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之中

作者:八云紫ES 更新时间:2023/3/18 22:49:36 字数:4155

在批阅完又一份文件之后,派洛缇疲惫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笔,久坐之后带来的就是感觉自己的下半身现在已经基本上彻底没了知觉,现在连迈上两步都会出现一种自己现在即将摔倒的错觉。

他疲惫的扶额,轻轻而又有规律的按摩着自己的额头,在现在这样疲惫的情况下,他突然有一种非常想要睡一觉的冲动,不过又想到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他一下子又打起来精神,不想再让自己睡着。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夕阳正在天边留下自己最后的光芒,似乎是不甘心就这么快离开这片土地一样,将自己最后的橙红色的锋芒狠狠刺入大地,试图以此作为自己的支撑点从而留在这片大地上方,但这一点终究是不可能的。

不出半个小时,最多四十分钟左右,夕阳就会彻底消失在天空最后的尽头处,不管它再怎么不愿意被月光取代,但这终究就是规律。

派洛缇又想到了曾经瓦夏经常和他说的那些,瓦夏知道很多这种规律,曾经瓦夏就如此指着天边的斜阳这么说道。

“太阳终究会落下,而取代其的,月亮也同样的,绝对会升起,在太阳落下之后,月亮会立刻接替太阳的位置,代替太阳,在太阳原本的位置上发光发热,再次照亮世间,夕阳显得凄美,是因为太阳现在正将要如此彻底坠落,直到数个小时之后才能再看到它的出现,因为这一点,所以刚刚出现的太阳所进行的日出也同样表现的十分美丽,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之中不曾看到过太阳了,在短暂的离别之后,再次重逢的效果远远超过一直待在一起。”

“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一直在一起相处的话,就难以保持本心吗?我…我不希望这样。”

派洛缇并不钻研奥术,但他有的时候也会顺着瓦夏的话进行思考,进行了思考之后也就会觉得瓦夏说的的确十分有道理,是平时他虽然明白这一道理但不会去尝试用言语表述出来的。

从前他和瓦夏关系还好的时候,瓦夏总是喜欢把一些话同他说,一些不能和外人说的话,一些她内心深处的话,派洛缇总是很喜欢听,他觉得这是他和为数不多的自己的朋友之间的羁绊。

派洛缇有时会想,奥术法师这些哲学家和其他人之间的差距到底出现在哪里呢?他是这么认为的,人们平时习以为常的那些事,奥术法师们将其总结,归纳这些事,然后从这些人们平时习以为常的事之中汲取出事物发展的规律,人们自己平时在生活之中不会注意到这些规律,但当从奥术法师们口中说出时,人们就会发现的确,确实是如此。

也许区别就产生在这些之中,有些人看到这些自己看过许多次的东西就不会再次留意,最多止步驻足欣赏一下,而总结出规律的奥术法师们则不同,他们会时时刻刻保持警觉性,人们平时习以为常的这些事都可以成为他们感兴趣的点,他们会花上很长很长时间,然后去试图从这些事之中总结出规律,至于这些事他们之前一开始到底是怎么听到的,他们并不会在意,有可能只是听到了有两个人在聊天的时候谈及了这件事,富有经验的老奥术法师便会立刻从其中汲取出自己认为有用或者说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在从各种各样的东西之中总结出自己的想要的东西之后,他们便会付诸思考,提出属于自己的猜想,在这一过程之中,他们时常互相讨论,互相交流,从对方处获取属于对方的一些看法,有的时候对方的看法对于自己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即便是这一看法并不正确,但对于自己其实也同样会有帮助。

不管怎么说,一个错误的看法至少可以告诉自己这是错误的,避免自己以后也犯这种错误,交流和讨论就是为了少走弯路的,实验过程之中当然会发现许许多多的改进修改的点,但在构建的雏形阶段,走对一个总的方向,这一点就是十分重要的。

能洞悉这些错误,并对此加以提醒的人,人们称之为哲学家,而这些哲学家在后来也同样逐渐与奥术法师这一群体重合,逐渐合为一体。

奥术法师在人们眼中显得如此神秘,便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人们根本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听起来却依旧感觉十分高深,只能想办法去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

而如果说是在错误发生之前便洞悉错误,随机对人们加以提醒,并试图阻止错误的进行的呢?

这些人早在比魔法出现系统性的学习之前便早已出现了,他们一直传承至今,而过去的他们对比现在而言为数不多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数量都显得十分稀少。

派洛缇穿起衣服,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现在他要去找一位认识了许久的人,而她的存在也恰好与这些神秘的人们有所联系。

无数人对其采取的态度并不相同,恐惧,尊敬,厌恶,许许多多的态度,但如果说现在要究其根本,大概已经只是很简单的一点,因为人们害怕自己不了解的东西。

因为不了解,也就有了无数种处理方式,有脑子的人会选择相信,而没有脑子的则会劝说自己不相信并且想尽办法对告知他的人进行迫害,试图通过将对方杀害来避免自己因为未知而恐惧。

穿过布满裂纹的石板,走向一条自己熟悉的小路。

屋檐上停着的猫头鹰朝他歪了歪头,随后叫了两声飞走了。

派洛缇很清楚,自己想找的人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来了。

从自己认识她开始,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瞒的过她。

而她也似乎一直都是那样平静,不管是面对着什么,她那张平静的脸上似乎也从不会出现任何紧张或者说是恐惧的神色。

不管是面对什么。

一间小屋出现在了派洛缇的视线之中,门牌上写着几个小字。

未来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她还是老样子,一直都想要这样鼓励别人,然后最终,她的努力却时常会是白费。

派洛缇敲了敲门,随后推开了那扇木门,先前的那只猫头鹰再次出现在眼前,它歪了歪头,似乎非常疑惑派洛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我的眼睛?”一个温柔的女声从木屋中间的桌旁传来,“快过来,把刚刚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如此着急的飞回来,找我并且还那么急切的鸣叫着?”

