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起来巡视了一圈,发现无事可做。
“喂喂,死灰毛,你怎么这么闲啊。”
死灰毛这家伙一清早就在庭院里的石桌上趴着了。
“你也没好到哪去。”
死灰毛懒洋洋的回怼道。我无语的望了望天,今天天色似乎不是很好。刚入秋的时候确实会有雨呢,不过这个时间下就有些不友好了。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阴天罢了。
“嘛嘛!在干什么呢?”
裂缝妖从拐角处冒了出来,今天她似乎很开心啊。
“只是在单纯的趴着罢了。”
“欸~~”
我没有理会布拉克无意义的声音。自顾自的绕到了石桌后面。
“过两天就是盂兰盆节了啊,还蛮新奇的呢。”
“不过盂兰盆节不是祭死人的吗?你不怕你手下那些僵尸造反?”
死灰毛埋着头说道。
“你是怎么把这二者联系在一起的啊,况且你现在不就是在造反吗!”
“上纲上线的过于离谱了啊你这只死花盆。”
“花盆用只来数的吗?”
“不要这时候纠我的词义错误啊混蛋!”
“嗯?”
“唉嘿。”
我和死灰毛盯向发出了不明笑声的布拉克。
“怎么了嘛?”
“只是觉得女孩子之间真好啊。”
“你以为我们在组乐队吗?”
这时候,潘妮突然冒了出来。一块显示屏被伸到了死灰毛的眼皮底下,死灰毛看了两眼,立马站了起来。
“我去地下室一趟。”
“怎么了嘛?”
“就是……”
死灰毛话还没说完,美铃突然跑了过来。
“那个…布兰特,外面有个叫马金克的家伙叫你,说很紧急。”
紧急?
“那行,我马上过去。抱歉啦死灰毛。”
“没事,你去就是了。”
就这样,我跟着红美铃来到门口,主教小姐在那里很焦急的来回度步。
“怎么了吗马金克?”
看她这样,我不知为何有些慌张。
“那个……布兰特小姐,星海大人有请。”
“怎么跟我打官腔?发生什么事了?”
“总……总之请跟我走!失礼了布兰特小姐!”
说着,马金克左手慌慌张张的向后一挥,一道正方形的彩框传送门立即打开。
主教小姐立马用双手攥住我的右手,把我往门里拉。我只好和美铃招了招手,越过了星海的门框。
眼睛一花,我就来到了主教堂的大门外。
“里……里面就是议事厅了!星海大人恭迎您的到来,还……还烦请尽快进入大厅!”
我疑窦的挑了挑眉,马金克以这么快的语速说话,还真是活久见。
“那行咯,我进去,你也捋一捋你的舌头。”
推开大门,小心翼翼的进入大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座华丽到不讲道理的水晶吊灯,几乎都是一个柱子了。后面可以隐约看见星海的人形。
身后的大门“砰”一声关上了。
“星海小姐?怎么了嘛?”
“布兰特……小姐,是你没错吧?”
“是……是的。”
今天的圣教会是怎么回事?
“我…前几天说过,想找你单独谈一谈……在合适的时机。”
拉普拉斯妖的声音从巨型的水晶吊灯后面传来。
“是,你确实这么说过。”
“现在,差不多就是这个时机了……”
大厅里突然寂静下来,感觉像是被某种绝对安静的存在扼住了喉管一样。
“我,其实一直都很感谢您。说实话您能做到这个份上我绝对是感激不尽的,我知道光是世界机器这一项,您对我的恩惠就可以占据我生命的绝大一部分。”
“更不必说,您还接下了……照管世界裂缝,这个原本应由我来担任的责任。”
星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现在,我要恭喜,也是通知您,您不必再担负这样的责任了。”
“没什么啦,布拉克在我那里很安分的,是她要回去了吗?也还能再过来吧?”
“不,她不会再回来了。”
“欸?那通信总可以……”
“通信也不行……”
“这都不可以吗?那……”
“……因为她要死了。”
……
啥?
我瞪大了眼睛,凝视着水晶吊灯背后的那个身影。
“为……为什么?现在是九月份了喔,四月一日已经过去很久了。”
“首先,虽然我觉得这样说会是推卸责任的话语,但是,布兰特小姐,这是你的功劳。”
“我……”
“在世界机器出来之前,我对布拉克·冯能做到的只有无休无止的封印,我为了使她不再祸害这个宇宙,一直封印封印封印……这就是我绝大部分人生的概括。
但是啊!布兰特小姐!您的世界机器,从我看到它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您是多么的……多么的……”
星神的声音越提越高。
“我一生所追求的,就会在你这里实现圆满的完结。
……世界机器,是从其他世界输送物质过来,抵消世界裂缝输出物质的工具,没错吧?”
