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擦拭完身体后回到了房间，我之前因为太过无聊，就把桌椅搬到了窗户正底下，坐在上面眺望着窗外的风景。
月光反照在湖面上形成一道道错综复杂的连漪波纹，波光荡漾的水面上偶尔还能看见跃出水面的小鱼。一对男女扭扭捏捏地牵着手从岸上走过，女孩的脸染上了暗暗微红。
风景虽好，但我更在意地是在我身后正换着衣裳的莫妮，因为太过害羞，我一直都在假装赏月。
我遏制着自己好奇的冲动，不想对莫妮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才一直没有转过头望去。
“露丝大人，请问需要熄灭烛火吗？”
看样子似乎是已经更好衣了——我这么心想着，转过头去。
莫妮换上了一身米黄色的齐膝长裙，还未完全擦干的褐色头发里藏着珍珠一般地透明水滴，顺着发梢的末尾滴落在地。精致小巧的脸蛋染上了些许微红，眼神游移不定，身体也不像平时那般挺直，而是稍微弯曲着。
莫妮这是害羞了吗？
她扭捏的模样让我实在是想多看两眼，我望向她，歪了歪头假装没听见。
“露丝大人？”莫妮有些不好意思地再询问了一遍，声音也小得出奇。
真是太可爱了！
“嗯嗯，熄灭吧。”
屋内仅剩的亮光也在莫妮的吹气中熄灭，我与莫妮一同躺在床上后准备休息入睡。
原本嘈杂的旅馆不知何时变得寂静，或许是太晚了吧，骑士们撞杯的声音、服务员大声吆喝传菜的声音、厨房里烹饪的声音都无声无息地从耳边消失。
我此时能听见的，只有我紧张狂跳的心脏，似乎快要蹦出来一般。
我不懂。
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我在就读魔法机构学园之前都一直与祖母生活，也自然会一起睡在一张床上，我也不会感到有任何不适感。
可是，第一次与祖母以外的人同床，我紧张地喘着大气，但又害怕会吵到莫妮。我悄悄地捂着嘴，试图减少喘息的声音。
我微微偏头，看向躺在我右边的莫妮。透过窗户投射在莫妮身上的月光，像是染上了一层银蓝色的颜料。藏在莫妮发丝里的水滴仿佛变成了深蓝宝石一般，被无数的星体点缀着，如同月光女神一般美丽耀人。
光洁柔美的锁骨之下，是跟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胸口，稍显饱满地胸部在月光下散发着美丽诱人的光泽。而她那双温和明亮的双眼，正带着关怀地意味注视着我。
“露丝大人，睡不着吗？”
“啊……不是，那个……”
我心虚地收回直盯着她视线的眼睛，在天花板上找着能让我聚焦的东西，试图减轻我的激动与不安。
莫妮伸出双手包裹住我不知该放在何处的右手，柔滑的质感从指间传来，我瞪大了眼睛望向了她。
“……露丝大人，请不要露出这种让人感到含羞的表情，不然……我也会跟着害羞的……因为，我也是第一次跟别人同床……”
莫妮侧过身子面向我，从耳垂落下的发丝轻柔地贴在莫妮的双唇之间，白皙可爱的脸蛋上染上了温暖的红色，褐色的双眸像是做错事的孩童一般、抿着嘴唇与我对视后又很快地移开。
原来不只是我，莫妮也是第一次与外人同床而感到害羞，但与我不同，她很好地忍耐住了自己不安的情绪，而我却写满在了脸上。
我伸出另一只手搭在莫妮的手上，轻声说道：“因为莫妮实在是太可爱了，我才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抱歉喔，把你吵醒了。”
“露、露丝大人说什么呢，我才不可爱呢……真是的，竟说一些让人含羞的话。”
微红的脸颊蔓延到了莫妮耳后，原本呼吸平缓的她却加快了呼吸的频率，如同宝石一般的眼眸始终不敢注视我。
明明一开始感到紧张不安、心脏狂跳不知该怎么办的我，此时却变成了莫妮。
看着莫妮这副可爱的模样，紧张与不安瞬间抛之脑后，我紧紧握住莫妮想挣脱开的手，眼神发出精光地说道：
“我说的是事实喔，平时的莫妮本就很引人瞩目了，现在这副模样更是让人把持不住，如果我是男孩，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把娶你回家的！”
我越说越起劲，身子下意识地往莫妮方向靠近。
“露丝大人，请不要再捉弄我了，我……我会害羞的……”
温热的气流从莫妮身上传来，与纤细白皙的脖颈不同，莫妮的脸上已经染上了朱红一般的颜色。夜晚的微风拂过，不热也不冷的气温之下，莫妮却冒出了几滴汗珠。
在我靠近莫妮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香甜气味扑鼻而来，
到底是什么气味呢？——我带着这股想法凑近闻了闻。
“露丝大人？”莫妮发出疑惑的发言，或许是因为太想了解这股香味，我没有回复她，把鼻子凑进莫妮的脖颈用力吸了吸。
“莫妮，你用香料清洗身体了吗？”
“啊……没，没有。”
如果不是香料的作用，那这股香味毫无疑问是来自莫妮的体香，没想到莫妮不仅长得精致可爱，还散发着如此甜美的清香，该不会真是月光女神吧？
“莫妮，你好香哦。”
“咦——！”莫妮似乎被我的发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发出了叫喊声，随后轻声说道：“或、或许只是衣服的香味沾染到我身上了，才会让露丝大人产生这种想法……”
“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莫妮散发出的体香吗？我带着这样的疑惑，再靠近莫妮的锁骨上的衣服闻了闻。
