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十八变。”
欧阳百离拎着一听汽水走到蹲坐在树荫下的墨黎身边，饶有趣味地说道。
“谢谢。”
“我以前一直以为这句话是说女孩子到了十八岁就会产生大变化，后来我才知道，这‘十八’是指身上的十八个地方。”
墨黎不解地歪头看着神神叨叨的欧阳。
“你知道《十八摸》吗？”
墨黎摇摇头。
欧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戳戳墨黎的小臂，阴险地说：“改天给你表演一个。”
“这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吧！”墨黎抱怨道，拉开汽水的拉环，一道棕色的激流带着气泡喷薄而出飚到了她的脸上，吓得她赶紧把手伸直。
“百离！”
“哈哈哈，”欧阳捧腹大笑，摇头晃脑地指着墨黎说，“怎么还会上这种当啊？”
“这一点也不好笑！”
“好了好了，对不起嘛。”欧阳拿出手巾将墨黎脸上的汽水擦拭干净，她能明显感受到一种夹杂着愤怒的抗拒感。
“只是看你情绪低落，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墨黎像河豚一样鼓着脸，默不作声地盯着只有小半罐的汽水。
欧阳耸耸肩，站起身来回踱步，感慨道：“那天也是。”墨黎被话题吸引过去，抬头望向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女。
“母亲同我说，不能告诉你我要去哪儿，不能告诉你我要去做什么，只能简简单单地道个别。”说着，欧阳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自己手中的汽水，“那天，你哭得稀里哗啦的，怎么也停不下来，嚷嚷着什么‘小离讨厌我了’？我实在拿你没办法，也去买了一听可乐，偷偷摇了摇才递到你手上。你一把鼻涕一把泪，二话没说就把它给打开了，喷了一脸。那滑稽样可太好笑了。我只是想逗你开心啦，结果哭得更大声了。”百离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知从何时开始，墨黎笑了起来。
“结果被奶奶发现了，气冲冲地过来把我给收拾了一顿，你就在那儿哈哈大笑。”
墨黎噗呲一乐，抿一口手中这充满回忆的可乐。
“真是个坏女人呢，拿别人的痛苦寻开心。”百离走回树荫，拿自己手上的可乐轻轻碰了碰墨黎手上的可乐，蹲在一旁，说道：“现在大概知道我是在干什么了吧。”
两人陷入了短短的沉默，默契地看向操场上来来往往的当事人员，大概是因为工作接近尾声了吧，大家的节奏都稍微慢了下来。
“你以为世界上的危机只有战争？瘟疫？政治游戏？”百离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还隐藏着更大的危机——足以毁灭整个人类文明的危机，比世界大战，比瘟疫，比核战争更加更怕，正蚕食着难能可贵的和平与安宁。”
墨黎挤不出一词半句，只是默默地盯着突然开始严肃起来的百离。
“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如你所见，”百离指了指校园里方才各个发生过打斗的地方，“这还算轻的。有这么多损失，有这么多伤亡，但我负责任地告诉你，在更为恐怖的灾难中，这些都只是九牛一毛，而我们正一步步向着深渊迈进。”
墨黎听得有点毛骨悚然，不知所措的她借着气泡水缓解这种“尴尬”。
“墨黎啊。”
“诶？”
面对眼前的那道深渊，是早早停下呢，还是勇敢地跳过去呢？”百离目视着前方的虚空，眼神涣散地问道。
墨黎犹豫了，迟迟说不出她的答案，只是不安地舔着嘴唇。
“嗯？”百离用手肘轻轻撞了撞陷入沉思的墨黎。
“停滞不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嘛。”欧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墨黎突然瘪了，像是在自言自语，弱弱地嘀咕道：“也不能一股脑跳沟里……”
“啊——”欧阳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一下子将罐子捏扁，投向十米开外的垃圾桶，那罐子在垃圾桶边缘弹了弹，便纵身一跃进去。
