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这时,一阵粗鲁地扣门声响起,坷垃缓缓抬起头,目光呆滞地望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喂!贝塔斯曼!还有坷垃!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开门!”莫克高亢的叫喊声在坷垃听来,有些刺耳,也激起了坷垃那滩如死水般平静的内心。
守护者殿堂我无能为力,贝斯斯曼我打不过,但你们对付你们,我还是不再怕的!
念到此处,坷垃取下一把菜刀,死死地拽在手中,生怕它因自己颤抖的手而掉落。
“你们想干什么?!”坷垃为了给自己鼓劲,故意提高音调,一边直奔屋门走去,一边厉声吼道。尽管声音并没能盖过对方,还有些没底气。
坷垃气势汹汹地拉开门,本想举着菜刀逼对方离开,谁料门刚一打开,莫克当即就是一脚,踹在他身上,菜刀也随之飞了出去。
“你小子想干嘛啊?”莫克一副轻蔑的神情,对于坷垃的行为不屑一顾,只是吩咐跟着的队员把他毒打一顿,自己则步入屋内,找寻着贝塔斯曼的身影。
环顾一圈,莫克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滩腐烂的肉泥上,不禁蹙眉。
“差不多行了,我还想问他话哩,”莫克制止住殴打他的队员,接着蹲下身子,揪起坷垃的头发,迫使他看向自己,“那滩肉泥是咋回事?贝塔斯曼人呢?”
“如果我告诉你……那滩肉泥就是贝塔斯曼呢……?”坷垃哪怕此时满脸挂彩,也依旧用力挤出一丝嘲弄的笑容。
“啧——我就知道靠他一个人肯定不行,喂,我问你,那个魔法师呢?”
“你们来晚了……她已经被守护者殿堂的人带走了……”坷垃声音发颤的笑道。
“可恶,贝塔斯曼这个混蛋,居然敢抢跑!”莫克气急败坏的表情,顿时让坷垃感到几分愉悦,“喂,小子,你笑什么呢?”
“当然是笑你啊……笑你到头来,也不过是被贝塔斯曼当枪使……没准他还偷偷告发了你们呢……我想想……村子里的故意杀人好像得流放来着……”
莫克额头上的青筋肉眼可见的暴起,他现在恨不得把坷垃当场撕成碎片,但很快,莫克的表情变得有些戏谑。
“哦对了,坷垃小子,我今天来呢,不光是要找贝塔斯曼,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莫克忽然转变的神情,让坷垃顿感不安。
“我的一个队员在来的路上,看见了一个非常非常~有意思的画面——他看见,好几十个守护者殿堂的人,把我们玩过的那个女人,从医院接到了他们的营帐里面去了~”
坷垃的瞳孔猛然放大,他开始挣扎。越是这样,莫克越是兴奋。很显然,这番话彻底戳痛了坷垃的内心。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莫克嗤笑道,“这样吧,为了让你听得更明白些……之前村子里有个犯了盗窃罪的寡妇,被人把腿打断了,那些上层的医院压根不会管我们这些拾荒者的死活,自然是不可能医治,于是呢~就来了位好心的守护者殿堂成员,他只是简单交代了医生几句,那些势利的家伙们立马就动起来了,等寡妇的腿被治好了,那家伙就悄悄地把她带到了他们自己的营帐里~你猜怎么遭?!”
“莫克!”
“哈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种表情,我老爱看了~然后呀,那个寡妇从此就变成了一个物品,听说没坚持几天就坏掉了,然后扔进地下室的培养罐里,给村子作为“养分”了——恐怕你心爱的那个女人,也会变成这样吧~”
“有种你让我起来啊!”
