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医学之光——
这些称呼从我考入都内大学的医学部以后，似乎成为了我的专属名词。
没错，我的名字是玉名须惠。
这个名字被PA机关（Pursuit Aptitude）奉为天赐的奇迹。
他们称我为医学的破壁者，因此，他们给我巨额的资金支持，用来开发超时代的医学设施。
同时为了保障我的人身安全，指派了某位王牌保镖。
尽管保镖也是一名花季少女。
据说同样是因为天生的战斗才能，受到PA机关的青睐。
没用户籍登录记录，死掉也没人知道，PA机关培养了很多这种方便利用的少女棋子。
称之为人形兵器，第一次听到这俗不可耐的外号时，我忍不住笑出声。
一头栗色的短发，右侧的一缕则被朝上系住的奇特发型。
她那受伤之后才装上的右侧义眼，也是我制作的特殊装置罢了。
内部精密的光学元件在维持极限运转的情况下，连光都会慢上十分之一。
本身就是战斗天才的少女，似乎没有子弹能够击中她的身体。
幸运的是，她是一个外向开朗的活泼性格，不至于让研究室的氛围变得沉闷。
「老师老师，我今天带了鲷鱼烧回来，要不要尝尝看？」
轻快的嗓音撞破凝滞的空气。
她蹦跳着将纸袋放到桌上，故意挡住我的视线。
只见包装袋上还印着便利店新品的促销广告，卡通鲷鱼正咧嘴傻笑。
而从纸袋的开口处，我窥到鲷鱼烧焦糖色的表面裂开了细纹，红豆馅的甜味正钻进鼻腔。
向来对甜食不怎么关注的我，心中也是食欲大振。
平时穿着说不出来是哪所学园的高中制服，单肩包里则全是战斗用品。
曾经看过她整理时的情景——
麻醉弹、非杀伤性线束枪、伸缩钢棍、单兵手电、防冲击气垫……甚至连平时的背包都具有防弹功能。
一般人不会想到隐藏在可爱外表下的，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下次再这么胡来的话，你可就再也吃不到这些美味了。」
顺带一提，她的爱好是享受美食。
「谁知道那是个非常棘手的家伙。差一点就完蛋了，好险好险~」
听她描述，似乎对方也是拥有改造的义眼，而且两只眼睛都是。
违反协议的改造实验，PA机关终于踏入了禁忌领域。
其实对于追求技术突破的这群人来说，禁忌是可以轻易无视的约束。
自己又何尝不是？
代号β病患的实验，不就是自己一手主导的吗？
PA机关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他们交给我一具代号β的实验体——一名因心因性昏迷而被社会宣判死亡的少女。
根据PA机关的联络，或许可以开展相关的研究。
难道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才能？
我有些不解，毕竟PA机关不会对普通人进行额外的救助。
调查到的信息也仅仅是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中女生而已。
本身没有特殊的才能显露，父母也不是特殊才能得拥有者。
只是一名实验体而已。
通过数次的手术后，我渐渐发现，这个名为β的实验体，似乎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
这股力量已经失控到把本人的意识进行了封锁。
换句话说，用自己制造的牢笼把自己关了起来。
出乎预料的发现，让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但是没想到解这道难题是如此费力。
代号β的实验体躺在隔离舱中，苍白的皮肤下埋着无数电极。
每一次尝试解析都像在触碰带电的荆棘，让人愈发沉迷。
转机出现在实验体X的介入。
那是一场游走于伦理深渊的赌局。
将健康者的神经元强行嫁接，罪恶感与兴奋感在我的血管中沸腾。
意识的枷锁化为碎片时，PA机关想要的奇迹再次被我攥在掌心，尽管没有人会知道。
毕竟在禁忌的深渊里，真相不过是另一味实验材料罢了。
实验体β和X安然无恙地存活了下来。
甚至在PA机关有意地安排下，打破了不能与被援助者相识的绝对规定。
古琦氏和有木氏——
这两个家伙尽会给我惹麻烦。
当然，还有身边这个少女。
吃着鲷鱼烧的她，腮帮鼓动好像仓鼠，脸上露出品尝到美食的幸福表情。
「对了，明天我们店里有新推出的甜品——老师，不喜欢吃甜食的人会变得不可爱！」
她夸张地张开双臂，一丝不苟地庄严宣告。
平时除了PA指定的工作以外，她都会在名为猫语咖啡厅里打工。
外人看来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咖啡厅，实则是PA设置的据点之一。
所以会有各色人等出入，也不会引起周围邻居的怀疑。
PA机关的惯用手段而已。
「好了好了，今晚我们大人可是有饮酒会的，通宵之后只想好好补觉，没有吃甜品的心情。」
只见她欸地撇嘴，在我耳边吵个不停。
话说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但我还真没见到过比她表情还丰富、性格更活泼的人。
