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许潇装惹心的疯癫，他还有点出戏。但自己扮自己，可就太容易了。
与山羊说话的工夫，小猫咪已经吃饱打着奶嗝。
大鱼虽鳞甲坚硬，但肉质柔软，小猫儿吃出了个洞。
许潇宠溺地抚摸着它的后背，另一只将他托起放在怀中。
“你带他走吧，后天潜神试炼，你要记得准时参加。”山羊站起来，准备离开。
“试炼是干什么呢？”
“往年都有团体战，到时候就知道了。”
山羊最后看了眼小黑猫，然后几个蹬跳，消失在高坡之后。
许潇望着小山羊被藤蔓勒掉的几撮羊毛，喃喃道：“那现在干嘛去呢？”
他从记忆里找到惹心的小阁楼，现在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幸而没有再发生什么插曲，他顺利地找到了所在。
两人魂灵纠缠，他还未到，惹心就早早地感应到了。
开辟神通，凡人的欲求修士就能自然地控制。可许潇还是觉得腹内饥饿，尤其是施展术法之后，更觉空虚。
如果一个修炼者，能够无止境地释放术法，岂不是等于一把无限子弹的沙漠之鹰。再强大的蛟蛇，也挡不住充足的火力吧！那它还玩个屁。
可几番施术下来，许潇深感疲惫。
所以他猜测，不论是境界多高的修炼者，施展术法都有界限。这界限所在，全看灵力高低。
这个疑问在惹心这儿得到了答案。
建在山间，取材山木。
水边的小木楼，像座双层小别墅。
也只有长老能离开所修行的山头，在别处居住。
许潇来到楼中，正见惹心手拿短棒准备出门。
她身着华贵的紫色衣衫，双手垂于身前，目光冷静，紧闭双唇，像个娴静的淑女。她此前地牢的疯狂，许潇还历历在目。
“你要去哪儿？”许潇随口一问。
“去地牢。”她淡淡地回答。
“去哪儿干嘛？”
“你说话都不动脑的吗？你说呢？”
许潇稍微回忆了一下。惹心是魂术阁长老，也是地牢里魂术分类的代理人，外加地牢负责人。自然日日夜夜都得主事，只不过白日送许潇出山，又失魂落魄须要巩固神魂，这才修整一日。
虽然修为被掠夺大半，但好在意识恢复清明，日子还得朝前看。
“你等会儿。”
许潇叫住了她，然后把所遇到的不解告知，灵力运用以及身体的感受等等。
“觉得累了？”
“嗯，感觉身体被掏空。”许潇伸了个懒腰，把小猫放在垫有毛毯的竹榻上。
“哪儿来的野猫？”惹心俏脸一怒，伸手就要抓。
许潇翻身上床护住道：“你可别乱动，霍蒙蒙让我代为照顾的，魂术阁弟子肉身死去，附魂在猫身上。”
听见霍蒙蒙的名字，惹心明显怔了一下。后天是一年一次的潜神试炼，这会儿两人相遇绝对不是偶然。
“阁主找你什么事？”惹心问。
许潇坏笑道：“让我救我师父去。嘿嘿。”
身为仙坞的人，惹心却对仙坞是满满的恶意。有如今的境界，完全是被反反复复折磨出来的。魂体的修炼，阴煞的结合，地牢的不见天日，没有一天是快乐过的。
唯有分魂在剑阁的修炼，才算真正体会到修行精进的快乐。
“你要走了？”
“怎的，舍不得？”
许潇知道她什么意思，七成灵力在自己手里，要是自己溜了她岂不是白忙活几十年。
“那倒没有，仙坞你就不该来的。”
“说到这个，我师父为嘛要进来？她也没讲，好像因为那修煞成神的仙坞上任宗主？”
“是的，阴煞之力可以助我等快速提高修为，即便如此一百年间唯有前宗主登神飞升。据说，宗主飞升之日，许多围观的弟子被煞气融掉。那时的他已经人鬼不分，即便入得那般高境，也没能寻回认知。
还有，你说的空虚，是因为你滥用灵力。你修为不过乘天上弦，类似魂系的功法，尤其是鬼王相关的，使用时必然耗损大量灵力。所以，战斗时，要有对策。”
许潇恍然：“原来是这样。”
“我先走了。你调息一会儿，把桌上的灵石炼化补充灵力吧。罐子还有些灵药，也可以适当服用。”
说完，惹心飘然欲遁走。
“等一下！”
“干嘛？”
惹心背临皓月，滞留半空。
“你这么讨厌仙坞，干嘛不走呢？”
“要你管！”她头也不回地朝蛊山地牢飞去。
“切，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舍不得你那长老之位吗？”
回到床上，跷起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
小黑猫跳上她胸口，踩了踩找了个好位置，抱成团睡了下去。
“小乖乖。真可爱。”
本来还打算炼化灵石，翻翻惹心收藏的法器的，但不想打扰熟睡的猫儿，就保持这个姿势渐渐地睡着了。
圣女被夺舍那夜，若非得到九嶷山赵青妙的帮助，也难有后来的神来之笔。
神魂夜游，须臾间遁行八百里。但御空而行，却要慢上许多。
在圣女醒来之时，赵青妙也从禅定中回神。
她从剑阁走出，斜背剑匣，大步下山。
刚出山门，正看见从林间鬼鬼祟祟出来的九嶷山外门弟子。
“站住！”她高声喊道。
那名男弟子低着头，整理白色长衫，把散乱的几绺头发捋到耳后，恭敬地朝赵青妙抱拳鞠躬。
“赵师叔，早安！”男弟子站在台阶下说。
“哼!瞧你一身的狐骚味！配入我剑阁门吗？”
赵青妙居高临下，鄙视地看他。
“对不起师叔，我错了！”说完，男弟子跪了下去。
“是不是管不住那半尺长的东西，嗯？”
“弟子不敢了！求师叔开恩。”他欲哭无泪，乞求道。
两人年纪相仿，但一人悟道稍早，所以才有此天壤之分。赵青妙明白这道理，并不打算咄咄逼人。
又见青年黑眼眶浓重，眼窝深陷，颧骨凸出，怕不是快被吸干了阳气，也萌生为同门弟子感到悲哀的情愫。
“回去抄《搬血经》三遍，修身养性，不得再有此行径，否则定逐出师门。”
“是。弟子谨记。”
赵青妙抬起右手摆了摆。
弟子走后，她昂首看向远处青山绿水。
此番是她入半圣境界以来，第一次下山。不为别的，只为师父许懋的女儿。
不知山外世界，如今是何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