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很容易吞噬独自旅行的旅者。
莉娅的排解方法则是——烹饪,以及发掘当地独特的食物和药草。比如像这种灌满魔力的植物,把它的根茎切碎,倒进薄荷温煮的汤中。
原本无色的汤会逐渐变作幽蓝色,再施已冰魔法冷却之后,一种看起来很怪异却异常好喝的风味饮品便诞生了。
发现别样的美食与饮品是莉娅旅行的追求之一。
咳咳,言归正传,莉娅藏匿于阴影,眺望着室外破财的街道与扭曲的混凝土大楼,那些葱郁繁茂的植被缓慢蠕动着前枝,正向着黑暗更深处蔓延生长。
此地不宜久留。这些植物迟早会将这里所有的事物吞噬,最终化作一片致命的绿洲,引诱旅者驻足。
不过……莉娅抬手仰望,柔和的阳光从指间夹缝中穿过,暖意融融。今天天气真好啊,不如我们来赌命吧~
开玩笑的啦。
吃罢餐食,莉娅重新整顿好行囊,还是决定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咔叭——
莉娅拉上拉链的动作宛若时间静止,整个人形同木偶般停滞在原地,除了狐耳不时摇摆以外,似乎连呼吸都摁下了暂停键。
不同于物体掉落的声响,是树枝被什么人踩断了,从地面传来的震动频率来看,不像是四肢动物,距离很近,大概在三楼通往四楼的阶梯上,初步从气味来判断,应该是人类……年龄在13.14岁左右,有很强的……狐臭……这孩子是有多久没有洗澡了。
轻装,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大概是腰间别着的两柄匕首发出的,好像还驮着某种重物。先藏起来再说吧。
连同行囊一块,莉娅悄无声息地躲进排风口,耐心等待着这位陌生的到访者前来。
片刻,莉娅躲藏的房间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对方就像知道屋内有人一样,推门的动作谨小慎微,生怕发出半点声音,惊扰到里面。
等到门隙开一条足够探头的缝,虎头虎脑的少年从中伸出脑袋,神色张皇地扫视一圈,确认无人以后,才放心步入室内。期间还不忘轻轻带上门。
少年身材颇为矮小,一副荒野上的拾荒者打扮,有些土头灰脸。油腻的头发沾满肉眼可见的灰尘与泥土,满身的污渍,肩膀上还驮着一包与他同等身高大小的收纳袋,里面塞满各式各样的植物和杂草。
他蹑手蹑脚地做着二次确认,排除房间里面是否存在其他人的可能性,亦或者某些危险。
“没人吗?我明明看见“她”跳进这里的……”回到房间中心,少年没由得蹙眉,呢喃自语道。
接着又围着房间搜寻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
莉娅有些犹豫,要不要尝试与他接触。既然是人类,想必也能进行交涉,若是金币在这里仍算硬通货的话,没准还能换点食物。
思索片刻,抱着富贵险中求的想法,莉娅悄无声息地推开通风管道盖,抽出一柄短刃,横在毫无防备的少年喉前,低声警告道。
“别动。”
少年先是愣了愣,接着缓缓抬起双手,做出投降地动作,示意莉娅自己不会抵抗。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找我?”
“果…果然在这里…蕾莎…我就说我没有看错……”少年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嘴里呢喃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先回答我的问题。”
莉娅一边冷冰冰地提醒道,将锋利的短刃距离他的咽喉更近了一步, 殷红的血珠从割开的细小伤口处流出。
或许是疼痛唤醒了少年的自我沉浸,他“哇”的一声叫了出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地上一缩,犹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寄居蟹,把自己包裹蜷缩在厚重的“壳“里来躲避攻击。
这家伙…是来搞笑的吧。莉娅眼神冷漠地盯着眼前缩成一团的少年,又看了眼手里的刀,歪了歪脑袋。
“起来。”
莉娅也没那么多耐心跟他折腾,揪住少年的头发,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拽起来,面向自己。
“啊呀呀!疼疼!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少年胡乱挥舞着手,想要挣脱。
有些洁癖地莉娅也不想被他那双脏兮兮的手碰到,索性用脚尖轻扣地面。原本坚硬的地面化作一滩烂泥,从中伸出两双黏糊糊地触须,捆绑住少年的手脚,莉娅也随之松手。
“哇啊啊!这是什么怪物——”少年声嘶力竭地叫喊声,被莉娅用抹布堵住,扼杀了他想要借此求援或是引来其他怪物的企图。
“明明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不会收这种罪的。”看着少年的眼珠子乱转,黑黝黝地脸涨的通红,莉娅无奈的叹了口气,稍微有点后悔
先前的想法了。
“丑话说在前面,距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陪你在干耗着,再等几分钟,我就会离开,到时候把你丢在这儿,别怪我无情——”
莉娅一边说着,一边取出藏在通风管道里的行李,全然不顾少年“呜呜”的喊叫。八成是在抗议或者求饶吧。
“我想,作为本地人的你…”莉娅顿了顿,目光停留在他拾荒者打扮的衣服上,“好吧,我也不管你是什么人,但你肯定比我了解这座城市的夜晚,究竟会发生什么……所以,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敢大喊大叫的话……”
说着,莉娅熟练把玩着手里的短刃,凌厉地刀光让少年不寒而栗,连连点头。
莉娅扯掉抹布。
“现在,说吧,最后一次机会。”
少年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回道。
“我…我…我叫坷垃……是曼城人本地的……”
“曼城人?啊…原来这座城市叫曼城啊……”莉娅看了看窗外的日暮,估摸着时间,思索片刻,“所以,为什么来找我?”
