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以后的时间是去医院,当然我也没忘记问候还在养病的海贝提亚,她的精神状况好像不是很好,虽然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但精神上的伤无法治愈,只有这个我帮不了她。
“咚咚咚~咚咚咚~”
连续敲了三次门都没有反应,海拉姆那家伙该不会到现在都还在睡懒觉吧,那可是用我的身体啊喂,希望别再像上次一样了。
“咕姆...是谁啊?”
“是我,我是海拉姆。”
“喔,请进。”
听到懒懒的回答以后我松了一口气,希望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咕姆...绫花妹妹?”
正在用我的身体吃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薯片,把打着石膏的腿高高翘起,悠闲地躺在床上看着电视,这生活真是有够舒适的。
“哥哥?”
你这笨蛋!快把腿放下来,会暴露的!好吧...已经暴露了。
“啊,那个...绫花你先去爱莉莎那边吧,我有点话想和焰单独说说。”
我在背后推着绫花让她离开,在确认没有人之后我关好门,随后换回了身体,在仔细观察身上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以后我叹了口气。
“谢谢”
“没事,不过话说回来,我大概弄清楚了你的梦境是怎么回事了。”
早上的时候在大脑经过认真思考以后我得出了结论,海拉姆的梦境确实和普通人不一样,而且她的梦很离谱,先是在梦里闻到气味,感到疼痛,接着又看到许多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东西,不过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最后能让我确定一点的是那份“睡意”。
没错,就是昨天晚上的救了那个女孩以后的那份“睡意”让我确定了“海拉姆的梦境是另一个现实”的结论,虽然以前也有设想过这样的猜想,但后来被推翻,不过好在...那个真正的死神出现了。
之前我所假设的并没错,我是有过把海拉姆的梦境当成现实,但有一点说不通,那就是第一次的梦里面我变成了小时候的海拉姆,而后来又看到了特里克,这点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是这时候我只需要找到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行了。
我刚住进医院的时候曾经给斯内克打过一个电话,他给了我一点提示但我无法理解:“现世皆梦,夜梦为真”而这点恰恰是我所需要的,没错,重点就在于海拉姆梦境里的那个死神。
梦境是由她操控的,那个死神也就是海拉姆本人,换句话说就是海拉姆的第二个人格。
很不可思议对吧,被死亡所困惑,一次次迷失在自杀中又封闭了自己情感的少女怎么可能会在日常中把自己表现地那么开朗呢?答案是否定的,那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人看到自己还有好的一面,所以她不得不伪装出那副模样。
我不能直接告诉她这个事实,一方面是为了能让我更好地拯救她,另一方面是为了不让她迷失自我,曾经那个不断想自杀的少女,那个把悲伤的,痛苦的,难受的经历都埋葬了的少女,我已经...已经不想再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了。
“咕姆...有办法解决吗?”
她所问的当然是每天死一次的那个诅咒,不过从昨天晚上的梦境看确实是有解救的可能性,不过这个还得靠她自己才行,心病还需心药医。
“办法就是,每天早晨起床刷牙洗脸然后开开心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回忆那些伤心的经历,健康生活每一天。”
这点对于海拉姆来说应该很简单吧,不过我提出的这点实在是有点勉强了,毕竟人类可是一种无聊的时候就会回忆起以前悲伤过往的生物,把一切发展都往好的方向看这点就连我也做不到,有时候我也会思考以前做的哪些行为像个白痴一样,然后在心里抱怨一声,但这些对海拉姆来说太过残忍了一点。
家人被杀害,姐姐被抓走遭受非人的对待,无奈之下就连自杀也办不到,痛苦得让自己生不如死,那种惨痛的经历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只是经历过她的两个梦境的我都受不了,更何况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
“对不起...只有这点...只有这个我办不到。”
海拉姆低下头咬牙,紫发从肩膀滑落,晶莹的液滴从脸上滑到下巴,然后掉在地上。
意料之中的回答,不过我也不能因为这点就放弃,不管前方有多荆棘的路我都要走下去,而且我想救她,想救那个每天都难过得要死却又露出笑容的海拉姆。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不过...如果无法忘记悲伤的回忆那干脆就制造快乐的回忆盖过它就行了,在这点上我可是有十足的自信呢。”
我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不得不说这个大拇指真是个好东西,既能给别人鼓励,还能掩饰我现在的心情。
“拥有那种过往的我怎么可能会快乐?那种亲眼看见家人被杀害的痛苦你又怎么可能会了解!”
