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才苏醒过来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究竟是怎么回事。
向上伸出的手,却无法抓住任何东西。
身体还在不断下坠。
沉睡吧,沉睡吧。
似乎耳边有人在轻声低语。
不能睡!未子——
耳边突然传来的呼喊让我睁大了眼睛。
是有木。
我最好的朋友,有木美枝。
混沌的脑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了,刚才遇到了早已消失的澪,然后被她推倒在长椅上(字面意义上的推倒),接着自己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
似乎随着我意识的苏醒,脚下终于触碰到了地面。
空无一物的虚无。
寂寞、孤独的思绪涌上了心头。
如果有人就好了。
像是回应我的心中所想,前方出现了两个小小的身影。
好像姐妹那般并肩依偎在一起,那是七八岁的女童。
明明自己是独生女,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亲切和熟悉。
「一起玩吧?」
分别被拉住双手,两名女童的前方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地。
「姐姐,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三人席地而坐,期中一位女童好奇地看向我。
「这里是无人能进的秘密花园哦!」
仿佛魔法一样,原本没有任何植物的草地上盛开了各种各样的花朵。
「姐姐其实有烦恼的心事吧?」
荡着秋千的女童,说着不符合她年龄的话语。
「给,这是特制的茶水,很好喝。」
另一名女童端着茶杯,向我递了过来。
「怎么了?姐姐为什么不喝呢?」
看出我心中的犹豫,女童凑近了脸庞。
「那个……」
来源不明的东西,怎么可能喝得下去呢。
「随便吧,这里知道姐姐的一切。」
随着响指的声音,我所经历的所有莫名其妙的事件,宛如不断翻开的相册,一幕幕地展现在这陌生的空间之内。
「姐姐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会遭遇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秋千变成了旋转木马,包括我和两名女童在内,此时置身于怪诞不经的游乐场之中。
「原本姐姐你并不是什么特别之人。」
「只是有人强行打破了内心的平衡。」
停滞的过山车里,坐在旁边位置的女童一前一后地说道。
「心灵的空缺只能用别的情感填补。」
「最近的姐姐,做得很不错。」
摘下面具的女童,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但是,姐姐你会出现在这里。」
「证明了你内心产生了某种动摇。」
摩天轮的轿厢里,面对面坐下的女童一语道破了我的困扰。
「作出选择吧!姐姐会怎么做呢?」
「来吧来吧,作出无法后悔的选择!」
不断逼近的苍白面孔,催促我作出抉择。
「你们、是谁——?」
「我们就是姐姐,姐姐也是我们。」
宛如失去提线的木偶般崩坏,直到此时我才看清她们的面孔。
怜华和澪。
姑且怜华是我的前世,可以勉强接受,但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想不出来。
话虽如此,但我心中的困扰到底是什么呢?
是想和有木变成那种关系?
显然不是。
是对彼岸之力消失后,仍旧残留在心中的不安和畏惧吧?
闭上眼睛,重新恢复到下坠状态的我,其实一直在逃避而已。
仅仅是飞机遇到气流波动而已,自顾自地以为又会发生那种不可理喻的事件。
从踏上那霸机场开始,极度的不安化成了难以承受的压力。
以至于无法和有木她们好好享受期待已久的修学旅行。
完全、本末倒置了呢。
津田久美子、真庭浮羽、三好美月……身边的伙伴变多了,让我忘记了自己曾是那个胆小懦弱、不善言谈的阴沉女生。
但将我从自我构筑的囚笼里拯救出来的那个人——
是有木。
突然好想见到你,我的挚友。
跳动的心脏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强烈思念。
好想、好想见到你啊!
虚无的空间里,出现了一抹白色的光芒。
隐约能够感受到吹拂过脸上的暑气。
我回来了,有木。
………………
「你觉得什么是恋心?」
「顾名思义,饱含爱慕之情的少女心吧?」
「不对哦,或者说太片面了呢。」
「愿闻其详。」
「恋心不仅仅是恋爱的情绪,更多的是想要得到某种事物的心情,比如想要见到某人、想要上哪所学校、想要做什么工作……甚至遭受困难或者委屈,想要得到父母的安慰。这些都属于各种各样的恋心。」
「说到底,是人类的情感吧?」
「没错。」
望着来往的游客和穿着制服的学生,雪代和真夜正坐在某处的露天餐厅里闲谈。
「差不多就是今晚了吧?」
「一路顺风,我就不陪你到最后了。」
「好冷淡的真夜呢。」
「这次你可是欠了我和须惠一个天大的人情呢!想好怎么回礼了吗?」
「后会有期,真夜。」
随意地摆了摆手,道别后的两人踏上了不同的方向。
果然,失去了雪代那视觉之外的能力,很快真夜便被包围了。
藏身在街道的各处,带队的是一名身穿深蓝色夏季制服的少女。
其余十余名淡褐色制服少女则是完全封住了真夜可能的退路。
「不要乱动,渡边老师。」
领队的少女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格洛克手枪,保险也处于开启状态。
「因涉嫌协助前PA机关成员三圣木村雪代实施藏匿行为,对渡边真夜采取强制措施。」
「用不着这么夸张吧?动用三个小队的战力……」
真夜放弃似的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做无效的抵抗。
「真是明智的选择呢,渡边老师。」
然而,就在要束缚住双手的刹那,真夜迅速转身,利用陡然产生的身高差将前来控制自己的少女摔了出去。
装载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特有的低沉声响,真夜却早就在贴身刚才那名少女的同时取走对方背包里的线束枪,将其余武装少女的手脚缠在了一起。
「到此为止了,渡边老师。」
格洛克手枪的枪管抵在了真夜的脑后。
「………」
来不及说话的真夜,视野被剥夺的瞬间,看到了少女胸前的铭牌。
——绪岛Ojima
通过耳麦将渡边真夜被逮捕的消息发送至作战本部,绪岛取出匕首划开了被线束限制了行动的其他队员。
如果不是对方无意战斗,即使拥有防弹功能的制服也不可避免要在病床上躺一个礼拜。
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了呢?
目送清洁工运走特制的包裹后,绪岛独自一人返回了移动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