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太阳洒在枝头,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正所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它们想必就在贯彻这一道理。
嗯,早起。
秒针划过12的那一刻,分针咯噔一声站在了同样的位置,同时被带动的时针竖在6的头顶。那一刻,它们融合为了一体,像一根笔直的木棍。
嗯,木棍。
就好像暗示了什么一样,坐在一楼门卫室的胖大娘对着钟已等了许久,钟上一根木棍成型的那一刻,她也抄起了门卫室的木棍。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她冲出屋子,先往北半面走,站在走廊中央,一口一个“到点了赶紧出寝室”,同时棒子一下戳开一个房门,左右左右,好像进了敌阵的赵子龙,一枪一枪。
“六点二十关寝室门,快点快点。”
这句话喊完,尚朦胧的声音还没入,一枪猛然怼开了初雪她们寝室的门,接着打铃声和那句“到点了赶紧出寝室”一并刺入耳朵中,让人立刻爬起来,撅到了床上。初雪抄手机一看,大叫一声“不好!”。转头看去,室友们竟也和她同样的状态。啊,也不是全都,例如春白,这个时候还是呼呼大睡。
昨晚不是没有提醒的,但她那时和春白讲一些动漫方面的事没太注意,其他人也都在干其他事,大妈说了一句也就没说第二句便走了。总之总之,没有一个人注意早睡一点儿以便提前起来,因此那时即使熄灯后她们还在以讲鬼故事的方式试图促进关系,最终睡着似乎都已经是熄灯两个小时后了。
“完了,完了。”初雪嘟囔着,蹿起来到春白床边,暴力搅醒她,便端着一盆的洗漱用品到水房了。结果过去一看,险些盆都掉到地上,整个水房人满为患,只有通往厕所的那块还有能让一个人通过的地方。大概半层的人此时都挤在这里,没有半层也有四分之一,主要是有好多排队等待位置的。
初雪垂头丧气回到了寝室。
对铺的那位衣服已穿好,安然扎着辫,轻轻问她:“水房人满了?”
“人满为患了。”初雪垂着头说。“看来咱们都要蓬头垢面出去了...。”
“你如果想的话也无妨,我反正是已经洗漱完了。”
她一脸淡定的表情不像是骗人的,初雪惊讶地看向她,面容也不像是骗人的,就很惊讶地问:“什、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她说。
“她刚刚在寝室里洗漱了。”初雪上铺的说。“看来我和她初中都是上的私立。只不过我之前是早起洗漱,她是干脆在寝室洗漱。”
“可惜你这次没早起成。”对铺的“挖苦”道。这番“挖苦”完毕,她低头从床下拉出一箱矿泉水,给每个人床上丢了两瓶,边丢还边说:“你们也赶紧洗漱吧,还有不到十五分钟就集合了。今天就先借水给你们,别忘了洗漱完自己去倒,以及明天不要再有这种情况了。今天是例外,明天我不会帮任何人的忙了。”
话说完,她提着半盆污水缓缓出去。
初雪拿着自己床上的两瓶矿泉水,手微微颤抖。
“每、每天都要用矿泉水来洗漱吗?而且她那个样子大概得有四五瓶。唔,这就是有钱人的玩法吗?”
“她昨天晚上睡觉前打水的事情看来你没看见啊。”上铺说。“当时我还在想是什么原因呢,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她滑下床,又继续说:
“唉,本以为上了公立学校就可以不用早起了,没想到还是得这样啊。并且可能也会有早操的吧,不跑完固定圈数任何人都不能吃饭。”
“诶!?”初雪一脸惊讶看向她。她却丝毫不咋地,也不想管她作何解释,只轻轻向她“借个位置”,便坐下从床底拉出盆,快速开始洗漱。
初雪大概去学,首先倒一瓶半在盆里,用于洗脸,接着半瓶用于刷牙,直接吐在洗脸盆里。至于抹一些东西,也不知道是护脸的还是画了个淡妆,初雪全然不去想这些,无论化妆品还是护脸霜她都没有。只倒了水之后赶紧换好衣服,辫子都来不及扎就带着皮套跑下楼了。
由于迟到,在途中被随口训斥了几句,主要是后面还有不少。据上铺的说,这种情况一般六点半才是“死线”。即,六点二十之后也算迟到,但只会在中途被训斥一两句。而六点半之后才到,就只能空着胃到一边挨骂,什么时候骂完了“补跑”,然后再吃饭吧。并且如果你这时不能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吃完,接下来还会因上课迟到再被骂,属于是倒霉的延续了。
以寝室顺序为单位列队,每个楼层一批人,分别去跑,大妈看着。两圈后回来,要她批评几句说完“解散”,才会一股脑往食堂冲。至于说没有批评,那都是少数时候。放心,总能挑出毛病。
早餐是馒头、粥、咸菜,统一供应。食堂座位四个椅子一个桌子为一套,同一寝室往往选取相邻两套坐着。这都是临时的,或者说是仅限早餐的。随着时间推移,大家会交不同的朋友,午饭和晚饭肯定是和朋友一起吃,当然这都是后话。这一套,是春白、初雪及上铺、对铺在一起吃的,其余人在旁边那套。
吃完早饭去班级,座位早已分配好,自己入座即可。有在班级早已待命的,几乎全是走读生。学期才刚开始,暂时不会有住宿生不吃早饭或者自带餐具打包到教室吃。
一进门面对这么些人,初雪其实就有站到讲台介绍自己和自己社团的冲动,但她压住这种冲动,因为她还有另外“重大”的计划执行。她要赌,一会儿班主任到来之后会有向大家自我介绍以及让大家自我介绍的环节,如此一来她便可以趁机介绍自己,并询问老师有关申请社团的事情,如此便是以一种间接的方式宣告了,这或许要比直接的方式给人留下的印象好不少。
她坐在座位上,中间倒数第二排讲台视角右边位置,乖巧地进行等待。这边教室桌子摆了七排七列,左右各两列,中间三列。也就是,每个班一定是有四十多人的。这明显比初雪初中时候要挤得多。初中时候刚入学时,每个班级也就三十人。后来陆陆续续转走一些到技校,中考时每个班级不到二十人,座位那叫一个宽松。如今忽然又到了这般挤的情况,倒令人有些不适应。
坐了一会儿,身边缓缓到来一个高个子女生坐下,看来这就是自己的同桌了。
“你好。”初雪马上转向她,对她说道。
“啊,你也好。”她说。“本来还想主动一点儿打招呼呢,没想到还被你抢先了。”
是一个性格很爽朗的女生,有点儿像那种爱运动的男生。
“你喜欢运动吗?”初雪顺势问了一句。
“啊。”那女生一脸兴奋的样子,问她:“你也喜欢?”
