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轻柔的耳语仿佛毒蛇的吻让沉浸在世界眩晕中的查尔斯感觉全世界都在刹那间冻结,恍惚间又听到了一声男人的声音,如同春日暖阳般富有磁性的音律让查尔斯冰冻的灵魂逐渐融化,他沉睡的意识渐渐苏醒,眼前模糊的人影好像在焦急地喊些什么,好像在喊自己的名字......“查尔斯·李!查尔斯·李!”天使吗......可以的话,我想是大姐姐来迎接我啊......查尔斯惺忪的眼睛仿佛刚从熟睡中醒来,周围黯淡的景象如同一层浓浓的迷雾笼罩在他脑旁,面前的男人使劲地摇晃他的肩膀:“查尔斯!醒过来!”
啊,是阿瑞斯。最后一声叫喊仿佛冲破了查尔斯胸中的最后一层防线直击心灵,查尔斯眼前阿瑞斯的形象如同从水中浮现的小鱼般逐渐清晰,所有纠杂的现实在一瞬间涌入查尔斯的大脑挤成一团,想要思考却做不到,大脑如同被病毒侵蚀的电脑不管怎么点鼠标都不听使唤,查尔斯捏捏左手,他仿佛还能依稀记清在昏倒前左手有些麻痹,现在这种麻痹感已经完全消失,之前发生了什么......顾不得确认周围黑暗的状况,阿瑞斯眼睛突然一愣,他抓住阿瑞斯的衣角,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问:“你赶到了是吗?!你那边才是正确的地方对吗?!”
阿瑞斯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眼神让查尔斯意识到他说的话有些不对,阿瑞斯将双手从查尔斯身上移开,他低下头像是在冷静一般吸了口气,周围清爽的空气完全不像之前森林里湿热的空气一样让人感觉窒息又难受,阿瑞斯月光下闪着点点银光的眼睛竟透出了丝丝不解:“两个地方都是错的,最后是你把我们领到了正确的地方,不对吗。”
查尔斯惊讶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场精妙绝伦却又完全不懂的戏剧,他紧攥的手缓缓从阿瑞斯身上滑下,眼睛中的神情仿佛飘忽不定的幽灵时而警惕时而迷茫,诡异的气氛最终被查尔斯的自言自语划破:“是......温泉。”查尔斯看起来极其不愿意承认这由自己推理来的正确结果,他感觉自己仿佛是马戏团里的小丑,不管团长给的剧本有多侮辱人他都要硬着头皮演下去:“温泉,在橡胶林中间靠北的位置,那里一年中温度是这附近最低的,却有地热产生的温泉,这是为什么那里生物繁多的原因,变异的大蛇,如果把它放进去的话,燃点极低的血就会燃烧起来,脆弱的神经紧绷,大蛇会不断挣扎,就跟复活了一样......”看着将自己已经诉说过的话又像完全没有说过似的再次演说一遍,阿瑞斯敏感的神经也从异常静谧的气氛里感觉到了什么,他为了不惊扰查尔斯的思考轻轻问:“是你带我们去温泉的,之后你突然晕了过去。”
料想之外,查尔斯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他只是捂住了自己的脸,他想一个人承担所有的恐惧与悲伤,不断颤抖的瞳孔仿佛被肢解挣扎的小兔,他沙哑的声音如同一曲从古旧小提琴上弹奏的悲鸣:“阿瑞斯,我说那不是我......你会觉得我疯了吗。”
阿瑞斯轻轻将手搭在了查尔斯肩上,查尔斯浑身一颤,因恐惧而变得僵硬脆弱的神经里好像涌入了一股暖流,冷静的话乘着温柔的情感飘入查尔斯心中:“果然是这样吗。”查尔斯一愣,阿瑞斯的口气仿佛早就看穿了那个带他们到温泉去的自己不是自己一样。“你知道吗,你知道那个我是谁吗。”查尔斯逐渐发红的脸庞略显激动,阿瑞斯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聊家常便饭般毫无紧迫感,这让失控的查尔斯也渐渐静下心来:“我不知道,不过只是感觉。”阿瑞斯与查尔斯对视,锋利的月光下漆黑与黯淡的眼神碰撞在一起如同一座架起的桥梁般瞬间传达到了所需的信息。是这样吗,查尔斯心想,身为超兵的阿瑞斯敏锐的感受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自己制造的罪恶最终拯救了自己,呵,他轻笑一声。
“怎么了吗?”阿瑞斯问,他环顾四周,头顶是用兽皮搭成的简易帐篷,这黄色与绿色交织在一起的兽皮是用来款待英雄的礼节,查尔斯这才有空看看外面,燃起的篝火,四处铺落的草席,到处都有摆放整齐的水果,席拉得法族民都带着一张看起来像是抽象画似的面具,分尸猎物、编织衣物,所有人都在中规中矩地做着平常的事。
查尔斯摇摇头,虽然突发的情况让平日完全生活在安逸状态下的他完全一阵惊慌,不过身边阿瑞斯带给他的莫名其妙的安全感让他像是凝固的奶油堆在一起的大脑又再次运转起来:“为什么要戴面具?”
