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陆寅逐渐适应了高中生的生活,尽管上学不如工作时自由,但习惯这种作息规律的生活后也不错。
因为上辈子是理工科大学本科生,高中生阶段的数理知识对他来说并不难,只是他对语文几乎两眼一抹黑。
这些闻所未闻的古诗古文,以及近代文学作品,他只能从零开始死记硬背,还好原主不是文科生,否则再加上历史跟政治,他都要放弃考大学了。
自从变成哑巴后,陆寅经常收到女生送来的情书和小礼物,尽管心里美滋滋,但他并没有答应和任何人交往,毕竟在灵魂上他还是个25岁的成年人,跟这些17岁小姑娘交往总觉得不太合适。
而且随着跟同桌李诞搞好关系,他经常会给自己送游戏玩,两人没事的时候就你一言,我一笔地交流游戏心得,放学后没事干就去李诞家里玩,李诞的妈妈也对陆寅相当欢迎。
唯一令他烦恼的就是那个手语培训班,虽然同学对他都挺客气,甚至有点反应过度,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跟这群中二病格格不入。
而陆寅也不知道自己给了其他人多少压力。
这天课程结束后陆寅直接回家,等到他走远,培训班众人都松了口气。
“又是死里逃生的一天……”
“自从开始跟他一起上课,我神经都衰弱了,半夜经常睡不着。”
“刚才比划手语的时候,我真怕他突然搓个火球把教室给炸了!”
……
见学生说得越来越过分,王峥擦了把冷汗说道。
“你这不是瞎扯,能搓火球的根本不是咱们念师体系。”
“不是说国外的魔师体系就能吗?万一他无师自通了怎么办?”
“这种事哪有无师自通的?人家魔师使用念的方式,比咱们苛刻多了,听说还得用念在脑海里画阵呢!”
“这么说还是咱们念师最危险,手瞎比划就能用印术?那老王你还敢教他手语!刚才那个字母‘x’,你不觉得动作很像‘荡剑式’吗!我看他比划的时候简直头皮发麻!”
“差远了好吧,你要是觉得像,只能说你《现代印术大全》学得乱七八糟!况且我上次都说了,就算他真结了印也没用,你们啊……就不能把人家陆寅想成普通同学吗?看看人家小伙子长得那么帅,你们小姑娘心里就没点想法?”
教室里的女生们纷纷摇头,林鹿瘪着嘴看向空荡的邻座。
“把你跟狮子放到一个笼子里,你会观察它是不是长得眉清目秀吗?”
“……”
“况且老王,你教他手语就算了,干嘛要把我们也捎带上啊?”
“对啊对啊!”
众人纷纷附和,王峥哪里能不明白他们的想法,死道友不死贫道呗。
“这也是为你们好,反正都要教,在你们中有不少人都想进执行部,这套执行部的作战手势,你们提前学习又没坏处。”
“我觉得晚点学也没事,贪多嚼不烂……”
“少废话!叫你们学就好好学!”
最终王峥还是靠着强权压下了学生的不满。
“话说老王,这个陆寅到底是什么来头?每天顶着这样的念,满大街乱跑就没人管他?”
“这个你们就不必多问了,我只能说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执行部的人必然时刻关注着他。”
“真的吗?老王你别因为自己是执行部出来的,就神化他们啊。”
“嘿!所以才说你们还只是小屁孩!要知道执行部可是对策局的一线部门,知道对策局的职责范围吗?”
“警察管不了的归他们管?”
“这么说倒也没错,那你知道执行部是做什么的吗?”
“解决诡秘呗。”
“这就太笼统了,严格来说执行部做的只有一件事——”
回忆往昔在执行部的种种,王峥颇有些唏嘘地说道。
“当好一把刀。”
……
在阳光照不进的巷尾,许光骂骂咧咧地走出一间老旧民宅。
“他娘的,这群狗崽子肯定做局了,老子以前明明手气好得很,怎么最近天天输个精光!”
从老婆那里偷出来的金镯子,已经被他卖掉当赌本。
本想着今天翻本,再添个金戒指一起还给老婆,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老婆那还有什么东西能卖。
一定是他以前赢得多了,这些人合伙做局让他放血,还说什么都是朋友,赢起他的钱恨不得把他皮都扒下来。
就在许光即将走出巷子的时候,两名穿着黑色防护服的男人背对阳光出现在巷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兜帽下的脸晦暗不明。
“妈的神经病……大夏天穿成这样。”
许光小声骂道,试图从他们身边穿过,但其中一个人却忽然抬起手阻拦。
“干、干嘛?”