“咕唔……”

猫头鹰小声的叫着,随后从衣架上飞向了桌旁,在桌子上空盘旋了两圈之后,便缓缓伸出一条惨白到不正常的手臂,猫头鹰小心的停到了这条手臂上,小心注意着不让自己锋利的利爪伤害到这条看起来弱不禁风一被风吹到就容易被吹破的手臂。

感受到猫头鹰落在手臂上的重量之后,那条手臂缓缓收回,手臂的主人,那个极其熟悉的脸再次出现在了派洛缇眼前。

她的皮肤看起来还是如此惨白,她的嘴唇还是只有淡淡的粉红色,拥有正常人的红唇对于她来说也许是一种奢侈,而这位女子的眼睛上蒙着一条黑色的布条,看起来极其轻柔,但足以保证让被蒙住眼睛都的人的双眼在也不可能感受到光芒照射到自己的双眼上。

女子温柔的将猫头鹰托举到自己的耳边,听着猫头鹰在自己耳边轻声咕唔咕唔地不断叫着,随后用自己毛茸茸的头蹭着女子的脸颊。

“这样啊,原来如此,嗯嗯,我知道了,我明白,嗯,你说的我都知道,嗯,”女子温柔的点着头,随后用食指点了点猫头鹰的额头,停止了猫头鹰在自己脸上不断蹭着的动作,“再当会我的眼睛吧,我想看看来的这位贵客,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什么变化呢?”

在女子对话的过程之中,派洛缇一直安静的等待在桌旁,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女子跟猫头鹰的对话,他的眼底浮现出来了一丝丝的温柔,那是为数不多只有对待极少数人的时候他的眼中才会出现的神采。

随着女子轻轻抚摸着猫头鹰的额头,猫头鹰的左眼从橙色的瞳孔变成了一个法阵模样的东西,女子伸手压了压自己眼睛上覆盖着的黑色丝带,保证光线不会透入进去,猫头鹰扭过头,面对着派洛缇,保证能将派洛缇的脸全部映入眼帘。

“啊,派洛缇先生,许久不见,请原谅我最近不怎么使用预知能力,不曾预知到您的到来,请见谅,我实在是没什么能力去问您准备迎接的仪式,您是否会不快呢?”

“你知道我一向不在意这些小东西,我也从不会为了这些东西前来找你,我想你很清楚我来找你的目的都是什么。”

“啊,当然,当然,”女子温柔的点了点头,她似乎一直都是那么温柔,根本不会出现任何对派洛缇没礼貌的话语感到不快的表现,“预言,未来,自古以来,所有人都是如此好奇着自己与他人,家庭与国家的命运,只不过是表现出好奇的方式并不是很相同而已,而您,派洛缇先生,您所表现出自己好奇的方式也只不过是有些急躁而已。”

派洛缇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在桌旁挑选了一把椅子坐下,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他并没有选择离自己最近的位置,而是选择了一个离自己远了几步路的位置,而这两个位置之间为数不多的差距便是他现在选择的那个位置不需要猫头鹰再次转头调整自己的视角便可以完全看到他的样子。

女子轻轻挠动着猫头鹰的头部,猫头鹰的身体抖动了几下,似乎十分享受女子的动作。

“那么派洛缇阁下,这一次您想问些什么呢?”

“国事,我想你应该能猜到了。”派洛缇伸出自己的手,而女子很快便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派洛缇的手掌上,摩挲着派洛缇那有些粗糙的手掌,“我相信你的预言。”

女子点了点头,随后,猫头鹰也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啊,未知,您的未来,这个国家的未来,恕我直言,您和这个国家的未来在我的预测之中随着我的每一次预测正在逐渐变得越来越难以观测,也许再等到几次以后,我就再也没办法预言您想要我预言的东西也说不定了呢?”女子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手掌下派洛缇的双手瞬间用力了一下,但她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而是继续平静的说了下去,“请放心,正与我先前几次的预言一样,未来充满着希望,即便是在过程之中,我们会失去一些什么,但最终的结果却也是会成功的,我很确信这一点,而您如果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想,这就足以表面我的态度了,不过如果您愿意相信我的话,您也不会来到这里这么多次了不是吗?”

派洛缇瞬间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就好像遭到了针刺一样敏感。

“啊,真抱歉,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女子好像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一样,就好像只是在说非常平常的小事一样。

“…不,算了吧,没什么,你一直这样,明明是先知,可是反应在这方面却总是如此之迟钝,真是明显的反差。”

“啊,我的反应很迟钝吗?”猫头鹰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眼中的那法阵在派洛缇眼前闪烁着,“倒是您,和上一次可没什么变化呢,看起来您这一年…啊,不对,应该是两年,我一下子没有想起来您去年没有来到我这里寻求预言,是忘记了?还是说认为我的预言不再有用了呢?”

派洛缇皱起了眉。

“你知道我一直相信你的预言,我从没有质疑过你预言的准确性,之所以每一年都来你这里寻求预言,只是因为我在担心如果未来发生了改变,而我仍然在按照自己所想的那些之前的预言来做事,恐怕是即将发生一些并不想为人所看到的事,你觉得呢?”

“是呢,派洛缇先生想的东西果然远超于我,我本来还以为是派洛缇先生质疑我预言的准确性而每一年都前来寻求预言,只可惜了我,去年派洛缇先生您不曾前来,我本来还以为是您选择相信了我的预言而不再质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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