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对西南战事的展开让希维尔公爵和弗雷皇帝都很忙碌,至于自己的孩子在学完每天必须的课程之后跑哪里玩了,这两位父亲就一概不知了。
克林特·罗佩纳和米斯·尼奥萨这两个小鬼就混在了一起,自从第一次见面时克林特给米斯求了情,米斯就经常在上午学完课程之后骑马偷偷溜出皇宫跑去找克林特瞎玩了,米斯这个大皇子因为不讨皇帝喜欢所以平时在皇宫也没太多人关注他,以至于皇帝的儿子有时候上午偷溜出皇宫,到傍晚才回来,也没有人发现。
两个小孩的家教都相当好,所谓的瞎玩无非就是一起赛赛马比比剑,或者跑到家附近的池塘钓鱼而已。总之,两个小孩迅速的熟络了起来。
二月份的某一天,两个小孩玩烦了在附近草场的赛马活动,在克林特的提议下,决定骑着马进森林探险。
这是冬春之交的季节,温度还很低,光秃秃的树枝上还没有发出新芽,刺猬与松鼠这类的森林里最常见的小东西这时候也根本见不到踪影,两个小孩眼里的活物也就几只出来觅食的麻雀而已,很快两个小孩就看烦了这些单调的景色,他们让马儿慢慢的并肩散步,然后就开始聊起天来了。
“克林特,前几天去你家看你弟弟的时候,被安妮娜夫人撞见。我还以为她会告诉你父亲知道,然后我溜出皇宫玩的事情就会让父皇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顿处罚,还好你说服她保守秘密,只是交代我们不要跑到太危险的地方去。”
“嘿嘿,我妈妈可是很疼我的,记得前段时间从皇宫回家的那次,老爸非常生气,甚至拿出了军棍要打我,刚刚打一两下,我妈妈就哭着让他不要打了,我老爸是拿我母亲的眼泪非常没有办法的人,然后就黑着脸停下来说下不为例了。”克林特非常得意的说。“其实我和我爸都知道我妈是假哭,但是就是对我老爸非常管用。”
“嗯。”米斯知道希维尔公爵为什么生气,克林特的话有点戳到他的痛处了。
小克林特也察觉自己的话不妥,赶紧转移话题:“嘿,不说这个了,你来我家的时候见到客厅墙上巨大的公鹿头颅没有,那据说是我曾祖父打猎的时候独自猎杀了一只巨大的麋鹿,后来我祖父和父亲打猎到的雄鹿头颅都不如原来的那个大。没准到了我这一辈客厅里的雄鹿头颅还是换不了。”
小克林特讲完了自家的典故,但米斯这时候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低下头紧紧盯着地面看。克林特正想要问米斯在瞧什么,这个时候米斯抬起头看着克林特,他眼里散发出兴奋的光彩。
“克林特,也许我们今天也能猎到一只雄鹿了。”
他指向从丛林小路旁边一直延伸到深处的麋鹿脚印,巨大的鹿脚印在冬末的薄雪上非常清晰,显然这只野兽还没有走远,这样机会对克林特的诱惑力太大了,两人基本没有商量就决定要去狩猎这些蹄印的主人。
密集阴暗的树林里,骑着马很容易就把脚印跟丢,于是两个少年把马拴在路旁的树林,马上的猎弓和剑被取了下来,两位少年决定步行跟踪这只野兽。
大概向森林里走了六七百米的距离,两个少年发现了那只巨大的麋鹿正在丛林中一块较为平坦空旷的石头上休息,雄鹿的后肢带着一根箭,这支箭射上去有几天的时间了,创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也许是连续几天的疼痛让这只美丽的野兽都休息不好,它现在正盘起双腿在那块石头上安眠。
两个小猎人正躲在距离三十米外的两颗树后面欣喜的盯着这只野兽。
“我刚刚在心里比较了一下,这只麋鹿的脑袋也许比我家那个大。”克林特压低声音用欣喜的语气说。
“恩,我也是这么觉得,真走运,这个大家伙已经受伤了。我想我们可以趁他睡着了杀死它。”
