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凌换上虽破旧但整体还算完整的工作服,拎着镐头和男子一起出了帐篷。
站在矿坑边上俯视,路凌面上有些为难,内里却是心思急转。
“等啥呢?下去啊!”男子一指矿坑,冲陆凌努嘴道。
“好嘞!好嘞!”路凌立刻陪着笑脸,拖着镐头小跑着往下矿的石梯口跑去。
紧跑了两步,路凌忽然停住,转身看向男子方向。此时男子正欲转身去往哨塔,看到路凌又停住,疑惑地望着陆凌:“还有啥事?”
“没啥事儿,大~哥~,你~要~干~啥~去~”路凌扯着嗓门,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喊出了这句话。
露天矿场本就空旷,路凌这用处吃奶力气吼出来的一句话,在整个矿区上空飘荡,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哨塔上的哨兵以及大仓里的监管人都疑惑地向这边张望。就连顶着烈日刨矿的苦工,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疑惑地抬头看向这边。
男子被陆凌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不满道:“你吼那么大声干嘛?你是不是有病?!我特么去哨塔睡个回笼觉,还得跟你打报告是吧?!”
“哦!那大~哥~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我~去~工~作~啦~”
吼完这最后一句,陆凌就一溜烟跑了。因为他已经看到男子有些气急败坏了,而且陆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男子看陆凌屁颠屁颠下了矿井,便也没有再追,只觉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己今天遇见了个疯子,干苦工还这么情绪高涨。
下了矿场,陆凌经过拿鞭子的监管面前,恬着笑脸道:“我大哥让我下来搞点白云玄岩,在哪疙瘩搞呢?”
监管搓着下巴,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陆凌。这让他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从陆凌这身打扮,怎么看陆凌就是个臭苦力。但是刚才矿边上的对话,他可是听见了,虽然因为距离有些远,没听清陈大队长说了什么,但通过大致也能推测的出来。
莫非这小子真的与头儿沾点什么亲戚?监管心中疑惑,一时拿不定主意。
“你真是下来刨矿的?”监管又瞄了陆凌一眼,不答反问道。
“那可不!”陆凌拍着胸脯,一脸骄傲道:“我大哥说了,让我今天搞点白云玄岩。”接着又满面愁容地叹气道:“唉!我大哥这脾气……唉!”
监管摇了摇头,心道:“不对,不对,这小子有古怪,哪有下矿干苦力还这么开心的。况且这小子话里分明透着玄机呀!”
“哈哈,那是,那是,陈大队脾气是怪了些”监管赔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还能真让你动手啊?你就随便溜达溜达吧”
“不成!不成!”陆凌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一脸严肃道:“大哥交代我的事儿,无论如何我得给办好了。”
“成,那兄弟你去那边吧!那边石质比较松”
陆凌向着监管指的方向,兴高采烈的去了,看着身边劳作的劳工,频频点头,时不时还拍着身边人的肩膀鼓励两句:“兄弟们都好好干啊!都加把劲儿”
被陆凌拍肩膀的人都喏喏称是,谁也摸不清他的底细。只是刚才岸上的对话,他们可都听到了。能管全矿区的二把手活阎王叫大哥,这根系能浅?而且人家刚在岸上可是说了,说是下来工作,可没说下来刨矿。
陆凌在矿区东游西荡,处处跟人拉话茬,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偷偷观察地形。
而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管注意到了,不过却也没说啥,反而心里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人绝对是陈大队的兄弟,估计是犯了错,被罚下来体验生活的。
逛了半天,陆凌已经把整个矿场的地形勘察的差不多了。这是一个巨大的露天矿场,仿佛一个天坑。岸上东西南三个方向各建有一个大仓,北边有一个三层楼高的哨塔,哨塔上有哨兵俯瞰全矿,视角上应该是可以看到矿井里的任意一个角落,而且每个大仓之间都还有卫兵巡逻。要从这样的紧密布局里逃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意识到这一点,陆凌在心里又狠狠咒骂了坑逼系统一通。
夕阳在山,陆凌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背框,也不禁有些头痛了。
“哎!兄弟,今天挖了不少啊!”陆凌拍着一个背筐里满满当当矿石的汉子感叹道:“看你这一大框,真能干呀!不像兄弟我……”一边说着,陆凌摇了摇自己的空背篓。
“你想干啥?”汉子瞪着一双牛眼警惕地盯着陆凌。
“是这样,兄弟”陆凌拍了拍汉子肩膀,示意他别紧张,诱骗道:“你说这一天天的刨矿,啥是个多,啥是个少啊?对你有区别吗?没有!可这对我就不一样了,我那大哥一气之下把我罚到这来,可这都是暂时的,兄弟哪有隔夜仇啊?等我做出点成绩,让他消消气,他也就把我放出去了。等我出去了,我能忘记兄弟你吗?”
一边说着,陆凌从汉子框里掏出来两块矿石放进了自己框里。汉子瞪着眼睛看陆凌做完这一切,愣是一句话也没敢说。
“嘿嘿,别这样看着我的呀!兄弟,吃亏是福,等过两天我出去了,能忘了你的好吗?”陆凌循循善诱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李二牛”
“好!李二牛,以后你就是我陆凌的兄弟了”
同样的一幕在这个黑黢黢的矿场连续上演,很快陆凌的背篓里的矿石都多的快装不下了,比其它所有人都多。
目睹了这一切的监管,被陆凌的骚操作惊地下巴掉一地:“这小子还特么是人么?连苦力都剥削!”
发觉监管在看自己,陆凌回以不好意思的笑容,仿佛羞涩的大男孩。
监管摇了摇头,一脸鄙夷地走开了。心中暗道:“这小子太不要脸了。”
收刮了满满一背篓矿石,陆凌又遇见了新的问题。自己身体实在太弱了,这一大背篓矿石,少说也有上百斤,自己居然背不动。
试了半天还是不行,陆凌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喘粗气。恰此时,一个又高又瘦的青年汉子从自己身边经过。
“哎!兄弟”陆凌连忙叫住了汉子,摆上一副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怀民”高瘦汉子放下背篓,老实巴交道。
“什么?张怀民?”陆凌一跃而起,吃惊道:“承天寺的张怀民?”
见陆凌这么大反应,张怀民疑惑道:“你认识我?我是叫张怀民,我老家也确实有个承天寺,不过我不是寺里的。”
陆凌拍着手激动道:“那你是不是有个朋友叫苏东坡啊?现在是不是大宋年间?”
张怀民愣了愣,却摇了摇头道:“看来是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苏东坡,也不知道什么大宋。”
路凌:“不好意思,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