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害怕什么？
镇静脸庞的表层下，克雷能窥见希雅隐藏的软弱。
这副神色，克雷从那些自己手刃的人脸上见过很多次。
她在害怕死亡。
所以她才会断断续续地提出条件，内心渴求又害怕地试探着自己的底线。
想获得利益却又惧怕死亡吗......
真是懦弱。
克雷能断定，只要她将锋锐的爪尖抵上少女白皙的颈脖，希雅的态度便会软和下来，主动放弃这个条件。
内心嗤笑着，随即心中残存的那抹耐心终究还是勾起了潜藏的好奇。
她想看看少女百般遮掩下留存的到底是什么黑色隐秘。
但狗被逼急了都要跳墙，更何况是面前的这位臭脾气女孩了。
所以克雷顺着她的心意开了口。
“暂时是多久？”
“少则半年，多则一年。”
克雷其实并不在意时间长短。
反正对她来说，都是弹指一挥间的间隙时光罢了。
但如果就这么答应下来，反而会激起这个敏感少女的疑心。
所以她只能装作思考，最后还是面露坚决地摇摇头。
“太久了，最多半年。”
“半年？”
希雅扳起指头，不知道在算些什么。
“那这半年你恐怕得辛苦些了。”
“你什么意思？”
克雷面无表情地问道，但裙摆下的钻尾却已经警惕地微微蜷起。
“没什么。”
希雅松了口气，神色松弛下来。
恬静地束起马尾，坐在熄灭的火堆旁，她的手臂轻晃，搅动着冒着火星的余烬。
“你是不是一直好奇我那美杜莎的血脉？”
克雷倒是罕见地点点头。
她确实对这个拥有着美杜莎能力的神秘少女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即使她讨厌这群恶心的丑蛇，也不得不承认它们那从不屈服的烈强性格。
它们本就逆天而生，内心的高傲绝不会允许将这段血脉寄托于人类身上。
“这得从美杜莎的血脉来源说起。”
女孩环抱起膝盖，脚跟微微翘起，声音轻柔。
“有一条被族群抛弃的断尾蛇，却有一颗想要击败真龙的心。”
“落魄的她被邪神青睐，邪神这么告诉它。”
少女的眸子在月色下泛起猩红的血色，她却截然不知，如水的面庞露出一副呆滞神色，喃喃着。
“去赤中之地吧，去吃下恶念果实，然后回来见我，我来帮你颠覆这个荒谬的世界。”
“它去了。”
“在那片惶惶无月的极热之地，它终于找到了那颗果实。”
“它含下果实，怒意便生长出来，幻成无数的影蛇，原本被刺瞎的眼眸重获光明，变得混沌，深不可测。”
“在冥冥之中，有神在它耳旁轻语，称呼她为美杜莎。”
希雅深吸了口气，突然闷着不说话了。
这就完了？
克雷却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从容。
这和她从古籍了解的故事大致相同，但却唯独缺失了结尾。
是她故意没说吗？
还是根本不知道？
“而我就是初代美杜莎的女儿。”
希雅突然开口，说出的话让克雷都有些惊掉了下巴。
初代美杜莎的女儿……
就是面前这个平胸女孩？
那要算起年龄，得是克雷的祖奶奶辈。
等等，不对。
克雷突然意识到了少女言语中的漏洞。
“你在撒谎。”
“美杜莎死之前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根本不可能留下任何直系血脉。”
“谁告诉你，美杜莎的繁育需要两个人？”
希雅玩弄着手边还未烧尽的树杈，淡淡地反问道。
“打扰了，那你继续。”
克雷摸了摸鼻子。
少女不翁地瞪了她一眼，但下一秒，眸子里便闪烁起惊慌。
迈开脚步，手臂伸出，克雷突然上前，狠狠地将希雅按倒在冰冷的石壁上，在少女的惊呼声中，她抚上了那抹未有人知的柔软。
“为了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白发少女的龙爪游动在希雅的前胸，语气揶揄。
“来检查下你的心跳。”
少女们的双腿就这么纠缠在一起，在皎洁的月色下泛起玉石般的质感。
如同交尾的蛇。
克雷还默默地用尾巴缠上少女的双手，将其反绑于头顶。
希雅小脸透红，身子扭动几下想挣脱，却又被克雷那双洞察一切的白色眸子看得一阵身软。
真是…
她只得放弃抵抗，侧过脸去，语气稍微软化了几分。
“我没有说谎。”
“那得由我判断。”
克雷的秀手在女孩胸前划着圈，激起一阵刺痒。
少女明显有些受不了，身子紧绷着，暧昧的晕红如同潮水般涌上鹅颈。
克雷好像发现了少女的弱点。
“快说！不然我就继续了！”
看着那头恶龙再度泛起戏谑神色，希雅连忙忍住身子深处的不适，语气轻微。
“我……我说到哪里来了……”
“交配。”
“啊，对……”
少女皱起眉头，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克雷，语气愤懑。
“美杜莎是不用交配的！”
“细说。”
克雷觉得这样挺好玩的。
手指只要游动到胸前，少女便生起红潮，身子娇扭着，露出那副软弱可欺的模样。
心头的怒意稍微减弱了点，克雷笑着，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怪不得洛德……
……
一想到自己恐怕也曾露出这副模样，克雷心中驰骋的那抹快.感便被沉重的羞耻压下心底。
停下了捣乱的手，她假咳几声，夹着希雅的腰间坐直身体。
“你继续。”
克雷讪笑着冲她伸出了手。
好想把毒牙扎进她那张讨厌的脸啊……
希雅恶狠狠地把贝齿钳进红唇，柳瓣泛出不正常的鲜红。
但她还是勉强忍下，将心底沸腾升起的暴烈想法也一把抹去。
“美杜莎只是一个代号，与世俗看重的亲缘关系无关。”
“故事里的蛇只是初代母体，它没有后代。但只要世间残存有与它心意相同的生命，那其便可称其为美杜莎。”
“而我就是。”
“这就是传说中的血脉仪式？”
克雷听完挺惊诧的。
这世间还有如此延续血脉的方式。
不依靠血缘链接，而是用相同的思维捆绑在一起，形成一个族群。
“不完全是。”
希雅躲开视线，语气闪烁不定。
“那这和你所说的灭国计划有什么联系？”
少女一顿，随即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我刚才说的很明白了，继承美杜莎的血脉需要有滔天的恨意。”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恨意是可以被培养的。”
克雷突然想到了什么，龙眸睁的老大。
难道说……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着，心脏内蔓延起无名的恐慌。
“你不会是……”
“你没猜错。”
希雅点点头，说出的话差点让克雷脚下一软。
“我就是被人为培养出的第六代美杜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