“我们也要戴,这是为了即将举行的复活礼做准备,明天晚上所有人都要去圣地。”阿瑞斯将身边的面具拿了起来四处查看,说:“面具没有问题,毒药或者**都没有。”既然阿瑞斯都这么说了,查尔斯就没有必要对突然出现的诡异面具做进一步的研究,不过内心的顾虑却让他不得不再三警惕:“为什么是明天晚上?今天几月几号?”问到这里,阿瑞斯好像愣了一下,平日回答从不拖泥带水的阿瑞斯像是在仔细考虑些什么,然后回答:“12月20日,我记得族长说过:圣物毁灭,复仇之日将会来临,最寒冷的时间将伴随死神的所有愤怒永远冻结在圣地里。”
愤怒?寒冷......12月22日倒是一年中太阳照耀最短的时间,可为什么会招致愤怒,有什么会到温泉里去吗?圣物已经彻底死了啊!恶魔再怎么超越人类的界限也不可能把已经死亡的东西复活,我不懂啊!我不懂啊!查尔斯使劲抓住自己的头发,被扯断的发根好像在哭诉查尔斯即将面临的命运,阿瑞斯不好再待在这里,他准备一个人出去戒备给查尔斯一些单独思考的时间,刚回过头的阿瑞斯看到了一个冷不丁站在帐篷前的戴着红色野花充满笑容的少女,悄然无声的步伐好似鬼魅的幽灵般就连阿瑞斯也没有注意。
少女捧着巨大的芭蕉叶,芭蕉叶里灌满了金黄色散发诱人香甜的液体。“这个,给勇者,妈妈说的,很好喝哦。”少女一边解释来意一边极力忍住不让口水从嘴里滴下去,这种珍稀的花蜜对席拉得法可是宝物一般的存在,用它来招待外来人简直就像是把他们捧作为神,阿瑞斯轻轻微笑了一下,微扬的嘴角在月光下暴露了担心的情愫,纯真的少女可没有功夫观察那么多,刚把花蜜递出去就听到了妈妈喊自己回去睡觉,阿瑞斯朝忙碌的席拉得法族人点点头,负责时间的族人拿着一根木棍大力敲了一下竖插在地面的铁皮,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动去自己的帐篷入睡了,就像是被定有时钟的机器人般,勤劳又准时。
“你们好勇敢。”少女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蠕动的细软嘴唇好似甜蜜的软糖,查尔斯伸着头看了一眼女孩,女孩微笑的模样好似空降到地狱里的天使,让查尔斯内心干枯的泉水又一点点地涌动出思想和感受,查尔斯微笑着说:“谢谢。”
女孩也走去睡觉了,刚刚热闹的场景顿时变得幽寂空灵,被熄灭的火堆散发着袅袅炊烟好似在召唤附近的野鬼前来进行夜谈,凉爽的空气顿时有些寒冷地直袭心脏,冷风吹响树叶的演奏好似在为暗夜精灵的舞步伴曲,查尔斯这时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吃点。”阿瑞斯就像是将手里的东西硬塞给查尔斯似的,冷硬的语气不允许有丝毫反抗,刚刚的女孩心中没有任何恶意才让阿瑞斯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动静,手中花蜜甜腻的香气也没有任何问题。
查尔斯捧着花蜜将其大口大口地灌进肚里,空腹的饥饿和干地像是要裂开的嗓子都一点点地被手中那既解渴又给人饱腹感的花蜜治愈了,查尔斯摇晃地站了起来,恢复理智的眼神好似终于下定决心要跟恶魔战斗到底,不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这里的孩子,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成为恶魔的玩物,如果查尔斯稍一疏忽,这里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死无全尸。考虑啊!考虑啊!思考啊大脑!转起来啊!踩着脚下编织精良的草席,危机四伏的感受像是虫子一般不断啃食着查尔斯大脑中思考的部位,查尔斯一步一抖地向前迈进,活像战场上顶着炮火前进的烈士般凝重,他突然抬起头,看着那立在围成圆圈的草席中央的石碑。
“这是神话。”阿瑞斯一直跟在查尔斯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他贴身保镖一般的存在,不明白科学研究的他倒是对恶魔这件事十分在意,身为从前参加过许多暗杀任务的前雇佣兵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正在这片森林的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有一个庞大到让人灵魂萎靡的恶意正在蠢蠢欲动,查尔斯没有任何声音,他仅仅是将手放在石碑上凹进去的奇怪字符里摸来摸去,阿瑞斯继续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