“我想我们不应该用弓箭,如果弓箭一击杀不死它,反而会让它逃掉。咱们俩可以慢慢地靠近然后用剑给它的脖子来上一下。”克林特年纪还小,刚刚12岁的少年臂展才达到能拉开猎弓的程度,他还不怎么会射箭,所以还是希望用剑结果这只麋鹿。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我们最好别靠近那家伙,还是弓箭比较稳妥,即使不中我们也没有风险的。”米斯毕竟比较年长,他反对克林特危险的提议。
“那好,米斯,我自己去,你在后面拿弓箭支援我。”克林特甩下了这么一句话,他血液里遗传的战士基因和猎人基因,让他初生牛犊不怕虎。
“别...........”米斯根本来不及阻止,克林特已经自个的往麋鹿方向摸去。米斯只好准备好弓箭,以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克林特握着长剑慢慢的往麋鹿方向走,他的从幼年时期就开始学习剑术,而且天赋惊人,他十分有自信可以在第一击就要了这只正在安眠的巨兽的生命。
但是意外发生了,枯枝埋藏在薄雪之下,这些天然的声音陷阱这在表面上是看不见的,克林特走到将近一半的距离时就不幸的踩中了薄雪下的枯枝,枯枝折断发出“啪咔”的清脆声音,声音在空旷静谧的森林深处尤其明显,意外的发生让克林特的身体停滞了一下。
睡着的巨兽醒了,它抬起那顶着巨大鹿角的脑袋,漆黑清澈的眼珠里看到了拿着剑靠近自己的小小人类猎人,它怒了。四支粗壮的鹿蹄在瞬间就让麋鹿庞大沉重的身躯腾起,之后摇晃着脑袋发出刺耳的鹿鸣。吃过人类弓箭的野兽准备杀死眼前的人类小孩。
“快逃,克林特!!!!”米斯吼了出来。
拥有巨大鹿角的受伤麋鹿冲了过来,虽然后腿受了伤,但是他的速度依然非常快,这种速度,这个吨位的雄鹿全速冲锋,帝国重步兵的盾牌在它面前也是纸糊的。
克林特反应也是一等一的快,他迅速的合身一滚,险险的躲过了雄鹿的冲锋,鹿蹄踏在地面的闷响震痛了克林特的耳膜,雄鹿冲锋带起的夹雪强风则刺痛了克林特的脸皮。
但在克林特躲过雄鹿的瞬间,他反握手中的长剑给雄鹿的背部增加一道划痕,温暖的雄鹿鲜血洒在地上的薄雪上,在雪地上雕刻出一朵朵娇艳的血之花。
一声闷响,雄鹿的巨大鹿角撞在一颗树上,巨大华丽的鹿角刺破了树干,树顶上的积雪洒了下来,让这只棕色的巨兽染上了一层白色粉末。
克林特的这一剑只是划破了雄鹿的表皮,并没有真正伤害到这只野兽,反而彻底激怒了它,雄鹿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他疯狂的发力,要从树干中抽出鹿角继续攻击,两人合抱大小的树木被它挣扎中的怪力震得一颤一颤的。
拿着染血长剑的小孩虽然胆子很大,但也明白此时冲上去无异于找死,他迅速的往反方向跑,衔着长剑剑柄,空出双手开始爬树。
就在克林特爬上光秃秃的树木之后紧紧抱着粗壮树枝的那一刻,挣脱出来的雄鹿冲了到了树下,开始撞击这颗树木想让树上的熊孩子滚下来受死。
越摇越厉害的树木显然不能保护小克林特多久。
“嗖”的一声,弓箭刺破了空气的发出短促的声音。
远处的米斯出手了,他的弓箭又给雄鹿屁股上添了一支弓箭,但是远没有原先那根弓箭射的深,但是这一箭带来的疼痛足够引起雄鹿的注意了。
雄鹿感觉到了股上的刺痛,它一转身就看到了远处弓弦正在“呜呜~”作响弓箭手,于是他放弃了树上的熊孩子,决定优先杀死远处站在平地上的少年弓手。
这只身躯庞大的野兽喘着粗气,踏着厚重的蹄子向米斯奔去,强健的鹿蹄踩下带起一路雪花和泥水。巨大身躯狂奔发出的闷响震撼着森林。
