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同僚一败再败,后方国君不动如山,远方说好了会提供支援的东洪援军遥遥无期,此时此刻定军关守将杜正海俨然已经成了金山全村的希望。
能被委任为定军关的守将,起码在防守这方面杜正海真不是靠吃干饭混资历上来的。
定军关之所以能成为卫戍紫荆金矿的最后一道屏障,主要原因在于此地地势特别险要,外来大军若想进攻定军关城只有从东往西打一条开阔正路可走。
偏偏这条正路又被两座山峰包夹,南边的山峰名曰天荡,北边的山峰名曰定军,据说是为了纪念当年初代金山王于此处阻击东洪末帝派来的讨伐军获得大胜才起的名字,定军关城便是以定军山命名。
考虑到马鸣斜阳两关守将的汇报说他们之所以丧师失地都是因为己方士卒素质低下火炮质量也不如人家远征军强,杜正海自然是无法龟缩在关城之内静等着挨炮轰,哪怕他手里的军队比其他地方临时征召起来的农民兵要精锐许多,是金山北部地区除了卫戍国都的御林军之外唯一一支成建制的正规部队。
在少校的世界军中经久不衰地流传着一句话糙理不糙的战场名言叫高打低打**,杜正海正打算把这句名言给实践一次。
原本在天荡定军两座山头上就修有古老的烽火台工事,虽说之后随着金山国境的扩张定军关从前线变成了内陆,这些工事依然没有被拆除只是维护比较懈怠,杜正海便重新启用了这两座烽火台并大批征发本地民工紧急将原来的烽火台扩建为了两座规模不小的营寨。
好在定军关就背靠着紫荆金矿,境内别的没有就矿工特别多,这些平日里在暗无天日的矿坑里淘金的老矿工们搞土木都是一把好手,再加上杜正海为了抵御来敌提供了一切可以提供的支持,终于是赶在远征军翻越群山开到定军关之前把这两座山寨给搞定了。
“嗯,你们做得不错。”为表重视在山寨完工当日杜正海特意离开关城亲自前来视察,考察的结果令他十分满意。
原本破破烂烂的烽火台已经被就地取材拆成了建筑材料,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木石混合结构的大型营寨,半座山头的树木都被工人们给砍秃,既提供了山寨需要的材料又能够防止敌军火攻,而这些砍下来的木材则变成了营寨的碉楼与炮台。
顾家提供的山寨版火炮质量肯定不如北方联盟的正版火炮,无论是威力、射程还是稳定性上都差了不止一筹,这是之前丢失的两关两城用血淋淋的教训总结出来的,既然如此我居高临下总能弥补一下军械质量的差距吧,杜正海是如此考虑的。
“你们两个,我再给你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能守住这两个营寨以前丢失驻地的过失我帮你们担着,可若是再像上次那样刚刚接战就落荒而逃,可别怪我军法无情!”搞定了防御工事就得安排守将,杜正海思来想去尴尬地发现手头能够独当一面的高级军官还就只有这俩败军之将。
“这……”本来以为只是跟着过来看热闹的两人顿时傻了眼,来之前也没说还有自己的事儿啊!
“怎么,两位没信心?不然我给二位点信心?”杜正海朝身边卫士使了个眼色,顿时一群壮汉纷纷将明晃晃的刀剑给抽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将军给在下这次戴罪立功的机会了。”看得冷汗直冒的马鸣关守将迫不得已点头答应,看杜正海摆出来这架势他们想不答应也不成啊。
“将军,这山上有水源吗?”倒是斜阳关的守将脑子更活跃一些,他不想被推到前线来送死又怕杜正海真拿他的人头祭旗振奋士气,想着能不能找点什么正当理由拒绝的他眼睛一通乱瞟,最后落到了停放在城墙边的水缸上。
“这里是山顶,从哪儿来的水源?”杜正海听得眉头一皱,这小子要搞什么猫腻?
“将军,不是在下畏战不前,可我觉得还是当道下寨更合适些。”斜阳关守将眼珠一转,心里有了计较。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杜正海一听就怒了,“当道下寨之前又不是没试过,给你们两个现成的关口你们都守不住,难道临时建起来的寨子就能守住了?”
“哎,将军此言差矣。”老脸一红的斜阳关守将两手一摆争辩道,“若是屯兵当道固然无险可守,但叛军也不得通过。如今我们抛弃要道屯兵山上,叛军大军抵达将两座山头四面围死,到时候进退不得要如何解决?”
“切,你这话就说得可笑。”斜阳关守将的辩解听得杜正海一声冷笑,“我军火炮射程不如叛军,只有居高临下强行抬升射程才能在炮战中有对等的一战之力,之前你们不是都在抱怨输在火炮不行嘛,现在给你们找到办法为何又不用呢?”
“可是山上没有水源无法久守,若是叛军退避到火炮射程之外断了我军的取水之道,士兵岂不是不战自乱?!”原本斜阳关守将还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开溜的借口,两人话赶话反而让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讲的更有道理。
“胡说八道!”只觉得这人简直胡搅蛮缠的杜正海勃然大怒,“你没听过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叛军截断水源必然能够激起我军死战之心,再加上我方有地形优势,谁胜谁负还不好讲呢!”
“但……”
“没什么但是的,我意已决!”已经懒得跟这人浪费口水的杜正海强行打断对方的抗辩,“今天要么你来守这座山寨,要么我军法从事拿你人头祭旗,你自己选!”
“……属下领命。”一见对方彻底不讲道理了,斜阳关守将只能闷闷不乐地朝杜正海抱拳称是。
“好,那么你们二人就驻扎此地好生筹划防备,士兵军械方面不必担心我早就准备好了,等到叛军杀来我自会从关城出发前来接应,断不会坐视你们孤军奋战。”也知道自己的强行安排已经导致二人心生不满,杜正海临了又补充了一句。
至于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能起多大作用,呵,就只有天知道了。
反正关城距离这两座山寨起码有三天路程,哪怕杜正海星夜兼程也至少得两天时间才能赶到,而且即使到了都未必是士气正旺的远征军对手更谈何解围,既然你野战打不过全靠城防才能勉力支撑,说这些没味儿的屁话有什么用?
之后时间又过去五天,预感自己前途不妙的马鸣关守将正在天荡山上醉生梦死,斜阳关守将则被自己的理论说服了之后开始发疯般在山顶囤积水源,可山寨里既没有充足的容器附近有没有大型河流,他往死了积攒能囤多少水呢?
“嚯,想要跟我们玩儿居高临下那一套?”就在两人全然无知无觉的时候,陆祁丰与洛清流已经随同前军斥候来到附近一座更加低矮的山头观察情况。
“这明显是两处兵家绝地啊,我们用兵一围连炮都不用放等着上面的人渴死就行了,他们能不能坚持一周都难说。”洛清流虽然不怎么打陆战好歹也是点过海战专精的职业选手,单纯说军事素养指不定比金山军中许多将校都高,一眼便看穿了这两座山寨的弱点。
“既然如此那就围吧。”陆祁丰赞同地点点头,“不过咱们兵少犯不上浪费太多人手,于山林之中多布旌旗然后安排几个炮手,谁敢出来放几炮轰回去就成了。”
“那剩下的人你打算怎么安排?”洛清流笑眯眯地看着陆祁丰,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猜测。
“嘿,后面不是还有个定军关嘛,我就不信我们把这两座寨子围死关里的守将能坐视不管。”陆祁丰脸上也多出了一抹嗜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