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前辈,你还是老样子这么自大呢。”查尔斯惊讶地顺着声音袭来的地方看去,只见头顶的树干上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扭转的月光像是舞台的聚光灯将他浑身上下都不留遗漏地展示在查尔斯面前,白色的实验服、纤细的金丝眼镜,查尔斯拼命地从紧缩的嗓子里挤出声音:“大.....田?怎么可能,你应该......应该......”阿瑞斯摆好姿势准备战斗,他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另一个大田,这时才发现了在面具下的另一层虚假的面具:边缘的衔接处还有一层细薄的边缘。寒冷的风带着浓厚的蛇腥味扑面而来,查尔斯浑身颤抖起来:“两张面具,不!这说明不了什么!那天明明是21号!我们让族长多睡了一天,今天是23号才对!为什么!为什么啊!”
“蠢货。”毫不留情的谩骂砸向不断堕入崩溃地狱的查尔斯,查尔斯一愣,大田哈哈大笑说:“终于意识到了吗?前辈?那天是21号没错,不过谁说是晚上了?那是早上啊,看来一个野人胡乱拼凑的铁板声音都能迷惑到你,哎,我到底是怎么了啊......”大田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透彻,贯穿了查尔斯的大脑:“我竟然会想要喝,你这种蠢货的血。”那天不是21号晚上,而是早上,在黑暗中醒来的查尔斯听到了席拉得法族民一起睡觉时才会响起的铁板声才不由自主地臆想成晚上,那天是早上可查尔斯把它当成晚上渡过了,21日早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还是21日!21日那天催眠了族长多等了一天到第二天,所以今晚是......22日。完全陷入险境,任何的挣扎都化为大海中的泡沫没有任何用处,失神地看着站在树枝上被阴影布满的哈哈大笑的大田,查尔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输了,还没反抗就应经输了。
“大田......你冷静一点听我讲,那试剂里的东西不是我们能用的,你冷静下来,不要被体内的冲动吞噬,这是我们一同制造出来的东西,你不记得了吗?”查尔斯一边摇着头一边用闪烁着忏悔泪光的眼神倾诉,大田饶有兴致地看着前辈狼狈的模样,轻叹口气,然后缓缓地说:“亲爱的前辈,在我看来,你眼中的大田人生实在是无趣苍白。”大田的话像是刚劲的铁索将查尔斯定在原地。“跟着你,只是跟着你,不论多么复杂的实验、多么不可思议的实验,只要跟着名为查尔斯·S·李这个天才科学家就一定能完成。大田啊,人生的可怜虫,在跟着你的时候失去了梦想、曾经的热血和研究成功时发自内心的欣喜,所有的只是苍白、苍白、苍白,苍白到最后只能喂一条路过的毒蛇,可这一切都已变成过去,人类说过:所有的生命都活在未来,这真是美妙极了,大田为了自救,只能用身上最后的武器,变成了我,他进化了,没有了生与死的束缚、没有了种类和阶级的束缚、没有了空间和时间的束缚,所有的只是玩具......只是对鲜血的渴望,人类这种复杂的东西是永远无法理解我们这类纯粹的生物,我们不需要性、不需要爱、不需要感情、不需要梦想,不需要你们嚣张宣扬的一切,有血我们就开心,没血就去获得,不择手段,用尽一切你想象不到的东西,去获得,除此以外我们的世界......一片白色。”
“不是的!”查尔斯大吼:“不是这样的......大田不是你说的那个一直跟在别人身后被光芒遮住的失败者,在我眼中的大田既温柔又纤细,总是比别人先一步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案,即使发生任何突然情况也要比别人更加勇敢,他绝不是你说的那么重视研究成果的人,那双闪烁梦想光芒的眼睛比我看到的任何一双眼睛都要明亮!那时的合作不管失败还是成功都会大笑的大田!你难道想说是装出来的吗?!那份对研究的热情不输给任何人的大田!他绝不是灰白的!”
