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坐起来。是啊，现在的我去了也没办法帮上忙，还会让薇尔小姐担心，既然这样，我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但是，心里的这种不甘心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没用……
这次也是，要是我强硬一点，说自己没有偷东西，就绝对不会这样，这次就可以去帮忙了……为什么！
枪声和刀剑相击的“铮铮”声开始从外面传来。但开始传来另外一种声音……
我看向窗外，看到了刚刚那种声音的源头，是我在之前找到的军事书上看到的那东西——战斗直升机。
我记得没错的话，这里的武器库里并没有对空弹，而且看这城堡的构造，似乎是没有什么移动炮台的，也没有任何对空防御建设，所以，这座城堡是完全暴露在敌方的攻击范围中的。
不好……薇尔小姐会有危险，这里也会有危险。
现在根本不是躺着的时候，要赶紧到薇尔小姐身边。可是，身体竟然沉重到这种地步，光是下床就有点困难了，走了几步之后差点摔倒。
好在我用的那把日本刀放在床前，伸手一拿就可以拿到。
努力走到窗边看向外面，我想确认一下薇尔小姐的位置。在铁门前的那片树林上空有几缕黑烟，还时不时有微弱的闪光出现，我便得知薇尔小姐他们在那里。
我尽力支撑着身体往外跑，但是速度是在是太慢了。身子不听使唤，才跑到一楼就已经大喘粗气。
到大门前时，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和上次在街上感觉到的一样……
打开城堡的大门，我发现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年龄的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不，不应该说是人，因为这个人的身形看上去像是只熊。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一只熊。果然……
“返祖人类……”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返祖人类了，但这次我们却是站在对立方。
“你也是返祖人类吧。”
突然，这只熊变回了人类的样子，向我问到。
“你既然是返祖人类，为什么回去帮那些与薇尔小姐为敌的人……”
既然他变回人类的样子，我也可以理解成他想要和同胞交流吧……而且说实话现在打起来我可能一点胜算也没有……
身体越来越沉重……
意识也已经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了……
“既然是返祖人类，为什么要去做残害返祖人类的事啊！”
眼前的这个返祖人类真是让我又开心又生气，为什么同胞会出现在与返祖人类为敌的队伍里呢……不明白……
但是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原本正视着我的眼神从我身上移开了。
“没什么，只是我必须这样做而已……”
“如果我说我不想和你战斗呢？”
“那你回去就好了。”
“那没办法了……可以的话我不想和你战斗，但已经没可能了吧……”
看来这次战斗已经不可避免了，可以的话我不想对返祖人类出手。
但是……现在我得到薇尔小姐身边去！
对方再次变成熊的样子，发出粗狂而且残暴的吼声。我也将刀拔出，看准了眼前的敌人。
太阳照得耀眼，微微吹过的凉爽的风此刻却是如此寒心……
自己的敌人竟然是返祖人类。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事实。
但不能接受也必须接受了。因为敌人向我扑了过来。
那双有这柔顺的毛的熊掌向我划过来。
我急忙挥刀挡住，同时又向后退了两三步。现在这幅身子果然不能好好战斗。虽然汗一直在往外冒，但身体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
而且还有点反胃。
刚刚那只熊掌上，充满了血腥味。
他都把这熊掌向谁挥呢？
没有思考的余地，他马上又再次攻过来了。我也不能一再退让，这会让自己处于弱势。所以我也向他冲去。
“铮”的一声，剑与熊爪的撞击发出了本不可能有的声音。
这爪子不会……
如果是那样，那他也……
我双脚站稳，将扑在刀背上的爪子向上一抡，月牙般的刀光闪过。熊爪被我砍下一个，我快速捡起查看。
“果然……”
这熊爪是金属做的，看上去像是合金或是铁。我之前听科克说，有的人用返祖人类来做实验，改造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成为武器……
这人是这个实验的牺牲品吧……
这让我怎么下得了手……
他看了看自己被砍下的爪子，并没有丝毫的不安与痛苦。只是麻木地看着……
