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污蔑我啊,我什么时候吃过人,你说说?空口无凭就不要乱说喔慧音小姐。”
我扯了扯扒在我背后的拉普拉斯妖,对着慧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你这种可疑的家伙在这种地方跟小孩拉拉扯扯……”
我感受到身后的家伙猛地抖了一下。
“……就算不是犯罪也大差不差了。”
“反正你也没有证据,我的清白还是我自己做主……”
“绑架啊!吃小孩啦!”
就在我反驳慧音的无理取闹时,身后的星海突然开始鬼叫。
“你在搞什么啊!”
“这不是证据?!”
慧音一个闪身冲了过来,我下意识的用星海当肉盾,但是……这死玩意太矮了。慧音抓住我搭在星海双肩上的手,仰头化为了白泽型,随后狠狠地磕了过来。
……我身下的南瓜壳轰然碎裂……你在想什么?标准结局嘛?怎么可能啊,我是那种毫无准备的人吗?
“现在是我的回合!”
我从脑袋上拔下一只寒冰菇,一下子拍在了慧音脸上。趁着她动弹不得,用墓碑吞噬者缠绕起来,然后丢到墙角。
“完美。”
我看着呜呜囔囔的白泽感叹道。很罕见的在近身战中胜利了,很值得纪念呢。
“哇,你怎么这么hentai啊。”
星海扒拉着咬咬碑的藤蔓说道。
“不过你这算绑架了吧?在教会人士的眼皮子底下犯罪真的好吗?”
我摩挲了一下下巴。
“确实,要不我给她放…你在干嘛啊?”
我看着星海从慧音兜里掏出了三张20円的旧纸币。
“什一税。”
这家伙如此理所当然的说道。
“看来我的道德水平还是太高了。”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蹲在地上的星海,拉普拉斯妖迟滞了一下。
“开玩笑,玩笑!没那么丧良心的,我怎么会看得上二十块钱呢。就是想找找有没有……呃地图什么的。”
这家伙开始辩解。
“啧啧啧啧啧。”
“不要啊!”
“呐,你看到了吧,谁在绑架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我低头看着慧音说道。
“不要污蔑我啊!”
午后的太阳捅破了天空那蔚蓝的橱窗,寂静却又充满生命力的在屋瓦上跃动 。
“那刚才你在干什么啊!”
在这样慵懒的午后里,微风搅动着秋意,拌着运河潺潺的水流从妖怪之山流下。
“只是觉得很好玩……”
金黄的海洋链接着发红的山野,几只飞鸟悠闲的略过凉爽的空气,且空且远。
“好玩?你是小孩子吗!我差点被爆头了欸!”
宁静的蔚蓝盖在巷子上,只允许无邪的嬉戏声穿越云霄。静与动的韵律和谐且统一。
“对不起啦!我分你二十円就行了嘛!”
如此美妙的天气。
“二十円!你认真的?”
如此美妙的季节。
“四十円!”
如此美妙的幻想乡。
“好,给钱。”
“呜哇,你们这俩一丘之貉!”
我们两个回头看去,只见上白泽慧音怒气冲冲的站在我们后面,背后则是被咬断了藤蔓,正在流眼泪的咬咬碑。
如此美妙的幻想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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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主人大人也太不小心了。外面这么危险就不要随随便便出去啦。”
马金克整理着医药箱说道。
“不对吧,怎么会有人抵抗得了藤蔓啊,那可是藤蔓啊!”
我缠着胶带抗议道。
“布兰特小姐也是,招惹人家干什么呢。”
马金克碎碎念着,把医药箱放到了架子上。
“等会要留下来吃顿便饭么?今天英仙特意从金星带回来两只鸡。晚上就塞点洋葱番茄什么的烤一只。”
“不用那么麻烦啦,馆里面已经在做饭了。”
我笑着婉拒道。
“那我先下去了,有需要的话叫一声就行。”
说完,主教小姐关上大门离开了。留下我和星海。拉普拉斯妖的额头上缠着一圈绷带,两个带头巾的就这么面面相觑。
“那个,然后嘞。”
我试图没话找话。
“什么?”
“就是,马上秋日祭了,你们有什么准备吗?”
星海沉默了一下。
“有吧?开个摊位……什么的,买点小饰品,或者说,传个教什么的。”
随后又是沉默。
“啊哈,好主意呢。”
我尬笑了两声。星海那天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被我发觉了后又自己垂了下去。
“那你……你刚才为什么要出去呢。”
“我出去转转…”
星海心不在焉的说道。
“帽子都不戴?不怕迷路嘛?”