“你又理解他什么啊?!”大田突然扭曲的脸竭尽全力大吼:“贪婪、愚蠢、自私又自大,这才是你们人类啊!这样的肮脏生物怎么可能拥有快乐?!”“有快乐啊。”整个森林一片寂静,查尔斯的眼泪滴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名为梦想、创造、兴趣和拼搏的快乐,只不过你,全都忘了。”
大田眼中布满不知名的情绪飞虫,清冷的风旋着草地上的枯草飞往繁星消逝的地方,大田冷笑一声:“哼,算了,反正你也快死在这里了,等着吧,活人被上百种不同种类的蛇啃咬吞噬的场景可不常见呢。”话音刚落,阿瑞斯就向前一步准备发动进攻,大田哦了一声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雇佣兵嬉笑着说:“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呢,以往被人遗弃的武器现在竟然成了最后的王牌,不过你还有那个闲工夫吗?”看往大田诡异的语调落地的方向,成千上百条疯狂涌动的毒蛇像是前扑后拥的猛毒浪潮般疯狂向这边滑来,距离近到查尔斯都能感受到那毒蛇利牙令人胆寒的锋利,大田轻语:“就让我好好欣赏一下吧,好戏的隆重落幕。”
没有时间,比起这个恶魔还是上百条人命更加重要,阿瑞斯对着失神的查尔斯大喊:“查尔斯·李!”可查尔斯没有任何回应,事已至今,不管怎样的决策都少不了死亡,阿瑞斯突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你还把这当成你一个人的事吗?!”查尔斯一愣,他看着那脸上淌着汗水,眼中希望的光芒从未泯灭过的阿瑞斯,阿瑞斯踏着草坪箭步飞逝来到查尔斯面前还没等查尔斯反应过来就一记重拳砸在了他的脸上,查尔斯捂着火辣的左脸,眼中无边际的黑暗突然涌动出了什么东西,阿瑞斯扭过头去不愿再看他一眼,他说:“我把你打伤了,我不得不把你带出去,现在又把你打伤了,我就更要把你活着带走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能做的事,我也一样......”阿瑞斯锋利的眼神如同圣洁的刀刃破开了查尔斯胸口浓重漆黑的绝望,迎面吹来的风突然改变了方向像是在给朝蛇群奔驰的阿瑞斯助威一般,扭曲的风压里仅挤出了最后一句话:“你也一样。”
“咳!”倒地的族长突然咳出一丝鲜血,他还没死,查尔斯只是用匕首切开了他的后背让他暂时晕了过去,他枯老沧桑的手紧紧抓着面前枯萎掉落的花想要爬起来,涌动鲜血的嗓子里咳出力不从心的话:“我的......族人......会被神圣洗礼,会从诅咒中解脱......我的族人......不能死!”听着族长喃喃自语中的担心和忧虑,查尔斯突然明白了:当初月光下那衔着一根手指的毒蛇,那根手指就是大田的,大田注射了基因后彻底调查了这个部落的一切并安排了被毒蛇袭击的族长的闹剧,族长轻信了恶魔的语言,将恶魔当成了神,而那被改了的遗迹上刻着的话,被改的字不是神明,被改的字是恶魔!传说中的神话也不是宣扬精神的,而是一个诅咒,是一个失落的部族被长期困在死亡森林中的诅咒,族长只是被利用了,被哄骗了,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肮脏的思想和贪欲从这个遥远的部落里滋生,所有的只是担心与同情。
“振作一点!”查尔斯跑向族长,他将族长靠着树扶了起来,手中沾满族长身上灼热的鲜血,心里像是有巨人在怒吼,正义的雷电顿时照亮了整个世界,查尔斯现在才明白自己是在跟什么做斗争:“是啊......没错,从始至终我的敌人就只有一个,不是恶魔,不是发明,而是创造了这一切的......我自己!”他借着月光的辉亮看着周边闪闪发光的绿色植物,拔出一根长有椭圆雏齿的圆根植物,查尔斯快速地咬了一下草根,又吐了出来。很苦,可能有毒,顾不了那么多了!围绕着温泉生长的植物简直就是天生的医疗箱,查尔斯拼命地试了又试,终于尝到了印象里女孩拿给自己的花蜜般美味的低根,拔出一颗在嘴里嚼碎后查尔斯将浆汁涂在族长的伤口处,伤口火辣的刺激感牵动着身上敏锐的神经不断抽动,族长大声叫了出来,查尔斯安慰他说:“振作一点!想要你族人活着的话!告诉我温泉,不,是圣地里究竟被下了什么药!”族长的眼睛好像是蒙上了一层幻影般朦朦胧胧,他口齿不清地吐出了几个单词,查尔斯的眼睛越来越明亮,当族长再次昏过去时他轻轻自语:“放心吧,我闯下的祸,我会负责到底,这里今天不会有一个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