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梦,光敞明亮的房间里,摆着白色的写字桌和一张舒适的大床,早上8点起床晚上9点睡觉是我们固定的作息,房子非常大,房子四周是一片青草,有些时候还能看见麋鹿跟野狼。”
舒适化的教学空间,这是查尔斯约定提供研究助力的条件之一,繁重的学习和硬式灌输只会让一个人思想僵化变成毫无道德与观念的傀儡机器甚至连一个人的尊严和荣誉感也会在那强权威慑下变成屈辱的碎片,在艰苦环境中成长为科学家的查尔斯明白什么样的氛围才能培养出真正优秀的人才,就算是教育雇佣兵也一样。可无论他向罪恶的反人类组织提出了多少能放松研究者身体的条件,心中的负罪感也只会越来越重,听着阿瑞斯在夜风中那如同银月上下来的使者般轻若缥缈的自语,查尔斯慢慢沉浸在过去的罪恶里。
超士兵刚诞生的就是18岁青年的模样,被注射“人体辉光模拟演练”试剂和“体能极限”试剂的情况下,查尔斯得到的研究命令不仅是制造出全球第一批无敌的超士兵,更是研究人体辉光跟人体共鸣的最大潜能,如果成功的话,这12个人将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批永远保持18岁模样长生不死的人。
“训练的课程很简单,8点到12点猎杀5匹狼,2点4点学习战斗技巧,语言对我们来说就像是活动长在身上的肢体一样简单,不管是多么复杂的字眼都好像已经学过一样,看一眼就能明白想要表达的意思,有些时候草原上的野狼不够多,我们还偷偷把猎来的野狼分尸分给没有猎够数量的人,向上面报告说完成任务,想要把一匹狼分尸成两匹完全不同的模样是很困难的,我跟同伴都想了各种各样的方法,用手撕开狼的尸体边缘处太过明显,我们只能用牙咬,狼血的味道没有那么重,比人血的味道稍微甜一些,气味最大的就是那些不知道沾过多少粪便的皮毛,尤其是雨天的时候皮毛很重,用牙很难咬开,我们就只能把身旁的石头挖出来磨上一个小时,等皮毛稍微软了些再用牙咬。”
......明明是哄人睡觉的故事,查尔斯越听后背越冷,光是用想的都叫人觉得恐怖,瓢泼大雨阴云迷雾里两个满嘴是血的青年不断打磨石头想要将面前内脏流了一地的野狼分尸......
“内脏有时候很难处理,因为上面的人会派人来清扫草原上的痕迹,我们只好将留在外面的内脏再塞进尸体里,幸好检察官很笨从来不检查带回来的尸体内脏是否完整......你睡着了吗?”
“怎么可能啊......”查尔斯虚弱的声音犹如灵魂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孤魂野鬼拽走又被蹂蹑了一番一般:“我感觉自己的内脏好像被扯了出去又让人硬生生塞了回来。”迷失在死亡密林中身处死亡的环境听着死亡故事被强迫入睡......尽管如此,查尔斯眼中却没有分毫对自己的怜悯,那在月光下闪动的眼中黯淡的光芒......是悲伤。
“你只有2分钟了,庆幸的是,在我的梦里那些小孩们的待遇都很不错,只要肯猎杀饿狼,肯学习战斗技巧,每天都有能供30个人吃的丰盛大餐摆在一个长长的用白色蚕丝布铺盖整洁的桌面,每当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很开心,稍微胖胖的家伙总会独占一大份烤牛肉,还有一个长头发每次只吃蔬菜、多么细软的肉也不碰,有一个女生每天只吃甜点和蔬菜粥,而我......”
阿瑞斯楞了一下,明明只是在讲自己每晚每晚都会重复做的一个梦,刚刚的话像是从内心深处珍藏的宝箱里自然流出的一般,不用刻意思考就说了出来,他用了无数的“我”、“我们”,每个人在他的记忆里都鲜明而又灵动,他不想再讲下去,这个梦的后半段是被他自己封印的部分,昔日好友在阳光下露出璀璨笑容的脸突然像被死神带走般,留下的只是一架架穿着衣服的惨白骷髅对着自己讲话:“赫尔墨斯!赫尔墨斯!今天你杀够了吗?杀野狼变成杀老虎也真够我们受的啦!喂,我只有4只,你分我一个,我......”
仿佛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般,一切的悲伤与心酸在刹那间与森林中冰冷的空气融成千般利剑像是刺破蛋糕般划破内心最坚硬的墙壁刺中了心脏中脆弱的粘膜,那缓缓流出的紫色好像有罪恶缠绕的液体,分不清是泪,还是血。
阿瑞斯看看自己被阳光晒得微黑的纤细手指,没有皱纹、擦去粘在手上的树屑和泥土后甚至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我真的活着吗?在热带雨林生活的这几天,阿瑞斯一直会问自己同样的问题,梦中的自己活了7年,可7年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没有丝毫不同,他平静的呼吸稍微升高,又归入平缓。阿瑞斯轻闭双眼,再次睁开,眼中混沌的迷茫如同被圣洁的月光驱散般消失地无影无踪,安静的密林之风中他听到了,查尔斯平稳的呼吸、他酣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