以为自己骂人被听到要找茬,许光色厉内茬地瞪着对方。
“这位先生,请你配合我们一下。”
“配合什么?我告诉你们,这一块都是我的人,你们别乱来啊。”
对于许光的威胁对方不为所动,从兜里掏出一个像是手表的仪器。
之所以否认是手表,是因为许光看到表盘上,并非时针分针或是数字计时器,而是一朵花的图案。
许光不认识这花瓣繁复的图案是荼蘼花,在佛经中荼蘼花与白色彼岸花类似,传说红色彼岸花盛开于地狱,白色彼岸花绽放于天堂。
荼蘼花也同样生于天堂,色白而柔软,据闻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在凡间,荼蘼花开即春尽,亦有终结之意。
“麻烦你戴上它。”
“戴……戴什么戴!谁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啊!”
许光听说有些注射型药物只要进入血液人就会上瘾,如果不持续注射就会发狂想死,他怀疑这个仪器就是那种注射器。
“请不要害怕,这是我们的证件。”
“这年头谁还不能办个假证啊!我警告你们……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两名身穿黑色隔离服的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伸手示意许光请便。
“你可以打电话报警,如果这样能让你配合我们的话。”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许光摸不清这两人的路数,他们看上去打扮诡异,但的确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
“你可以理解我们是处理某种特殊事件的人员。”
“那找我干什么?”
“我们怀疑你,得了某种特殊疾病。”
“你们才有病吧!”
“你就不想知道自己最近总输钱的原因吗?”
“……”
许光内心开始动摇,他咽了口唾沫,视线不停在两人身上流转。
“戴了这个……就知道了?”
“至少可以确定是不是有特殊情况。”
“那行吧。”
他将信将疑地接过仪器,反复查看没有发现针孔之类的机关。
“戴手腕上?”
见他们点头,许光将仪器套在手腕上,正当他想着要不要扣紧,仪器自动就箍住手腕
随即仪器释放出一股电流,令他浑身一颤——表面的荼蘼花图案突然亮起一瓣。
在身穿黑色防护服的两人眼中,受到电流刺激的许光已经失去意识,而他原本微弱的念急剧膨胀,在他身体上空显化成赤红色的巨大鬼面。
“确定为‘癸’级(十级)诡秘,寄生型诡秘——‘赌鬼’。”
“开始执行清除工作。”
这类最低级的“癸”级诡秘,往往不具备灵智,只会伴随本能寄生在人类身上,不断汲取对方的念来壮大自身。
此刻它与宿主之间的念被隔断,显化出由念构成的本体后,它感受到有更强大的念,便张开巨口不顾一切地冲向对方,试图吞噬这股念,哪怕从中并没有感受到它喜好的欲。
“十六印——结网式,缚!”
其中一名穿着防护服的男人单手五指弯曲,从他身上便浮现出一张白色大网,将迎面冲来赤色鬼面压制在地,无论它如何咆哮挣扎,白色大网都纹丝不动。
另一名男人则双手中指食指交缠、大拇指压住无名指与小指——
“三十二印——压顶式,镇!”
磅礴的念从他身上显化成一座巨钟,从空中狠狠砸向赤色鬼面。
凭借本能感受到自己将被镇杀,赤色鬼面不顾事后会何等衰弱,分化自身的念试图脱离大网的束缚。
但无论它如何分化,由念构成的大网都会变得更加细密,将它所有的念包裹,最终伴随沉闷的钟声响起,赤色鬼面的念尽数湮灭。
“清除完毕,确认无逃散念体,寄生者无大碍。”
镇杀赤色鬼面后,男人看了眼晕倒在地的许光,从他手腕上收回仪器。
“回收感念仪完成,接下来怎么处理他?”
“交给善后人员吧,不过我提议举报他们聚众赌博。”
负责束缚鬼面的男人语气有些鄙夷。
“现在还只是偷老婆的嫁妆来赌,未来指不定就要把孩子给卖了,这家伙居然还真信自己输钱是因为诡秘?”
先前察觉到许光身上可能有诡秘寄生后,他俩已经跟踪许光好几天。
像这类“癸”级诡秘只会凭借本能,寻找身上散发着它喜好欲念的人类寄生,被寄生的人起初只会感觉精神不好,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当“癸”级诡秘壮大到一定程度,成为“壬”级(九级)诡秘,就不会满足于个体的念,会直接吸收完被寄生者所有的念,届时被寄生者就会衰弱而死。
跟踪许光的这几天,他们发现许光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会寄生这种人的诡秘往往是“赌鬼”。
“希望给他拘留几天能让他悔改吧,我们只能杀赌鬼,却没办法帮赌徒戒赌。”
“说起来这几天诡秘异常活跃,监测部查到许多诡秘出没,听说就连我们青城分局找了快半年,都没找到‘己’级(六级)诡秘‘婴鬼’,也发现了踪迹?”
“确实,最近执行部都忙翻天了,就连我俩这种最低级的专员,也好几天没回家了吧。”
“发生什么事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有次吃饭的时候,我听某位四级专员提过一句。”
镇杀鬼面的男人指向高悬空中的炽日,手臂自然垂落。
“那天太阳突然坠落。”
“妖魔鬼怪……皆来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