海拉姆另一个人格占据了她的身体,然后爆发了,没错,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计划好的,这是为了能够真正地拯救她,那副伪装出来的模样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舍弃,但只有真正的海拉姆,只有她值得我去拯救。
“亲眼看见家人被杀的回忆我也有哦。”
我笑着说出这句话,即使内心万分绞痛我也强行挤出一抹笑容,看见我这幅表情以后海拉姆稍微好了一些。
“怎么会...平时看见你都是那么”
“那么快乐的表情对吗?”
她重新低下头,然后沉默了好几秒,这时候是她情感最薄弱的时候,我得抓住机会。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都没和你们提起过我的经历吧,毕竟人们都不愿意把自己伤心的过往拿出来分享,更何况是家人去世。”
不等她开口,我继续讲下去。
“我曾经呢,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爸爸妈妈,还有一个最可爱的妹妹,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即使考试考砸了父亲都会鼓励我‘没事的,只是考试而已’不论何时,总是站在我这边的家人,总是带给我温暖的家人某天也被夺走了生命。”
“2113年7月10日,当我们一家人满怀欣喜地出去旅游时,突如其来的车祸拆散了我们一家。”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紧紧攥着拳头,恨意布满全身,但我还是说了下去。
“那个‘710超大爆炸事故’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嗯,毕竟是死了五百多人的大事故,难道说...”
“没错,我的父母就是在那场事故中死亡的。”
不过我直到现在都相信那根本就不是一场普通的事故,废弃的地下室突然爆炸然后飞出巨石,正好砸到了我们的车,漫天的火海包围着我们,父亲在主驾驶座当场砸死,母亲后来被送往医院后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我和绫花正好坐在后座,在灾难来临的一瞬间我抱住了绫花,后来我的两根肋骨骨折,手臂,大腿等多处被砸到,不过好在被我压倒在身下的妹妹毫发无伤,如果当时我没有保护好她的话就会被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钢筋给贯穿头部,不过幸运的是我的左手挡住了它,这才没有发生更严重的事故,那可以算得上是我人生中最惨的一次遭遇了,但也是从那时候起,绫花就特别黏我,原本关系很好的兄妹两人更加亲密。
可是在那天,我在事故现场用眼睛捕捉到了超乎常理的一幕:一个浑身包裹着火焰的人从地上飞起,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是因为爆炸而飞起的火球,但我确确实实地看见了,那就是一个人。
我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那次夺走我全部的车祸我到现在都不会忘记,但它现在只是我人生的一种经历,而且我也已经释怀了。”
我又挤出一抹笑容,嘴上说释怀什么的根本就是骗人,那个杀害我父母,夺走我一切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对不起,不知道你过往的我刚刚还说了那种话。”
“没事,你看我现在不也很开心吗?”
我恢复精神,露出爽朗的笑容,可是又有谁知道我心里的难过。
那些整天看上去就很欢乐的家伙其实是最可怜的家伙,独自把悲伤埋在心底,明天是世界末日也要笑着去迎接,无法对别人倾诉,也没有人会来拯救我,就是这种孤独的人生陪伴着我度过了这四年,家里的一切都由我来打理,美好的生活被夺走,那种恨,那种痛苦怎么可能会轻易忘记。
“我已经没资格再露出...”
“别提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你的人生是由你自己决定的,无论是欢笑还难过,要笑着迎接每一天,这是我的人生哲言。”
“咕姆...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能理解是再好不过了,看来她的人格也回来了,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分钟了,绫花到现在都没回来吗?我记得她是去给爱莉莎送早餐来着。
“绫花在吗?”
我在自己的病房里大喊,不过好像没听到绫花的回答,按理说爱莉莎也还在隔壁,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才对,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让海拉姆去看看。
“啊啊啊啊!”
刚打开爱莉莎病房,海拉姆便传出一声尖叫,糟糕,大事不妙。
我变成光瞬间来到隔壁,然后把腿上的石膏给轻轻敲碎,戴着这玩意儿真麻烦。
“呜...呜啊!”
胃里翻江倒海地感觉真不好受,我的天哪,我看到了什么!床上,墙壁上还有地上都是绿色的不明液体,我聚焦周围的光线仔细观察,发现是一些死去的细胞。
“对了,爱莉莎和绫花呢?”