甚至会在动物园里，大庭广众下模仿猩猩的动作。
………………
饮酒会，顾名思义相聚在一起喝酒。
当然，有的时候并不只是喝酒那么简单。
情报的交换、口头协议的达成，很多东西会在各类的饮酒会上进行。
这次饮酒会的对象是我的前同事——
名为渡边真夜的年轻女性。
对于宗教等超自然现象领域的研究无人能及。
听说她的先祖本就是日本的阴阳师一脉。
为此，PA机关也成立了相关的组织进行专门的研究和实验。
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其实在高中时早就知晓对方的存在。
从成绩排名到现在一直是竞争的关系。
「想不到堂堂渡边大小姐，居然会是便利店的店员，真让人好笑。」
「哪有人会穿着白大褂闲逛的？难道是电影里的科学狂人跑出来了？」
我们像高中时那样针锋相对，却又在醉意中笑作一团。
空罐堆成小山，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长，仿佛两条纠缠的线——
科学与神学，理性与混沌，从未真正分离。
从居酒屋到深夜公园里的长椅。
谁又能想到这两个酒鬼女人会是PA机关里的三圣之一。
姑且说明一下，所谓PA机关的三圣，其实就是三个科学怪人而已，没什么新奇的地方。
仅仅是制造电子义眼和人工心脏的程度，我想另外的两个人也会不屑一顾。
重要的是不断开发的才能。
要想轻易摆脱PA机关的纠缠，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渡边即使现在是便利店的店员，本质上还是为PA工作。
连这个小公园附近怕是有复数的保卫人员存在吧。
三圣中的两个人被暗杀，这种事情连轻小说里都不会出现的降智情节。
如果有，那么一定是粪作。
「话说，PA能够看上那孩子，你究竟了解到什么程度？」
我当然知道渡边所指的是谁——
古琦氏。
明明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居然会让三圣之一出手。
或许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不管是调动权限或者偷偷调查，结果古琦氏就是个普通的人。
无非她的精神力有点异于常人——
这下我终于明白渡边为何会找我会面了。
那些劳什子魔力、法力、念力的根本就是精神力的强弱。
倒不如说在医用科学来说尚不明确的精神力，对于神学研究却是至宝。
「渡边老师是想跟我合作？」
无视我冠上的老师二字，渡边这次没有掩饰，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难得的机会，说不定能在神学方面产生无法估量的突破。」
放下易拉罐的渡边认真地朝向我说道。
表面的买醉，其实是为了心中隐藏的目的。
「那孩子的真实数据，你藏不了多久。」
渡边突然压低嗓音，道破了我的小动作。
「PA机关可不会对普通高中生感兴趣，上面的家伙现在对那孩子将来的潜力很感兴趣，我明白这么做有抢你成果的嫌疑，但是……」
见我默不作声，渡边只得好言安慰。
「合作可以，我不希望那孩子过早的成为PA的棋子。像所谓的三圣那样……」
我平复好心情，开口说道。
「实验的结果我们无法更改，只能尽量保护那孩子的自由多一些时日。」
交涉达成双方能接受的妥协，我突然想起一个人，那是真正逃脱PA枷锁的人。
于是，我放下举到一半的啤酒罐。
「那家伙不知道在哪快活呢？」
借助原初事件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是最先发现古琦氏才能的人。
PA机关的三圣之一，木村雪代。
居然能在授课的学校察觉到古琦氏的特殊之处，木村这家伙的才能不会是运气吧？
「换做是我的话，早就逃到海外去了。」
从便利店里买来的关东煮已经吃的七七八八，渡边索性吃起了已经冷掉的玉子烧。
三圣都关注的古琦氏，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以那家伙的性格，会这么老老实实地生活下去吗？」
「怎么可能？」
喝完的空罐被夜风推着滚向长椅下方，我仰头饮尽最后的啤酒。
「……」
片刻的沉默后，意兴阑珊的二人各自起身道别。
「啊——好难闻的酒气。」
隐藏在暗处的少女适时地现身，和我并肩而行。
「难道老师没喝醉？」
直觉一向敏感的她，显然注意到了我如常的身姿。
「成年人的饮酒会很无聊，早知道去你那品尝新品好了。」
只见她立刻对啊对啊地用力点头。
「老师你听我说，我们店的新品在网上大受欢迎……」
身旁的她立刻开启了喋喋不休的吵人模式。
下一秒，她却突然转身，举枪将远处跟踪的无人机击落。
略感困倦的我，打了一个哈欠。
这孩子不会是PA机关为了留住我而特意派过来的吧？
名为保卫，实则利用人最感性的一面。
管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