但即使下不了手，我还是得下手……
我要到薇尔小姐身边去。
这个信念一直在我心里充斥着。
将手中的爪子放在一边，我再次调整姿势，重新握住剑，狠下心朝他跑过去。
虽然他有抵挡，但还是被我弹开。
我没有再斩去他的爪子，我不想再听到那令人痛心的声音了，这可能会使我止步于此。
于是我朝他的身子砍去。
刀尖上传来割开皮肤的触感。
伴随着血丝，他的身子上出现了一道从肩膀到腰间的伤痕。
“嗷嗷……”
发出了不知是不是来源于疼痛的惨叫之后，他的身子向后倒去。
熊的身体慢慢变成人类的样子。
变成人类后的他身子呈“大”字形躺在地上，喘着气，发出来源于伤口撕裂之痛的叫声。
他的手轻轻放在伤口上方，触碰了一下之后手就弹开了。从这点来看，他被改造的应该只有熊爪。
他还会痛。那就好……
我将刀重新收了回去，走过他的身边。
“呐，把我杀死吧……”
我立刻回头看向他。但他在笑。
“在我五岁之前，我是和父母还有一个妹妹生活在一起的。我是在大约五岁的时候被带走的。那时，我的父母极力地阻止，所以被他们把我父母杀了，强制把我带走了。他们让我帮他们做事，要不然我的妹妹就会……”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所以我只能被他们利用，被改造了身体，被迫与同胞战斗……做了好多不想做的事……我真的好想……但是我还有一个妹妹在，她不是返祖人类，所以我想尽可能保护她。直到昨天，我无意听到……我妹妹早就被他们杀了……早就不在了……
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这是错的。但我却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这太阳真耀眼，耀眼到不知如何对待啊……呐，你来这里住在哪里？”
“可以看到太阳的地方。”
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所以我便说出了我认为的那个房间最大的特点。
“真好啊，那个薇尔小姐一定是一个好人吧……”
“嗯……的确。”
“那就送我一程吧……我会感谢你的。”
说着一只手指向了左胸口。
“从这最悲弱的共同点。”
返祖人类与人类有这个悲弱的共同点。
他们的弱点和人类一样，都是左胸口下方的那颗心脏。
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是维系这返祖人类和人类关系的最悲弱的存在。
我将刀拔出，将刀尖指向他的心脏。
“再见，愿你去一个满是阳光的地方！”
然后往下一刺。他是带着笑脸走的。
我将刀拔出，看了看天上那太阳。
但是还有比太阳还要重要的东西。
铁门前的那片树林开始传来沉重又急促的扫射声。
必须快点赶过去。
但是没跑几步我的身子就倒在地上了。
好困……身子好热……
但是现在还不能倒下！
我晃了晃头，尽力爬了起来，朝那片树林跑去。
跑了几分钟后，那片树林渐渐出现在视野里。一走近便可以闻到浓浓的硝烟味。
“薇尔小姐！你在哪？”
我试着喊了一声，但没有回应。这说明她们应该在里面一点的树林里。
于是我开始往里面走。走了一会儿，我抬头一看，上方的天空被三架战斗直升机盖住，还有些许弹壳掉下来。
就是这附近了。
果然，我再往前走了一点，就看到了薇尔小姐的身影。她的身旁围着将近二十个人，但她双手拿着枪，当那十几个人冲过来时先是开枪将两人击倒，然后脚上踢直接将一个人踢飞。那枪法和功夫和科克简直不相上下。
这样的薇尔小姐需要保镖吗……
但这时在薇尔小姐后方的视野死角处有一个人正靠近着，我连忙跑过去，同时提醒她:
“薇尔小姐！后面！”
她似乎听到了我的话，视线先转向后方向原本处于死角处的敌人开了一枪后又将视线转移到我这边。
脸上充满惊讶。
只见她将面前几个人瞬间打倒后，直面向我跑来。
我原本想要继续跑上前去的，但是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让我跌了一下。
“你怎么过来了！你的身子……”
是啊……可能快到极限了……
视线已经开始变模糊了，要不是硬撑着的话，可能连意识都没有了……
“你……”
薇尔小姐的话还没说完，天上直升机装载的机枪从我们身边扫过，我立刻用手将薇尔小姐往里拐。
但扫射过去后，薇尔小姐立刻喊到:
“笨蛋！你来干嘛啊！病人就要好好待在床上，来这里干嘛！”
这时候，应该只能用那个来回答她了。
“因为我是你的保镖，所以我必须要保护你。”
我微微抬头看了看空中的战斗直升机。
或许我可以把它们全部打下来。
但是我现在这幅样子，要是变成那样的话，命还能不能留住我也不知道了……
再看了看薇尔小姐同我一样望向天空后留下的侧脸。我顿时下定了决心。
“嗯……这个人值得我这么做。”
我小声喃喃到，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
“呐，薇尔。你不是说过吗？你想看看我返祖之后的样子……”
我回头看了看她的表情，那是充满吃惊的表情。