不能让她们出事,我故意赖在医院不走就是为了保护她们啊,可恶。
“咕姆...看这里。”
海拉姆指着窗户上的一小滩血迹说到,该死,该不会是爱莉莎和绫花的血吧,千万不要出事啊。
“现在没时间解释了,海拉姆你帮忙应付一下等会儿来查房的护士。”
海拉姆点了点头,我变成光从窗户飞了出去,然后开启无限感知寻找周围留下的线索。
我飞到附近最高的地方,把视线聚焦到一个方向,那边有留下她们的痕迹,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她们最好别出什么事,要是真的发生那种事的话我可能会无法原谅我自己。
在大约两千米的地方,我看到了一棵树上挂着小时候送给绫花的兔子发夹,该不会...该不会已经出事了吧?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可恶。
就算抱怨也没有用,现在该做的就是先找到她们,在大约两米高的树枝上我把绫花最宝贵的兔子发夹给取了下来,紧紧握在手心,发夹的温度还是热的,她们应该没走多远,一定能找到的,拜托了!
我把感知范围扩张到最大,可惜没有感应到外表符合爱莉莎和绫花的人(我能用光投射在物体上的形状模仿出该物体的外表),她们到底去哪儿了?
我越来越焦急,怎么办?这时候没有能求助的人,就算干着急也没用,唯一能打破目前状况的办法有哪些?快想想,快想想办法。
周围是一些大树,对了,这里是...公园?公园里可以把两个人藏着的地方有哪些?滑梯?树洞?不对不对,真的要想不让人发现的话就只有那里了吗?
我急忙来到假山群里,可惜寻找过后还是没能发现什么线索,不过不能就这样放弃,对方同时拐走绫花和爱莉莎,说明爱莉莎的能力比对方弱,也有可能是不方便在绫花面前释放力量,不管是那种猜想的结果都很糟糕,如果对方是奔着爱莉莎来的那为什么还要带走绫花?
突然间,我的大脑出现了晕厥,意识...意识在慢慢消失,原来如此,是用了让人昏睡的式神吗?这么一来就能解释爱莉莎和绫花被带走的原因了,可是我现在的情况也很焦急,要是我不快点的话...
“哥哥!”
我睁开眼睛,发现绫花就在我面前,犹如刚刚失去又找回的珍宝,我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她。
“真是的,让我好找,绫花你刚刚到哪里去...了等一下,你不是绫花。”
就算长相一模一样也无法掩饰内在,正如我所见,绫花永远戴在右边的发夹却戴到了左边,我的妹妹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绫花就是绫花啊。”
笑起来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我还是很怀疑她是不是绫花。
“对了,哥哥今天不是要带绫花出去玩吗?”
我不记得有那种奇怪的约定,绫花平时在家的时候也只是为店里帮忙,而出去逛街,玩耍之类的根本就没有,自从出了车祸的那天起家里的经济来源就很紧缺,更不可能有闲暇的时间出去玩,每天都被工作累的压垮,哪儿来的时间去娱乐呢?
“你到底是谁?绫花不可能会这样的!”
我大声质问她,这时我忽然发现场景早就变成了家里的客厅,空荡荡的家,没有海拉姆,没有爱莉莎也没有海贝提亚,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仿佛又回到了没遇见她们之前的那副模样,死气沉沉,孤寂,悲哀的家。
“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用手按住头,然后像发疯一样地笑着,拜托你别用绫花的外表行吗?那样很恶心诶。
“有趣,真是有趣,两次都被你识破,我还真是个笨蛋啊。”
两次?等会儿,我记得我这是第一次...不对,如果硬要说的话上次还有个幻觉被我识破,难道说这个也是幻觉吗?
“哈哈哈,真是个难得的好玩具,为“诸神的黄昏”献上最后一点贡献吧!”
糟糕,对方是诸神的黄昏里的人,不过这稍微有点奇怪啊,我们组织和他们组织原则上不是阻止政府毁灭世界的吗?就算不知道对方的真面目也不会出全力啊,我的脑子快凌乱了,求求谁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一下,你是‘黄昏的开始’里的人?”
“嘁,别拿那种垃圾组织和我们相提并论。”
对方以不屑的语气狠狠地回应我,原来如此,是“野生”的神使吗?不过为什么他们也想要制造诸神的黄昏呢?难道又是为了毁灭人类吗?
“时间差不多了,祝你做个好梦。”
时间?他说的是为了拖延我的时间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大事不妙了。对了,还有绫花呢?绫花和爱莉莎去哪儿了?
幻觉被施法者解开,我躺在假山上揉了揉眼睛,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爱莉莎,绫花,你们到底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