它愤怒极了,口中的泛起了一层白沫,这只数天因为疼痛没有休息好然后又被人类的武器伤害的野兽最终变的疯狂了。
米斯被巨大的声势骇的脸色苍白,但他迅速的搭上第二支箭,这只巨大麋鹿正在以米斯为目标冲刺,准备用他巨大的鹿角鹿角将米斯刺穿。
虽然面对着恐惧的压迫,但米斯没有马上开弓,他在等待最佳的距离来射击雄鹿的要害。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
“呜~”弓弦发出悠远绵长的声响,第二支箭从质地良好的猎弓中射出,准确的刺破了麋鹿充血的左眼,直插入雄鹿的头颅深处。
这只狂奔中的野兽,要害部位猛然吃了一箭,这让它奔跑的姿态瞬间失去了平衡,厚重的身躯侧翻在地,巨大的惯性让它在雪地上划了几米,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米斯放完这一箭,就没有了行动,刚刚开弓时候暂时克服的恐惧感在这个时候一齐涌上心头,他现在很难做出放下猎弓抽出长剑给地上挣扎的垂死野兽添上一剑的这样简单的事情,只是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
麋鹿在临终前爆发惊人的力量,它在地上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但是这只是无用功,它垂死挣扎的动作让溅起了无数的雪水。
克林特麻利的从树上跳下,飞奔过来,避开雄鹿挣扎而乱晃的鹿角,手起剑落,一剑就刺破了雄鹿的颈部动脉,炙热的鹿血飞溅出来,喷在克林特稚嫩的小脸上,让这个小孩充满了不协调的杀气。
雄鹿最后挣扎了几下终于慢慢不动了,完好的那只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克林特一屁股坐在地上,染满鹿血的长剑也随手扔到了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而米斯的情况也差不多,他这时候也一把扔掉猎弓,慢慢的坐到了地上,表面虽然没有克林特夸张,但也是心脏狂跳不止。
过了许久,两个小鬼终于从生死线上的紧张中解脱出来,平复了心情和身体之后,克林特先笑了。
“米斯,你射坏了这只雄鹿的一只眼睛,也许我们该用黑珍珠来代替他。”
“那是自然,不然就得给这只鹿戴眼罩了,挂在墙壁上人家还以为这是海盗船长养的鹿呢。”
“哈哈哈哈..........”两个少年同时笑了起来。
然后,米斯站起身,走到了克林特身前,伸出手拉起了克林特。他们走到雄鹿身前两个开始打量被他们合伙干掉的巨兽。
“还有一件麻烦事,就是我们得把这只鹿的脑袋砍下来带回去。”克林特盯着巨大的鹿头如此说。
“嗯,在此之前,我们得先看看上一个盯上这只猎物的人是谁。”米斯边说边准备把鹿身上原来的箭只拔出来。“毕竟这只野兽如果是完好无损的话,我们两个今天也许走不出这树林了。”
上一支箭深深刺入鹿肉中,箭头的构造让米斯不是太容易把箭拔出来。一般来说如果是贵族或者富贵人家狩猎的话一般带的箭支是有记号的,而贵族则会在箭头刻上自家的族徽。
米斯将箭旋转了一下,双手同时用力将这支羽箭抽出。
他顺手用地上的雪水擦了一下箭头上的鹿血,借助森林里斑斓的阳光,他看清了箭头上的标志。
印刻着一只叼着玫瑰的喜鹊的箭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那是斯温特家族的族徽,是当代的内务大臣帝国公爵尤文·斯温特所属家族的族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