在这期间，我的鼻尖不小心触碰到了莫妮的肌肤，她旋即挣脱开了被我紧紧握住的双手，轻柔地放在了我的双肩上，阻止了我继续靠近她的趋势。
“露、露丝大人！？”
“啊……抱歉……”
莫妮惊恐地喊了一声，我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失礼，我急忙往后退了退，向莫妮道歉。
“露丝大人……请不要再胡闹了，赶快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莫妮无奈地朝我说道，我回了句“好”后，回到我一开始的位置，平躺身姿，恋恋不舍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深呼了口气，紧绷的心跳也平缓了下来。
“好了，露丝大人，这次真的睡了哦。”
“……好。”
莫妮再次强调了一次后，背对着我开始入睡。
伴随着莫妮散发出的香气，我很快就沉入睡梦中。
我又梦见了我与祖母一起生活时的景象。
父母因为追求探险的精神，与祖母在餐桌上讨论了许久，当时的氛围很激烈，只有五岁的我根本不懂得发生了什么。最后父母不顾祖母的劝阻，毅然决然地提上行李走出了家门。
从那之后，我就被接到祖母居住在王都里的房子，一开始虽然有些不习惯，但受到了祖母全方位的爱护，很快便适应了新的环境。因为从小身体就很孱弱，祖母生怕我会因为一些出乎预料的事情而丧命，无时无刻都要我待在她的视野之内，不管是出门采购还是我出去游玩，祖母一直都待在我的身边。直到我就读魔法机构学院时，我才逐渐与祖母的联系减少，因为学院是住宿制，秋冬季节的时候都得住在学院里。
当我得知祖母因为年纪过大而自然死亡时，我请假从学院返回，但因为是平民的关系，必须先提交预约，通过预约会面后才能申请请假，来来回回需要一两周的时间，期间如果有贵族提交申请，我的受理便会再次延后。
回到家后才得知祖母已经被她的友人好好地埋葬在了王都的土地里，我却因为没有及时请到假的关系，没能见到祖母最后一面。
得知祖母离世的消息后，我没有返回学院，每日得过且过，整日关在房间里。
我实在无法想象没有祖母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从小就与父母分开，得不到来自父母亲的关爱，是祖母一手把我拉扯长大，无时无刻地照顾我，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死神毫不留情地把我仅剩的亲情彻底切断。
吃光了祖母家储存的食物后，我带着钱袋踏出家门，此时我才意识到至今为止都是祖母带着我出门采买食物，如今却是我独自一人。
当时得知祖母离世后，我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因为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一点真实感也没有，我不敢相信祖母真的会离世，我也不愿意相信，因为祖母根本不会抛下我独自离去，她是那么地爱我，怎么会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泪水像是关不掉的水阀，大滴大滴地从眼眶流下，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想，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个不停，像是积累了半月之久一般，在这一刻彻底激发。
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发出不成声的悲鸣。
胸口好难受……像是喘不上气一样。
不断哽咽的气息让我有些呼不上气，可我就是阻止不了，哪怕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也只能看着我的裙子一点一点被眼泪浸湿。
“小不点，你在做什么？”
穿着一身灰褐色长袍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抽抽嗒嗒地抬起头来，望向那名男子。
“西、西利欧老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强撑着无力地双腿从地上站了起来，西利欧老师这时候不应该是在学院里教书吗？怎么会在这里，我疑惑地望向他。
“真脏，要是别人知道你是我的学生，我的名声会一落千丈的。”
西利欧老师拿出帕子，用力地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之后夹着我的鼻子说道“用力。”我听从西利欧老师的指示，用力擤了擤鼻子，鼻子也在这时通了气。
“对不起，西利欧老师，给您添麻烦了……啊，疼。”
西利欧老师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本书籍，重重地砸在我的头上。
“你要是不给老师添麻烦你还是你吗？走了，跟我来。”
“啊，要去哪里吗？”
“当然是去吃午餐啊，愣着干嘛？来啊。”
“……哦。”
“说吧，想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