“因为我知道今天我大概率会遇上你。”
沉默。
“那你今天…”
“……没错,是来找你的。”
“哈哈,果然是秋日祭的事吧……”
“在逃避什么啊!”
星海突然高声说道,把我吓了一跳。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我凝视着拉普拉斯妖,她和我对视了一下,又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既然你心意已决,还找我干什么呢?”
我抿了口茶。
“我还是想商谈一下。”
“您如此全知,那和我这种低下的,只会受一时冲动支配的家伙自然没什么好谈的。”
我起身要走。
“但是你找了八云紫吧。”
我看了她一眼。
“你其实可以不用告诉我你知道这件事。”
“你为什么如此坚持要让她活着呢?你只认识她七个月吧?”
“拉普拉斯妖不应该什么都知道吗?”
星海怔了怔。
“是利益吗?一个黑洞能给你的我也能给。我的情报链和资源也可以合作。世界机器的运行也可以源源不断的攥取各种资源,关掉的话……”
“区区一个黑洞值得你割这么多肉?”
我重新坐了回去,有点想听听这家伙到底会说些什么。
不过这家伙却沉默了。
“杀死黑洞……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个世界受到黑洞的破坏已经很久很久了,她是个暴君,不管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一个不讲道理的灾害肆虐着这个世界。”
“她在你身边那平和的样子真的很有欺骗力,布兰特,她存在就是灾害。即使现在她可以被压制,但是,只要她跑出来,百害而无一利。
我们面前有一套一劳永逸的办法,为什么不去实行呢?您慈悲到了那种地步么,布兰特小姐?”
星海旋即沉默,两只眼睛盯着我看。
“照您这么说,想必布拉克是确实是该死的。但是,您所说的后果是否是被夸大了呢?
现在不是一百万年前了,您……世界小姐的牺牲已经换来了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们有技术,有实力去承担一个黑洞泄露的风险。这个问题不是无解的。
只照着理论说,确实,只要泄露一次,就会死人。但是…什么程度?什么方式?什么成本?不结合具体得出来的结论有一丝一毫的可信度吗?布拉克杀人的概率比飞机失事还要少。”
轮到我看着她了。
“但是,她以前杀的人,那些人的冤魂怎么办?仇恨蔓延了几十个世纪,我的宗教,你有看过那本《圣上帝所……算了书名记不清了。它就是通过敌视黑洞而建立起来的。
无数代人的仇恨怎么放下?我该如何给他们交代?强盗杀死了村民,村民的儿子难道不应该为她报仇么?
我就是为了封印她才拖着这样一副身躯活过了如此漫长的时间。面对着空无一物的宇宙几千年,我就没有一丁点怨言嘛?”
拉普拉斯妖说的有些激动。
“但是,布拉克真的是强盗吗?”
我一盆冷水泼了过去。
“村子被山洪淹没了,有人会去追究山洪的恶意吗?城镇被地震震塌了,是地震觉得自己高兴就做的吗?
是,根除自然灾害是每个人都想要的……
但是布拉克她不一样,她是一个有意识的……你应该能理解。她们的问题是不一样的。
像农民受到旱灾就随便提个女巫烧死似的,这不就是一场赤裸裸的人祭吗!难道没了女巫就不会有旱灾了吗?没了布拉克就不会再爆发世界性的灾难了吗?”
我厉声质询道。
“但是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问题是可以妥协和解决的,是决不能当二极管的。”
“那以前的仇恨怎么办。”
“有了治理的办法,谁还会仇恨山洪?”
“那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做的算什么!”
“算你厉害!”
我和星海喘着粗气,坐了下来。
“意义是什么?”
“什么?”
星海有些失神。
“我得让她死,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拉普拉斯妖的使命。”
我看着她。
“无论是什么,人权啊,技术啊,伦理啊。这个世界始终是第一位的。布兰特……”
她沉默了一下。
“……我看了很多很多遍未来了,未来从来不是确定的。
我越是看到黑洞消失,民众欢欣的未来。就越觉得那黑洞肆虐后,变成那空无一物的宇宙荒漠的未来刺眼。
我承诺过要倾尽所有去保护这个世界。我要消灭所有我能消灭的危险。”
我感到脑子有点痛。
“我喜欢这个世界,不关它是爱戴我还是厌弃我。”
“所以你去试试看吧,布兰特,我也要尽全力去阻止你。”
我沉默的站了起来。
“不过,不管她是死是活。这是金星养殖的鸡。先带只回去尝尝吧。”
一个布袋子被推过来。
我拎起来,向着门口走去。
“谢谢。”
然后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