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于八点多到达槐树市。由于天气的原因，此刻外面已是荒凉至极了，但火车站口依旧停着不少出租车。初雪随便找了一辆，乘坐到了家。下车，初雪疯了般跑到门口。已锁门了，初雪对立面大喊：“爷，我回来了。开门啊，我回来了。”
喊阵，看里屋灯开了，停下了，能知道爷爷已经起来了。
接着客厅灯开，房门打开，走廊灯开，爷爷穿着拖鞋短裤，裹着一件大棉袄就奔了出来，一面开锁一面说：“你咋现在回来了？”
“不然呢？”初雪问。
“你爸都还没回来呢。”爷爷说。“我还合计让你赶紧买票，是明天一早回来。你倒好，回来这么早。”
门打开，初雪急匆匆地进去，问了句：“我奶呢？”
“来客厅放着呢。”爷爷说。
初雪如后面有恶犬追逐一般，疯跑进去，差点儿跌了一跤。到客厅，作沙发用途的床少了其中一个，摆了个类似手术中途转移担架的那种床，只是没有轮子。在床上，白布蒙着一个大概人的轮廓。初雪找到头的位置，缓缓掀开白布，奶奶的脑门上缝以一道狭长的疤痕，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慈祥的闭着眼。初雪看着那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若是以前叫她想起奶奶，她脑海恐怕只会有自己挨打的每个画面。而如今之时，她的脑海中全是奶奶如何照顾自己，关爱自己。初雪不觉潸然泪下，泪水甚至滴到了奶奶的脸上。她拿手去擦，去感受到了冰一样的温度。她急忙盖上了白布，坐到另一床上，呜咽起来。
爷爷重新锁了门后，缓缓走进来，关好了门，说：
“今天早上我去抱柴火，你奶大概是起来上厕所了吧。就栽了一跤，磕在厕所台阶上了。我是烧完炕到屋里看，发现没人了去找，才搁厕所那块找着的。当时又是淌血又是冷的，我给她抱到屋里，然后打了救护车，到的时候说是好像还有点儿气，结果也没抢救过来。”
“爸，我回来了，开门啊爸。”外面喊道。爷爷叹了口气，出去了。
接下来的事，初雪就不太知道了，她只记得自己脑海中都是以往的画面，然后就是哭。最后哭得发晕，倒在床上，被妈妈扶到后屋，就直接睡过去了。次日醒来，枕头都是一片湿的，且口干舌燥。此时再想哭，却也挤不出眼泪了。最终是披麻戴孝，一整天几乎跪在客厅烧纸了。不少亲戚过来看，再有一天下了葬，办了勾当，跟着来宾吃了下，一切就好像都结束了一样。
坐在家里的炕上，爷爷对初雪说：“现在没有人阻拦你了。你如果想的话，可以现在就不念了，干你自己想干的事。”
“我...试试吧...。”
······
初雪绝不是谦虚，而是自己也无法确定，现在是否还能展得开。也如她所料，每日的直播观看的人数都很少，发的视频也没多少人看。她总在想，自己究竟哪一步做错了会成为这样，还是说一切都是天意呢？
转眼，又到了寒假，上次预定的摊位并未退钱，直接预定到了这次的。不过依据初雪所料，大概率是又因为疫情，然后突然延期。延，延，几年了都，干脆延到疫情结束得了。然而现实是，在初雪哪怕摆摊当天都抱着会延期的心态，事实却是，第二天早，大家都来了，且没有一点儿不利的消息。漫展，终于开成功了一次？！
早在漫展开始前几天，初雪还直播过，戴口罩的露脸直播，直播写祝福语塞到红包里，一播就是一整天，召集弹幕帮她想，那次可能因为标题和内容很新颖吧，峰回路转了一次，热度很高。这些红包，初雪打算如果能开上，就免费赠送给漫展里所有的人。当然，这可不是完全白送的，里面拥有只有在她的摊位能使用的优惠券，算是用了种新颖的宣传方式吧。
