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上只剩下一个女孩子，应该给她取名叫嘉然。”
嘉然从画板一侧探出半张小脸，用她湛蓝的眼眸盯了我好一会儿，才又缩了回去，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你又在说怪话了。”嘉然小姐如是说。
“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我告诉她。“因为然然的可爱已经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了。”
嘉然小姐没有应声，宽大的画板遮住了她娇小的身躯，但是越过画架，我看见她的两只小脚前后晃悠着，仿佛小鹿轻快地越过春日的小溪。
过了会儿，嘉然又探出头来。
“……你真的这么想吗，我很可爱什么的。”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千真万确，我发誓。”
这回，嘉然小姐很快地缩回她的城堡，小鹿蹦跶得越发欢快。
“那如果是个外国女孩子，是不是要叫Diana呀。”她听上去心情不错，一边挥动着画笔一边与我聊天。但我决定使个坏。
“不是哦，叫Alice。”
“Alice是谁？”
“是另一个女孩”我假装注视着窗外。“她满含善意，努力而宽容，非常可爱，总是想把快乐带给别人，所有人都喜欢她。”
“……比Diana还好么。”
“比Diana还好。”
“可你之前明明说……”
画笔与言语一并停止了。嘉然小姐站起身，像是在确定什么似地盯着我，对上的是我假装正经的脸。最后她低下头，离开的视线里似有微嗔，嘴里哎呀哎呀地轻声嘟囔着。
我做好了挨一击番茄炒蛋拳的准备，可是嘉然三步并作两步窝到沙发里，自顾自地刷起手机，我轻轻走到沙发旁，半跪着，她却别过脸。
“骗子。”她说。
风铃在响着，心嘭嘭直跳，初夏的微风不合时宜地吹进房间里，吹飞了她精心点缀的手账，吹乱了她如绢如丝的秀发，也吹散了我的思绪。我要告诉她，告诉这个傻姑娘，她才是……
但未卜先知般，嘉然转过身，用食指轻抵住了我的嘴。
她在笑，是月牙一般的笑，是一抹在我将来的岁月里都难以忘记的浅笑。坏了，她全都知道。
若干年后，偶尔回想起那个午后，我都有些怅然若失，如果能重来，我是否有机会告诉嘉然小姐呢，只是一句简单的，透着土气的话。
“嘉然，你就是我的Ali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