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有人吗?开开门呗~”
“喂,识相的就赶紧放我出去啊。我告诉你我这可是私闯民宅,是违法的!”
“所以说没人招待咯?行,既然你都这么大度我就不客气了,自取了啊!”
瓦拉说着将手伸向一旁的名贵花瓶,同时脑袋还四处张望,不料花瓶在接触到的瞬间就化成了齑粉。
“…喂,你这可是碰瓷啊!我不赔的啊,要钱没有要汉子一条!”
漆黑的四周什么也没发生。
于是瓦拉面不改色地将垃圾推到桌子下面,还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了本书压了压,然后书也变成了齑粉……他抬头看向一旁盔甲架上的武器,若有所思。
过了数十分钟,瓦拉若无其事地走出了长廊,他随手扯了扯衣服,一大堆五颜六色的粉末从里面抖落出来。
今儿的风尘甚是喧嚣啊。
在经过与空气漫长的斗智斗勇后,车之勇者终于找到了跑道。一截楼梯出现在他的眼中,瓦拉耸了耸肩,想必是又回到了那个挂着空白画框的大堂了吧?他下意识向上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画像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位容貌极好的少女,大概也就十六七岁左右。那背景似乎是个与这座图书馆装恒相似但却更加宏伟的古堡建筑,画中的少女正端坐着看向远方,雪白透亮的长发自身后倾泄而下肆意散落在草地上,而身上悠长的漆黑长裙正好与之相对。黑与白的对撞反而和谐交融在了一起,衬得她是那般美丽。无暇的脸蛋光洁如新,能隐隐看到一抹健康的红润,那水蓝色的瞳色更是令人遐想到无垠大海,灵动且温润。她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这最美好的一幕被画师捕捉了下来,因此画作上每一条线条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只此一瞥,终生难忘。
“你…是真实存在的吗……”瓦拉情不自禁走上前,轻轻抚摸这位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画像,鼻尖似乎还能嗅到一丝甜香。他猛然回过头,竟然看到一个与画中一模一样的背影正在上楼!
少女似乎听到了什么扭头看向瓦拉,她的面部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唇齿微动间似乎说了什么,随后又转身走上了楼梯。
“喂,等等!”瓦拉急忙站起来伸手喊道,可那白发少女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他赶忙追了上去,漫长漆黑的走廊唯有少女静静走向远处的背影。瓦拉再次加快了脚步,可与那少女的距离却无法再靠近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又一次消失在转角处。
瓦拉再次追了上去,少女的步伐不紧不慢,可他偏偏就是追不上!长廊似乎在无限延伸,自己一遍又一遍的踏过一个又一个的拐角,无数的书与无数的华美装饰在两旁静静看着。而自己究竟跑了多久呢?他也不记得了。
体力似乎变得无穷无尽,时间也似乎都在这一刻成为了静止。他意识到了、但他不想停下——为了实现少女的那句话,他看见了。
请…拯救我吧。
他感受到了话语中的不甘与悲伤,似乎有什么悲剧正在发生……不!决不能发生!
瓦拉再次加快了脚步,周围的长廊不知何时消失了。他彻底陷入了黑暗,但他依旧没有停下!
不知何时脚下传来了松软的泥土质感,瓦拉的脚步渐渐放慢了。他在自己眼前摆了摆手,手掌竟然清晰可见。他下意识仰望天空便看见两轮明月静静挂在夜空之中,他再低头,一座巨大的的漆黑城池竟出现在眼前。
看样子来对地方了。
这可真是一座古怪的城池,从城墙到整体偏高,整座城市就像一头伏在地上的巨兽。内部房屋高低错落风格粗犷,有的似乎是给小型生物居住的,有的仿佛是给数米高的巨人居住,但它们如今都有一个共同点。
瓦拉静静穿过了城门,没有人阻拦他,周围一片房屋都充满了寂静,只有白色的火静静在燃烧着。
啪嚓…啪嚓……
他径直走向了城市的中央,一个小小的广场坐落于此。一群漆黑的奇怪身影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瓦拉奋力挤到了前排。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了一个审判台,他看见了吊在十字架上的小小的白色身影,他看见九个最为巨大的漆黑身影正一同默默的看着。为首的巨大黑影点了点头,一旁的小黑影便将燃烧着白色火焰的黑色火把丢了过去,火把点燃了十字架。
咔嚓、咔嚓咔嚓。
瓦拉循声寻找声音的来源——那竟然是自己因愤怒咬紧牙关发出的!没来由的愤怒充斥满他的脑海,他竟然一把抓住腰间的冲击枪朝地发射、运用后坐力将自己炸到了台上,一脚将那布满黑色荆棘的十字架踹得粉碎!
“噢……”周围的漆黑身影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呼声,几个巨大的身影更是缓缓站起。
瓦拉伸手接住了那坠落的孩子,并看见了她四肢上的勒痕和脚底的刮伤,他扭头朝向它们,大声怒斥道:“你们这群混账!你们怎么可以对她做这些!无论这孩子究竟做过什么犯下什么做错了什么,又怎能如此轻率的用生命来弥补?啊!!!一群畜生,劳资真恨不得把你们吊起来打!!!…卧槽你们要干嘛!!!”