“游移不定。”欧阳拍拍墨黎的右肩，又向左边走去拍拍她的左肩，“优柔寡断。”欧阳向前小跳一步，回过头微笑道：“还是那个熟悉的墨黎呢。”
当二人聊着时，“第三者”突然插了进来。
“嗨，优衣，想我了吗？”欧阳挥挥手。
“去你的！”神座端起手中的平板开始汇报，“‘感染人员’都得到了有效治疗，伤员也得到了安置，警方也在核实身份准备联系死者家属。”
“嗯……”欧阳点点头，指了指神座的左臂，“你手呢？”
“啊？”神座瞅了瞅自己完好无损的左手，不耐烦地说，“一会儿随便包一下就行了。”
“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欧阳夸张地说，向神座靠过去，一手搭在她的肩上，身体扭得跟蛆一样，“你受伤了我好心疼的。”
“别腻歪了……”神座难堪地将欧阳的手从肩头扒开，一旁看着二人“卿卿我我”的墨黎害羞地低下头。
“诶？”欧阳突然微微埋下身看着墨黎朝下的脸。
“诶？诶诶诶？”
“干嘛！”墨黎突然一抬头。
“你不会吃醋了吧？”
“谁、谁吃醋了！我……我吃你醋干什么啊！”
欧阳咯咯笑着，一把揽过被她调戏得不轻的两人，朝操场走去。
“你俩都认识了吧。”
“神座优衣，西太平洋特别灾害应对小组第九组副组长。”
“呃……墨黎，果海一中，二零一……”感觉不是太拿得出手啊——墨黎想到。
“西太平洋特应九组组长，欧阳百离。”
墨黎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即使全都发生在眼前，她仍然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你很快就知道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大概‘下一章’吧。”
“下一章？”
“嗯哼。这一章的故事不是马上翻过去了吗。”百离笑着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当这是小说啊。”神座吐槽道。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向操场正中央。
“神座是……”墨黎欲言又止，叹叹气。
“嗯？”神座穿过中间的欧阳看着墨黎。
“当时你为什么会……呃。”墨黎又看了看隔在中间的欧阳，好像明白了一点儿。
“啊！”神座一惊一乍地说，“我今天搞地勤工作，巡查到这儿了。”
“但你好像早就认识我，而且当时你说的‘专人’……”
“都是临时的紧急安排。早就认识你，是因为……因为欧阳给我看过你小时候俩的合照，也听她提起过有你这么个朋友。”说着，神座突然看向欧阳，“你看我这么解释行吗？”
中间的欧阳默不作声，嘴里哼着小曲儿。
“什么嘛。”神座别过头。
墨黎正要继续追问下去，欧阳突然杀出来，说道：“好！打住！这一篇就揭过去了，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的。”
“什么玩意儿！”其余两人吐槽道。
三人有说有笑（迫真）地和其他人汇合。
“我说。”
“啊？”
“可以把你的手放下来了吧。”神座咬牙切齿地说。
“哦哦！抱歉抱歉！”欧阳松开搂着神座的手，顺便掸了掸她的肩头。
“那我呢？”墨黎疑惑地看过来。
“啊？你不喜欢被搂着吗？”
“快松开啦！”
“噢——”欧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
“停！”
“我来的不是时候？”一旁出现的女生小心翼翼地问。
“哦？小枫啊。”欧阳笑脸相迎，一手勾过女生，笑呵呵地说，“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这是什么女海王。”神座忧心忡忡地说。
“谁是海王？骂谁海王呢！”
“大姐别闹了！”被唤作小枫的女生推了推眼镜，接着说道，“地勤小队已经来了。”
“噢？”欧阳低头看了看手表，“从省会赶过来不容易啊。是我们处理得太快了吗？”
神座推了推神神叨叨的欧阳，苦笑着说：“别贫嘴了，快去交接工作！”
“啊对对对，”欧阳夸张地点点头，支起手搭在额头上，看了看高挂的艳阳说道，“小黎啊，领我们去会议室，叫校长把空调打开。对了，校长还在学校里吗？”
“你是哪儿来的大爷啊？”神座抄起平板盖在欧阳的脑袋上，欧阳“啊”的小声叫了出来。
在一旁看着这幅欢乐愉悦的光景，墨黎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