“我…我…我看到了你…用了魔法……”
“然后呢?”莉娅追问道。
“我…我想请你去我们村落……帮忙……有很多人生病了……需要治疗…”
不知为何,名叫坷垃的少年眼神忽然游离起来。
而捕捉到这点的莉娅,冷若寒霜的脸颊,恍若融雪一般,没由得扬起一丝讳莫如深地微笑。
“是吗~”说着,莉娅放开坷垃,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尘,就像换上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温婉的笑容与之前判若两人,“那~你能带我去吗?”
“诶?”魔法解除,坷垃双腿发软的瘫坐在地,一脸茫然地盯着眼前少女,搞不清状况,“您答应……要去咩?”
“唔姆,快起来吧,带我去你们的村落,病人多等一秒钟,就多一秒钟的痛苦~”
坷垃的目光有些呆滞,他盯着莉娅递来的那只手,明明作为魔法使用者的莉娅是村子里的刚需,但此刻坷垃的心里尽然多了几分犹豫。
他完全没有想过莉娅会同意的可能,毕竟是跟着他这样来路不明的人,独自前往一个未知的村落,但凡是个正常人也不会愿意吧……
而且她的态度几乎是360度反转,虽然蕾莎,我的青梅竹马也经常这样——上一秒还在生我的闷气,下一秒吃了糖就喜笑颜开……
女人,真是难懂的生物啊……
坷垃很迟疑,手却不由自主地想要握住。因为自己没办法像其他拾荒者那样,轻而易举地诱骗别人,且良心不会受到谴责。
他心里清楚,莉娅去到村落的结局是什么,他也见过那些曾经去到村子里的魔法师,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族人们的延续,同样是为了你的母亲能够活下来。】
坷垃回想起了村长说过的话,然后暗自笃定了某个想法,最终在他下定决心时,稍微等的不耐烦地莉娅,抢先拽住了坷垃想要缩回的那只手。
“天快黑了,赶紧带路吧~”
“诶…嗯…好……”
坷垃的看着莉娅嫣然的笑容,又看了看被她握住的那只手。内心不免五味杂陈。
这下是你自己答应的……我都打退堂鼓了……坷垃一边心想着,一边站起身。
然而此时的坷垃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魔法师少女,其实在别的地方,有着另外的称号——死灰魔女,亦或者狐耳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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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城,坐拥生物魔法最前沿的环形都市。
随处可见的粗壮植物、阴影里潜藏的诡异动物,这些都是生物魔法暴走,所诞生的产物。
莉娅不紧不慢地跟在坷垃身后,竖直的狐耳警戒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你确定我们走对路了?”莉娅忽然开口问道。
“诶?嗯……这条路我走了好多次,应该没有错。”
保险起见,坷垃还是从行囊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卷轴地图,接着又伸手进去翻找平时不怎么会用到的荧光棒。
“时间紧迫,别找了。”说着,一点微弱的幽光汇聚莉娅的指尖,亮度尽可能的控制在照亮地图的强度。
只是这点光源应该没问题吧。莉娅的心里有些担忧。
“魔法还真是方便啊……”坷垃一面感叹,一面戳了戳地图,当所处位置的标记缓缓浮现,坷垃的眉头忽然紧皱,“唔,奇怪……路没走错啊……”
“所以,我们现在是迷路了对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好像是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