坷垃愤怒的咆哮着,肾上腺素激增所带来的爆发力,险些让莫克的队员没能摁住。
“喂,你们几个,把他放开。”莫克眼神冰冷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坷垃,心生一计。
“可是……”队员们面面相觑。
“没听见是吧?我叫你们撒手,让他起来。”
虽然很困惑,但队员们还是照做。没有了桎梏,坷垃猛地扑向掉落在不远处的菜刀,刚想回身,莫克箭步已至,一脚蹬在坷垃的腹部,身子狠狠地撞在墙上,砸出一个窟窿,菜刀再次脱手。
坷垃顿感脾胃一阵痉挛,剧烈的干呕接踵而至,还没等他缓过劲,莫克又是一拳抡在他的脸上,让好不容易忍住憋住的呕吐物,下一秒便倾吐而出。
“yue…真够恶心的,要吐滚一边去吐。”莫克赶忙踹开坷垃,生怕那些黏糊糊的呕吐物弄脏自己脚上的黄金切尔西。
莫克毫不留情地踢击,带来的阵阵剧痛,夺走了坷垃的意识,坠入深不见底的渊谷,失去了五感,也失去了知觉,唯有昏迷前看到,莫克不屑的讥笑久久徘徊在他的脑海中。
自己居然连同为普通拾荒者的莫克都打不过……甚至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坷垃尽管咽不下这口气,但他也无能为力,任凭黑暗的牵引,身体和意识逐渐被蚕食,直到分崩离析。
自己还真是个没用的蠢货……没有能力去守护的话,再好的东西,只要落在我的手里,就只会变得不幸……
曾经一直是蕾莎包容我,庇护我……潜移默化的让我产生了依赖,最终演变成了惰性,最终导向的结果,便是在我失去她的那一刻,变得孤独、懦弱、又胆怯……
不过,这样挺好的……自己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可是你咽不下这口气,不是么~”
是的……我厌恶这样的自己……
“呵呵呵~”坷垃原本失聪的耳朵,回响起少女轻佻的笑声,“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一边悲天悯人,一边推脱着责任——”
也许,正如对方所说,自己来回横跳的模样简直就像一个卑劣的小丑,惹人发笑、生厌。
“不过恰恰是这样,你才会有给予救赎的意义,毕竟神明从来不会眷顾,没有意思的人……”
说着,少女吻了吻坷垃的脸颊,他的身体与意识随之变得扭曲且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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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你们找到什么值当的东西了吗?”莫克翻找着衣柜的抽屉,里面除了一堆破旧的衣服和袜子以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啊,老大,这边柜子里尽是些盘子叉子,我们要带走吗?”
“劳资们又做不来做饭,带那些作甚?拜托你们在找的时候,动动脑子。”
经久没发现能拿的东西,让莫克有些急躁,更何况那摊肉泥已经开始发臭,难闻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冲着他的鼻腔,熏得头昏脑涨。
“我热烈的马,真受不了这味了,你们谁去处理一下?”莫克捏着鼻子,指了指那个方向叫喊道。
“可是老大,我们也受不了了啊……”组员们纷纷面露难色。
“啧,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莫克低声咂嘴,取来角落里的铲子,“不想沾身上,就赶紧闪开。”
本想着一鼓作气,把这摊烤肉连根拔起的,没曾想莫克一铲子下去,差点没给自己的手臂送走。
“哔哔哔——什么玩意!怎么跟石头一下硬!”
正当莫克一边痛骂贝塔斯曼的尸体,一边甩动放松着自己的双臂时,昏倒在地的坷垃,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
趁着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在莫克身上,他缓缓接近其中一人背后,接着以一种极度诡异地方式,仅用蛮力,便将对方的头颅掰成两瓣。
当每个人猛地回过头,他们的瞳孔不由自主的紧缩,眼中映照着的,是恐怖的妖邪,是地狱的恶魔,是世上一切恐惧根源的嵌合体,那副身姿足以深深烙印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沃得哔——”莫克一副难以置信的见鬼表情,盯着眼前的怪物,瞳孔地震。
“莫……克……”
沙哑的沉吟声,从肚子上称不上嘴巴的口器中发出。坷垃的身形诡谲扭曲,浑身每一块肌肤都长着巨大的水肿,由内而外膨胀的肌肉,也彻底改了他的形态,将五官挤兑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眼在手心,口在肚脐,鼻在胯部,耳在腚部,双手的骨头都仿佛溶解,演变成肆意弯曲的触手,通过掌心的眼睛来操控,围绕着愣怔原地的莫克,一边打量,一边转圈,反复玩弄着他恐惧,且乐在其中。
“坷……坷垃?喂喂……你冷静点……你咋变成这个样子了……?”莫克咽了口唾沫,他的双腿害怕的打颤,“别激动……我我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专门治你这种病的……!”
坷垃有些困惑地歪了歪不知能否算得上脑袋。
“……?”
豆大的汗珠顺着莫克的脸颊流下。就在坷垃歪头的同时,他感觉不到一丝的痛苦,听说人在受到巨大痛觉的时候,大脑会麻痹神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虽然前世纪(曼城毁灭之前)的书上是这样写的,但很难有机会证实吧。
只是没想到,那个证实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莫克神情呆滞地盯着自己半跪在地的身子,明明此时身首异处,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整个仿佛轻飘飘的,失去了重力,过往的一切如走马灯一般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出生下层的自己,从未接受过什么良好的教育,顽劣、欺压、狡诈早就成了下层拾荒者孩子们的标签,也逐渐扭曲了性格和品行。
可恶啊……真的不想就这样死掉……我还没有带着队伍里的这帮小子,去曼城的外边……看看呢……
啪嗒——
随着莫克的身体缓缓倒地,异化的坷垃也一脚踩碎了他的头骸,接着仰天长啸,那声音凄厉的刺耳,仿佛正宣告着自己,将要戳破这村子的虚假伪装。
熊熊燃烧的业火已被点起,剩下的,就只需静观其变,看它如何玉石俱焚了。
此时坐在囚车里的莉雅,没由得扬起了嘴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