“呃...”初雪被她激动地样子吓得退了半步,缓缓说:“我...呃...只是问问,其实不太喜欢。”
“呃,这样啊。”她有些失望,挠挠头道:“我挺喜欢打羽毛球的,对篮球也挺感兴趣。一直想要结识一些同样喜欢的朋友,看来还是有些难啊。”
或许她可直接扎到男生堆里。
这是初雪心里在想的。肯定不能这么说啦,还是要安慰一下的。
“一定会找到的。”初雪这样说。然后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在看那个表的时候没有注意。”
“啊,我叫杨自清。”她说。“以及你的名字,其实我也没怎么注意。”
“我叫王初雪。”
“哦,很好听的名字啊,一下就想起了那个...‘第一场雪’,那种感觉。”
“你也是啊,我一听就想到了...呃...很...清爽的那种感觉。”
“啊,是吗?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
······
算是客套地聊了一下,而之后便也没什么可聊的了。
至少依目前来讲,两人一个是文学系的,一个是运动系,共同话题不敢说没有,肯定还是比较少的。
尴尬之际,一个肯定不是学生的身影阔步迈入教室,那是一名中年男子,不胖不瘦,发际线较高,戴着个圆框眼镜,正背手挺胸迈进来。到讲台中间,一转身面向诸位同学,一挠头,自言自语道:“这也没几个人啊。”
几个同学要笑了已经,但憋着没笑。
“哎呀。”男子换个手挠头。“我带上一届的时候,开学那天,我这个时候来了,他们这时候人是齐的啊。唉,你们真是...真是我岂止至今带过,最慢的一届。”
更多同学加入了憋笑的队伍。
这个看上去,很可能就是班主任了。
居然是男老师当班主任,真是新奇,一下就让初雪对“高中”二字有了全新的认识。是啊,都高中了,同学们准确来说都是心智成熟的人了,那么也就没必要非要挂着个女老师来当班主任,给同学们一股慈爱妈妈的形象了。
“男生也没来几个。”他继续自言自语。“你们是不知道,别的班男生这时候估计都去取书去了,你说咱们班到现在人还没齐。”
有几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师冷笑着,看他们,问道:“我很像喜剧演员吗?”
又几阵笑声来临。
“我告诉你们女生笑我也就算了,我不可能对女生动手。男生笑我,小心我揍你。你们是不知道,我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因为惹了几个小混混,放学的时候让他们给拦住了,老师我......”
不知不觉,这面便讲了起来,大家且听且笑,时不时有另来的加入座位,甚至有一些别班的站在外面听,反正门也没有关。初雪尽管也笑,但她属于那种被带动的笑,内心已经是一股欲哭无泪。就在刚刚,她还在想,男老师的话说不定会比女老师更可靠,她在高中已经被各种级别的女老师坑得苦不堪言了。但现在,她只觉得,这个老师...看起来并没有高中班主任靠谱呀...。
人数渐渐来齐。
可以看到,班级呈现明显的女多男少的情况。
老师看这场景,一摸头上光秃秃的部分,嘟囔着:“这是带了个文科班呀。”
同学们俨然将老师当为喜剧巨星,每一句哪怕平常的话都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所有男生起立。”
又一阵笑后,几个男生脸上挂着笑容站了起来。
“这也不到十个呀。”
“哈哈哈哈哈。”
“啊...是一个。”
“哈哈哈哈。”
“取书去,就来那边实验楼二楼。”
几人笑着,缓缓走出教室。
“女生也去几个吧,我看着找几个有劲的。”
“我来吧。”自清举起了手。
老师略打量一下,说:“行,你去吧。”
右面的同桌刚站起来要让道,这时初雪站起来说:“我也去吧。”
老师再次打量起她。
“你...够个儿吗?”
众人一笑。
“我以前在家经常干农活,力气不小的。”
“那行你去吧。”
右面同桌坐下了,初雪和自清缓缓往出走。
“好像还得再去几个。我看看,要不可个高的挑...”
两人渐渐走远,听不得教室里又有怎样欢快的声音。
走廊走着,自清突然说:“怎么样,要不要比一下力气?”
“比谁抱的书多吗?”初雪问她。
“比谁抱的多,然后跑得快。”
“那还是算了,跌倒就不好了。”初雪忙说。
“啊哈哈哈,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