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厨房。」
「这里是客厅。」
「这里是洗手间。」
那些名词在脑海中不断地萦绕着,好心又热心的仆人带着我,在这座大宅院里转了个遍。
就这样从晚上九点一直持续到刚才不久前。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话说回来,这么大的豪宅,居然男主人和女主人都不在家里,真是让人感到扼腕叹息。走到哪里,除了恭迎我的亲切仆人,就没有其他人。
就连管家也…和这个房子的主人一起出去了。
好不容易把细心的仆人忽悠走开,如今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陌生的房间里,总觉得有些让人寂寞。全新的城市,难道又会有什么全新的故事吗?
打开了红木的梨花窗,外面明媚的月光,遥远的地方,一条宽敞的运河直通入海口,朱红色的大桥横跨过上空,将城市的两半拼接起来。这景色更是让我无法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入眠。
这里大概是圣弗朗基比较偏僻的乡下地带吧。
「想到那两个人,就觉得有些失落啊……不对,不是这样。」
难道在露出残忍的真面目之后,才能让我这一点点的思念彻底破灭吗?若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和那些未开化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不去想这些,还是偷偷溜出去逛逛好了。」
成为了为自己开脱的理由,我竟然强迫自己从温暖的房间里起身离开,在没有别人的注意下,悄悄地向外走去。
仆人在带领我参观的时候,说过由于主人本人的意愿,大部分家中的仆人会在工作时间结束后回家,只有少数的人会在家里留宿,为主人提供二十四小时的服务。
「这倒成为了我私自出行的好机会啊,这样好心肠的主人家。」
——不妨先去欣赏下圣弗朗基的夜景好了。
猫着腰,尽量不发出声响的我就像一个深入家宅的窃贼,仿佛自己是那个将要被驱逐的人一样,幸好走在地毯上的我,只要注意就不会有太大的噪音,但为了第一次享受自由,我还是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刚刚所指的大门在——这里这里。」
独自寻找着方向感,我终于摸到了正确的路途。
不过,我并没有选择从正面大大方方地跨出第一步,而是从侧面靠近花坛的一扇小门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外面的空气果然清新了很多。这种沙漠地带夜晚的凉风,可以让生存在闷热环境下的人们获得最大的慰藉。
回头确认了一遍没有被好心接待我的仆人发现后,我才心安理得地把球鞋放在这柔软的沙子上,大步向前走去。
「这双鞋子…好像是薇薇安给的...」
不知不觉中又把自己代入到了以前的生活中去了。
我使劲摇了摇头,双手插在口袋里走了出去。
就连方才感到舒爽的风,此时也变得有些刺骨起来。现在再折回的话,可就太没有气概了,我只好裹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的外套,硬着头皮沿小路从这块土地的高处走去。
这里的地貌看上去像是一座小山,沿着缓而慢的山麓茫然地向上走着,稀疏的草丛外透露着一丝光明,睁大眼睛观察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座伫立在圣芭芭拉湾中间的灯塔。
要在高处,才能体验到俯瞰众生的快感呢。
原本打算走到城市里去逛一逛,但想起自己是流亡奴隶的真实身份之后,便乖乖地打算前往高处,一个人欣赏着只属于自己的夜景了。
还是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再去比较好。
走到半途中的时候,打算找一个低矮的石阶来让自己稍微有些疲乏的双脚休息一会儿,就这样在深夜里,迎着徐徐吹来的海风,久违地独自一人,也是难得的机会。
望着数百米处已经变小的居家大宅,才想起来没有带上饮用水,只好干坐着聊以自娱了。
黄色字体印刷着的IBS字样,突然又在脑海旁一闪而过,让原本已经打算忘记的我立刻又惊醒起来。
「我这是一直在经历着什么啊…总是能够想起来这样那样让我不悦的往事。」
从火车站逃离之后,面对的依旧是各种各样的**,追逐砍杀,还被这些奇怪部门的家伙强硬地拉去执行危险任务,见识了那样多的灾难之后,却又得知公主本尊的事实,难道自己不是一个值得可怜的煞星才对吗。
「有的时候,真的期待一下当时如果被卖到一户普通人家会怎么样。」
或许还有机会去首都生活之类的,反正洛桑科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超级大熔炉罢了,论安逸的话,绝对是比不上戒备森严的诺斯登的。
毕竟那是一个连民航客机都不允许经过市区上空的存在。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下定决心要抓住时机看一看圣弗朗基的夜景,意志便强迫着肉体向上继续挪动起来。
就像是预先设计好的一样,当我就快到达顶部的大空地时,突然有什么不自然的风吹草动,让我变得警惕起来。
两个身影出现在了山上,为了避免惹出什么出格的麻烦,我选择了在很远的地方慢慢观察起来,从胡乱生长的野草丛里稍稍向外看去。
「哼哼,你的确还是来了吗。」
——不妙,又是这个年纪的少女的声音。
不知道是自己神经敏感还是已经受不了之前见到的一切,我的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想要逃跑,却又忍不住想要在看一会儿。
然而,让我更加难以忍受的事实是,在一个少女的对面,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少女。
——老天爷啊!你倒是多么想让我天天和这个国家的年轻人偶遇啊!替我着想一下可以吗?
「不论来过多少次,结果始终都是一样的。」
乌黑,与我发色接近的女子,冷漠地回答着。
「那可不一定,硬说你我的实力的话,我想应该是不相上下的,只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
「真是死不悔改的家伙。」
用手潇洒自如地撩着自己的秀发,冷漠,而且变得更加不屑地说道。
两个人的关系很显然并不是那么友好,甚至有些,要在今天决一死战的意思包含在里面。难道自己,又目睹了一场不得了的事情吗……
我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们的手上,原来才不是赤手空拳而来的女生打架——人手拿着一把明显是长刀类似的利器,虽然无法看清楚种类,但我足以感到那袭来的不详气息。
「该后悔的,应该是你才对!」
还没等我眼睛的反应跟上,那个头发颜色偏浅的女孩,以我难以想象的速度从刀鞘里拔出刀刃,像她面前的「敌人」砍去。
——我这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