黑影不会回应他的声音,它们缓缓聚拢了过来,但瓦拉眼疾手快找了个薄弱点撞了出去!他在前面夺路狂奔,而铺天盖地的黑影在身后奋力追赶,此时似乎又和之前的追逐没什么差别了,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一个揽在腰间的白色小小身影。
“放开我吧。”白发的小女孩出声道,她的声音并不像年龄上那么稚嫩,是一道清脆而又深沉的少女声音,令人联想到画中的那位白发少女。
“啥?”瓦拉低头女孩抬起头,这时他才注意女孩与画中少女有七八分相似,可自己看不清她的脸,一道模糊不清的黑影笼罩住了她半侧脸。
“这是我的罪,我无法逃脱。我已接受,我已习惯。” 少女悠悠说道。
瓦拉将少女提了起来,边跑边抓着她骂道:“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啊?从头到尾一直神神叨叨的,而且不是你叫我来的你怎么现在还出尔反尔了?啊你这家伙做事不顾后果吗???”
“将我放下便是。”
“不放!都到这一步了怎么能放!”
“你会死。”
“呃…跟美少女死一块好像也不错?”
“我不会死。”
“……总之劳资就是不放!你看后面那群家伙简直要把人抓到就生撕活剥了好吗!你这死小孩就没被人揍过吗?!”
“痛觉吗,我早已麻木。已经多久没感受过‘活着’的意义了,若能就此死去倒也不错……”女孩的头慢慢沉了下去。
“给我想个活下去的理由啊啊啊!!!”瓦拉急忙抓起她一顿猛甩,女孩这才回过神平静看向他,悠悠问道:“人类,你活下去的理由又是什么?”
“呃,吃好喝好玩好?”
“肤浅。”
瓦拉绞尽脑汁,疯狂挠头说:“啊……活着就是为了…吃饭睡觉工作打游戏…所以为了什么而活着的话,大概是……太细致我也想不到啊我懂个屁的哲学啊!总之天天开心嘛,不要有遗憾、尽情做你想做的事!”
“做我想做的事,想做的事……”女孩喃喃自语,轻声问:“我还有机会吗?”
“有!我瓦拉的人生格言就是‘只要扬起嘴角,一切就都会过去’!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消极,但就在这里结束未免也太遗憾了吧?话说你的反应能不能正常一点啊!我第一次绑架,你这一动不动的我非常没有成就感!”
“所以你能…笑一笑吗?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顺便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死前至少想知道是跟谁一起死……”瓦拉尴尬挠了挠脸。
“…有趣。”似乎是在数百年的生命当中第一次对人类这种生物感到有兴趣,这位始终面无表情的女孩也如冰山融化般淡雅一笑:“那我允许你知晓我的名字,我叫梅尔琳。”
瓦拉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叫瓦拉。”
奇怪,我为什么会不好意思?这就是个小女孩,我个身心健康发育心理正常的正常青年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对,不就是个白发蓝瞳、衣衫褴褛、楚楚可怜、弱小无助、惹人怜惜、温香软玉……我确实没有!
“所以到底有没有……”就在瓦拉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没注意脚下竟然空了掉向前方的深坑当中!
“啊————!!!”瓦拉的哀嚎在风中支离破碎。
在似乎无限深的深坑当中,两人不断在坠落,巨大的恐惧压得瓦拉睁不开眼,但在即将落地之前他还是将女孩紧紧抱在了怀中,颤抖道:“放心……还有我给你垫背。”
“我们不会死的。”小小个的梅尔琳平静说。
“你说我会死你不会死……”
“你不会死,因为你是我尼德隆·梅尔琳的人。”梅尔琳一字一顿认真道。
但瓦拉哪信她噢,这么高砸下去恐怕自己啪的一下就要摔成泥了吧? 瓦拉惨笑道:“好的好的,那我先挂了。”
就在二人即将落地的那一刻,一道银光冲破虚空划向二人,是那枚信物!也就在那一刹那梅尔琳也看清了那枚信物,她的神情突然变得极其复杂。
嘭——
“啊!”瓦拉猛然睁开眼睛,竟看到了明晃晃的灯光和精美的天花板——他又回到了那座古怪的图书馆!
瓦拉突然感到脑袋一阵痛,一摸竟然是一个大包,再一看脚边的门栏……自己该不会进门就摔晕了吧?!
可是那梦为何如此真实?就连这些装饰的摆放都跟梦中一模一样,但…他左右看了看,四周典雅亮堂,哪有之前那破败的模样?他又用眼睛瞟了一眼一旁的花瓶,嗯,没摔破。
放心了放心了。
“对了!那个孩子怎么样了!梅——!”瓦拉双手作喇叭状正欲大喊,走廊的拐角突然传来了那熟悉的平静声音:“久违的噩梦……倒也不是那么坏。”
瓦拉欣喜若狂,赶忙爬起身朝着走廊边跑边喊:“梅尔琳?!你没事真是太好……”
他渐渐没了声,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一架破旧的轮椅“嘎吱嘎吱”的驶了出来,轮椅上的少女面色憔悴而苍白。她大概也就比画像上大个几岁,长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那华丽的漆黑长裙也再也穿不上了。一道月牙形的银色面具遮住了半边脸,大概……唯一能看见的眼睛只剩浑浊,她的眼神古井无波。一幅大到明显不对尺寸的大衣搭在她的身上,仿佛随时会把她压垮。最让人痛心的是整洁的白色衣裙下,竟然有一侧空空荡荡。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