“那么，能不能请你看着呢……？我最丑陋最无助的样子……”
返祖人类想要变成返祖的样子时，只要闭上眼睛后想着就行了。
所以我闭上眼睛，在心里想着……
感觉到手的异样，脚的异样，身子的异样。变身只是几秒钟的事。
地上碰巧有一摊积水。我向那摊积水看去，看着自己的倒影。
绿黑相间的皮肤，可以辨得清的爪子。
头上还有两根犄角。
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将双手左右一挥，背上突然传来一阵痛感，然后一双龙的翅膀就出现了。
我一直感到奇怪的是我的祖先到底是什么龙，可以有着爬行动物的皮肤加上一双翅膀。思来想去，可能性也只剩一种……
我的祖先真的是妖怪。而且可能并不是龙的品种。是如同魑魅魍魉般的存在。
头开始剧烈的疼痛。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啊……
我试着挥动背上的翅膀，挥动了两三下后，我试着，便飞了起来。
身体的沉重感让我只能在低空飞行，但幸好敌机也是在树林上空，所以高度不会很高，我可以勉强够到。
似乎是发现我了，原本还指着地面扫射的机枪转向我，子弹开始一颗颗扫过来。
“哈尔！”
突然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我低头往刚刚的地方看，薇尔小姐还在原来的位置，脸上还是一副担心的样子。
看来我得这个决定是对的。
值得我做这件事，值得我献出生命。
科克好像发现了薇尔小姐的位置，出现在薇尔小姐的旁边，抬头看到了我。我微微点头，示意把薇尔小姐带走。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开始把她往后拉。
看着薇尔小姐离开，我再次转头面对这些直升机。一共有三台。
我尽力的挥动翅膀，想办法让自己飞得更快一点，在飞到其中一架直升机的下方时，我看准了机腹，将刀正放，顶着风向上飞去，刀尖微微划过机体，但效果并不大，所以我放弃了攻击机体，直接攻击驾驶舱。
我向上飞去，直接将驾驶员击毙。
第一架成功击落。
看着下坠的直升机，我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是我第一次杀人……
直升机还剩两架。我趁空看了看下面的情况，树林里的枪战似乎还没结束。
但是我没法继续看下去。机枪再次开始扫射。
我急忙躲开后，本想以刚刚的方式再打下一架。但是我却做不了……
视线再次开始模糊，而且这次无论怎么晃脑袋都没办法恢复……
快撑不住了……
但是子弹的扫射如影随形，我只能一味躲闪，没法靠近。
必须要快点结束了……
我开始边躲避子弹边靠近直升机，终于靠近了第二架，用同样的方式将它打下。
还剩一台。
我在停下的时候边喘着热腾腾的气再次查看地上的情况。
枪声已经快要停止了。可以看出地上的敌人已经消灭得差不多了。
那我也要加快了。
突然，脸部感到一丝疼痛。我回过头一看，子弹再次开始向我冲来。
但是已经看不怎么清楚了……
只是慢了一点点，我的手臂继脸之后也被子弹擦伤。
“哈尔！小心啊！”
迷迷糊糊里听到有人叫我的声音。
我再次向下看，只见薇尔小姐和科克开始往我这里跑。看来地上的敌人已经被全部消灭了吧。
我重新调整姿势，再次向前飞去，来到驾驶舱的玻璃前，用刀尖直接刺过去。
庆幸地是玻璃已是有点碎裂的。返祖人类的力量是比普通人类大好几倍的，我抱着试一试的心理，一拳打了下去。拳头立刻传来刺痛感，但是看着那裂痕变得更大了，我便不断挥动拳头。不知打了几拳之后，玻璃终于传出碎裂的声音。
我急忙拿稳刀，向那个驾驶员刺去。
看着驾驶员的手从操纵杆上松开，我将刀抽出，飞离机体。
最后一架直升机也掉下去了。我的任务算结束了吧……
不行了……好困……眼睛已经看不清了……
我开始往下飞，看到了薇尔小姐高兴的表情。我也笑了。
但随后，翅膀突然传来阵痛，而且不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阵痛……
那种痛，就像父亲那时朝我腿开枪时的感觉一样。
翅膀被不知是哪里来的子弹打伤了，我开始如同刚刚那些直升机掉下来。
身子好重……
再次看到薇尔小姐担忧的表情，应该是看到我掉下来了吧……
我也知道刚刚打伤翅膀的子弹从哪里来了，因为我看到科克向身后一个拿着枪的人开了几枪。
呐，我有好好保护你吗，薇尔小姐？
对不起呢……让你担心了那么久……
我果然，还是不够称职啊……总是让你担心……
不过接下来你就不用替我担心了。
因为我好困了……
我接下来可能不能陪你了……
对不起，也谢谢你，给我一段如此美妙的时光。
太阳在我头上闪耀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到一个充满光明的地方啊……
至少，温暖一点……
意识开始渐渐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