我点了点头。
“一开始,我看到布拉克的死亡概率是百分之二三十,那时我还不敢确信,直到这一数字变成五十,七十,九十。”
“现在的数字是百分之九十……九,小姐。”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星神混沌且有些疯狂的发言。
“都是因为您的世界机器!小姐,您的世界机器太伟大了!我本来以为它只是个对抗世界裂缝的好用工具而已。
但是,但是!您的机器所输送过来的物质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过了裂缝的吸收量,甚至把它生生的填了回去!”
拉普拉斯咳嗽了一声。
“我们的世界,将会变成极少数的,无疾病的世界,小姐。所有人的牺牲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但是……维持现状不也是可以的吗?只要我叫埃德加把功率调低,一切不都完美了吗?布拉克也不会祸害其他人了。”
星海顿了一下,随后很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怎么能呢小姐!我们的目标可是消灭世界裂缝啊!这就跟治病一个道理,哪里有人会放着病根不清除的。”
“但是她这样已经没有危害了啊?只要我调低功率……”
“没用的小姐!您的机器已经不听从于您了!它是自己在疯狂吸收能量,除非关机,不然一切让裂缝存在的方法就都是空谈。”
“那就关机!大不了过段时间再打开!”
“这段时间的风险您能承担吗!说不定那条该死的裂缝就跑了!
您知道一瞬间消失是什么滋味吗!一家人,一个村庄,一个国家,一个星球,文明。欣欣向荣,然后就不讲道理的全没了,您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您还要发挥您的妇人之仁吗?”
“不对吧不对吧!你这不就是偷换概念吗?布拉克也没有主观去祸害他人的意愿啊!
你难道会一枪崩了精神病,而且是已经快要好了的精神病吗?”
双方沉默了一下。
“说句实在的,布拉克陪着我确实很久了。作为一个伙伴来说,她还是很够格的。”
我看着水晶吊灯后面隐隐约约的人影。
“但是啊,我是星海·拉普拉斯,我肩负着世界意志交给我的遗愿,我的责任,我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封印或消灭世界裂缝。”
“更何况……希望它消失的并不是我一个人。你不关机,死布拉克一个,你关机,在我看到的有可能的未来中……”
星海平静的叙述。
“死的是整个幻想乡。”
“我向您交我的老底,是知道您有配得上这份选择的智慧。世界是现实的,小姐。”
接着,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我双手撑在桌子上,用指节一下下敲着桌子。目前的信息量太大了。
说实在的,我想让布拉克死吗?答案是不想,我没经历过星海说的那些,但是目前看来裂缝妖只能算得上一个露出过恐怖实力的,和善的大号玩具。
如果真的像她这么说的,那裂缝妖确实该死,我也说不得什么。
但是有意思的是,这种事情,她为什么要找我商量呢?明明只要一直默不作声,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布拉克。
或者说,她在试探,我和布拉克这一年来的感情有没有达到可以完全不关心她死活的程度。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引起的。
好复杂……
星海站在水晶灯后面,我看不见她在干什么。
“说实在的,布拉克给我的感觉啊,就像是以前的我自己一样。”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说道。
“都是什么呢,迷途的人,我能这样感觉到。她为什么不能得到救赎呢?”
“那么那些死去的人怎么办!”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您明明看得见未来,为什么要活在过去呢!我这话确实有些不负责任和烂好人了。
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您说的那些我不明白,也不可信。我没理由要求您去承担风险,但是当您用命运用苦难摧毁他人时同样的手法去摧毁命运带来的苦难时,您自己的苦难又怎么会消除呢?”
我拍着桌子,坚定的说道。
“就算从我个人的,感性的角度来说,布拉克不是世界裂缝,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着喜怒哀乐的我身边的伙伴。”
说了一番我自己都没料到的正义发言啊……
星海慢慢的从水晶灯后面走了出来,我看见她两只眼睛都是红的,不知道是因为气血上涌还是哭出来的。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事实是,裂缝必须要填平,这是对这个世界的责任。”
星海用一种很颓唐的语气说道。
“布兰特,不管怎么说,未来已经注定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只能说是回天乏术。”
“您想当旁观者或者是参与者,都由您决定,您有资格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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