支持他们接着干威廉也不打算再说什么，无论盖乌斯后面还有多少坏水儿等着那群东方人，他跟在后面闷头干活就是。
与此同时，盖乌斯的随员们看向自家老大的眼神已经惊为天人。
作为狮鹫王国的国王和邦纳家的家主，盖乌斯身边固定会跟着几个暗影刺客的高层人员负责保镖和信息传递工作。暗影刺客之间传输信息时是面向整个神力网络公开的，正如威廉所料想的那般，当一个暗影刺客知晓了威廉和伊莎贝拉的通信内容那就代表所有暗影刺客都知道了。
理所当然地，这个消息在告知盖乌斯之前就被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刺客给散播到了整个随员队伍中，大家在得知黑暗贵公子特意走荒原路线并滞留在海伦娜要塞背后还有如此深刻的算计后，纷纷表示家主大人简直是多智近妖，究竟何等深邃的智慧才能将看似不想干的几个要素如此顺滑地串联成一个无法阻止的阳谋呢？
都不用上面下什么命令，随员们自己就按照他们各自的理解忙活开来了，有的去跟已经收钱办事的威廉提前做沟通，有的则是准备让那个据说也算是人中龙凤的混血蛮子开开眼界，还有些心更大的则已经开始筹谋第二军团和东方蛮族正式加入阵营之后的下一步安排。
反正刺客已经把情报送到盖乌斯那边去了，家主大人既然没什么表示就是让他们自由行动，说不定就是想看看他们这群人有没有那个自主性去做事的考验呢。
实际情况是，盖乌斯压根就没去看刺客一脸崇拜恭恭敬敬送到自己手上的那份情报而是等刺客离开就随手将之丢进了故纸堆里，人家大老远跑来帝国就是为了躲清闲，谁他娘的在假期里还处理公务啊？能盯着点哈德良那边的情况不让这小子又变成脱缰野狗就算他敬业了好罢！
就这样，海伦娜要塞在牛马们的忙碌和“始作俑者”的一无所知中迎来了巴图鲁造访，威廉和盖乌斯那些手下刚见面就给了巴图鲁一个下马威。
第二军团为了“欢迎”巴图鲁几乎是全军出动，场面大得差点让跟随巴图鲁一统大荒原的怯薛亲军们以为第二军团是要把他们给一锅端了，精良的新式武器和士兵们随着海伦娜要塞军费改善愈发壮硕的体格让这些文明边界线上的蛮子们充分理解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尤其是用来欢迎巴图鲁造访的礼炮差点让怯薛亲军军马炸营这事儿，第二军团的官兵纷纷表示这个乐子他们能笑一整年。
当然在巴图鲁看来，第二军团给自己摆出这幅让人下不来台的排场完全就是那位盖乌斯陛下的授意，对方没有出现在欢迎队伍中也亮明了盖乌斯对于他们这些荒原蛮族的态度——想跟我面对面谈判，你小子还不够格！
对于此等羞辱最近几年日子都很顺利的巴图鲁自然是愤怒不已，他一怒之下……嗯，也就怒了那么一下。因为就连他的理性都在告诉他，自己这个所谓的草原少汗王确实没有直接跟黑暗贵公子同台出场的资格，人家可是能跟伊莎贝拉小姐相提并论的大人物，多瞧一眼都算他巴图鲁高攀了。
憋屈归憋屈，形势比人强，眼看着自己带来的亲军们都隐晦地跟自己表达出“少汗王算了算了这个咱们真打不过”的意思，巴图鲁就算有再高的心气也提不起勇气再挑战高难度了。
还是那句话，荒原之上强者为尊，谁拳头大谁有道理，人家就是在你爹妈坟头蹦迪，你也得伸出大拇指夸一句少侠跳得真劲爆。
“所以他这是看我用自己是蛮夷作为借口无视文明国家的礼仪，便将计就计拿蛮族也能看得懂的‘道理’来反将一军吗？”颇为灰心丧气的巴图鲁有种拿着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憋屈感，他知道自己这次大张旗鼓地前来怕是没机会直接见到那位黑暗贵公子了。
这是段位还不够啊，巴图鲁捏着拳头暗自叹息道。
随后与巴图鲁的谈判便都由威廉和盖乌斯的几位贴身随员负责了，盖乌斯从头到尾连面都没露过一次。在威廉等人看来盖乌斯这是故意晾着巴图鲁让对方认清楚自己的地位，盖乌斯那边则是度假上了头两耳不闻窗外事压根不知道要塞里还有这么多节目，谈判就这么诡异地顺利进行了下去。
等到同样是在暗影刺客那边得到消息的哈德良和玛蒂尔达匆匆赶来时，双方的条件已经基本上谈得差不多了，就差两人分别代表王国和帝国给予这份条款正式承认。
北方联盟给荒原蛮族的承诺是，承认草原汗国的独立国家地位双方正式建立固定外交渠道，保证不主动军事入侵草原汗国的领土，禁绝捕奴行为，开放双方的贸易通道，承认草原汗国当前所占领的帝国土地是草原汗国的合法领土，并每年接纳一批草原汗国的留学生前往帝都的诸神学院学习先进知识。
荒原蛮族给北方联盟的回报则是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作为友邦坚定站位在北方联盟这边，允许北方联盟的国有资本深入大草原勘察资源和优先购买土地，保证进入大荒原的联盟商队的安全，禁绝对所有北方联盟势力的边境掠夺行动。
这个条件乍看起来好像北方联盟那边吃了些亏，毕竟正式割让出了帝国的土地还对荒原人开放了技术，但加盟到北方联盟这个体系中的众人都心知肚明条约中最厉害的两条其实是“开放市场”和“开放土地买卖”，君不见同样加盟到这个联盟体系中的联合酋长国和帝陀拉伯爵领在短短几年时间里都被约维克的官方和民间资本给改造成什么模样了？
除了还不知道自己签署这个条约意味着什么的巴图鲁，所有人都确信当贸易的血管深深扎入大荒原将新时代的血液注入这片干涸了成千上万年的土地时，就算有察觉到不对劲的荒原人想要把两者分开，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动这个手。
说不定那时候他们还会求着北方联盟再多来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