漫展正常开了，红包自然也要送到位。初雪自己cos自己，戴口罩，捧着箱子，满场送红包，摊位就交给文静等人看管。话说方舟此时算半个过去式了，新一款叫什么《原神》的游戏早早就火了，然而初雪手机电脑都带不动，无奈放弃。可场上这一看，得有四分之一都是cos那款游戏角色的。
这到一个人面前，她一头短发，穿着一身红色的常规巫女服，却戴着狐狸面具。初雪从纸箱掏出红包给她，她愣了下才接。互动嘛，初雪唰地把手伸回来，笑着说：“小姐姐，让我看看你面具后的好不好？到时候我给你两个。”
她将手伸回来，没怎说话。愣着看了初雪阵，调头走了。
“诶诶诶。”初雪马上去拦她，连忙说。“开玩笑，开玩笑的。”伸去红包。“我不看了，不看就是了。拿吧，这次我不撩你了。”
她缓缓将手伸过来，捏到红包上，又缓缓拉回来。好像还在惊讶，居然轻而易举拿到了，她真的没有紧紧捏着红包不给？但初雪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她毕竟是要把这东西往外送的，给人惹生气就不好了。
但看着这位小姐姐始终没有说话，初雪在想，这位小姐姐真的是小姐姐吗？
“小姐姐你不会是小哥哥吧？”初雪笑着问。
TA还没说话，双手在身前摆摆，意思肯定是“我不是”，但是谁信啊！
“诶？不是吗？”初雪说。“哎呀，那小姐姐你怎么不说句话呀？”
TA指了指喉咙，摆了摆手。
“不能说话？！”初雪惊讶道。
TA点了点头。
初雪已经打算走了，却这时，她看到那面，一个熟悉的身影过来。瘦高个戴眼镜，这不苏有韵吗？！
他快步走着，边向这面走边说：“哎呀，徐大志，我可找到...”
话说到一半，大概是离近了吧，他才注意到初雪在这，愣了一秒后，一边往旁边一处走，一边满场地喊：“徐大志，徐大志。”
初雪咔地抓住了TA的胳膊，蹬着TA，问：“徐大志，你丫还女装？”
TA另一只手伸出，缓缓将面具掀到脑上，果然是徐大志。他笑着，说：“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感谢你队友吧。”初雪蹬着说。“高锦诗呢？”
“你要打她？”徐大志微笑着说。
“是！怎样！？”初雪问。
“啊哈哈，那真是太好了。”徐大志笑着说。“我要是知道她在哪，我肯定把她地方告诉你，到时候你去打，随便打。”
“啊？”这倒把初雪给整懵了。“什么意思？哦~，你俩分手了是吧，让我帮你报仇是吧？”
“真聪明。”他依旧笑着。
“那我要是想打你呢？”初雪叉起了腰。
“那就打吧。”
话音刚落，初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巴掌，速度之快，力度之狠，使人错愕。徐大志瞪了眼睛，一脸的懵逼，问她：“你、你还真打？”
“说一不二！”初雪一边揉手一边说。“甚至我还想打第二下。”
“别介吧。”徐大志说。“好歹也是帮你设计形象的，我就拿一百多，给你设计了个几千元档的，还教你怎么使用，稍微留点儿情啊。”
“啥？”初雪怔住了。“你？？？！！！”
······
不知多长时间后。
徐大志在用纸巾擦过眼睛后戴上，坐在了电脑桌前。摆正画板，摆正电脑屏幕，点击直播与录制，点开SAI，提起了笔。
“好。大家好，我是志无憾，今天我们来画一个七花的本子。”
话音刚落，门像被爆破了一样咣地打开，初雪握着个门把，问：“大志你丫的，画我的本子干嘛？”
徐大志一脸懵逼地回头，说：“不是...你不...直播呢么？怎么...”
初雪叉着手，“非常抱歉，今天直播的内容是，看你的直播。”
“什么鬼直播内容？”
“观众留言。”
“那你离开座位干什么？”
“严禁画真人的。”
“我有病啊？”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