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研究所内,深埋在地下数十米处的地方有着一排房间,这排房间是专门准备给当年的那个项目的那些实验品用的,而时至今日,这些房间的主人已经只剩下了一个,而这个仅剩下来的幸存者,脑中也留下来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圣女大人,请您准备一下,马上就要进行手术了。”
一名护士站在床边,看着正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天花板的圣女,她很清楚这个受到人们敬仰的圣女到底是用怎么样令人感到恶心的手段诞生出来的,但她并不会去疏远圣女,因为她还无法忘记这个孩子小的时候那个天真可爱的样子,即便因为错误的指引,现在的她只剩下来了无尽的不安与狂躁。
“手术…手术…啊啊啊…”圣女的口中传来了有些低哑的嘶吼声,似乎正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们,你们把我从战场上叫回来,居然就是为了这些无聊的事…啊啊啊,无趣!无趣死了!你为什么不害怕我现在就炸了这里?!”
“圣女大人,是莫里尔将军带回来的最后的魔女夏夏丝巾泽的遗体,接下来的手术将会把您和魔女的尸体残骸缝合在一起,让您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您就可以用这种力量再为国家征战了,即便是贤者也无法阻挡那样子强大无比的您。”
护士早就已经习惯了圣女癫狂的样子,和圣女贴身接触的人都被警告过不准将圣女如今疯狂的样子传播到外界,并且圣女现在也只是表面上疯而已,她仍然不会随便取走身边人的性命,这样子的话,只要投其所好,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稍微哄一哄她,就能将这个心理彻底畸形了的小孩子哄的晕头转向。
“啊啊啊…啊啊…”圣女的表情逐渐恢复平静,“这样啊,感谢莫里尔将军了,居然真的克服了那样的困难将万恶的魔女夏夏丝巾泽的遗体带了回来,请一定要好好嘉奖他。”
“议会肯定会这么做的,即便您不这么说也会这样。”
护士微微躬身,话语显得十分卑微。
“手术时间马上要到了,请允许我为您解衣。”
“麻烦你了…我为你们添太多麻烦了,全是因为我这个没用的废物。”
“圣女大人不必说这种话,”护士温柔的解开圣女身上的病号服,露出了里面并不美丽反而伤痕累累的躯体,“您保护国家,而我们又照顾您的生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是我们的英雄。”
“英雄啊…呵呵…英雄…”
圣女喃喃自语着,而护士早就猜到了她会因为这种话而开始神游,她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止,没有多久,圣女的身体就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在衣服暴露在外的为数不多的肌肤所连接着的潜藏在衣服下的部位,有着明显的缝合痕迹,圣女的两条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布满着针孔和手术刀切割的痕迹,而胸前更是有着一大块颜色与她的肌肤不同的皮肤,两条腿的形状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纤细和歪曲,在远处可能看不出来异样,但凑近观察就能清楚看到这种诡异的情况。
小腹处有着一条明显的刀疤,那是圣女主动要求的。
“那种没用的器官留在我身上只会影响我战斗。”她这样说着,然后主动要求切除。
护士很清楚她的身体情况,她的身体内部有许多器官都并非她原本的身体,而她体表的皮肤也大多使用了其他尸体上切割下来的皮肤替代,这样可以帮助她在没有任何魔法天赋的情况下更好的使用魔力。
不仅如此,她的体内还有着多种医疗器械的存在,会时时刻刻释放微弱的电流刺激她的器官,用于保证她的存活,由于过分的实验,她的身体就像一颗即将引爆的定时炸弹,正处于崩溃边缘,本次手术的目的也是为了利用魔女强大的魔力压制正在圣女体内进行着大肆破坏的狂躁魔力,如果不加以干涉,圣女体内的魔力绝对会将她的身体彻底破坏殆尽。
……
夏夏丝巾泽感觉自己的喉咙之中似乎充斥着血沫,她现在连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了,伤口处的失血实在是过于严重了,她已经有些脱力了,她看了看自己手中仅剩下的那些丝线,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择将这些丝线用到恢复自己的伤口上,如果再不对自己的伤口进行治疗,那自己恐怕会死于失血过多的。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丝线正在快速消耗着,但伤口处又传来了熟悉的瘙痒感,代表着自己的伤口正在快速恢复着,曾经夏夏丝巾泽很享受这种瘙痒感,但是现在,她只希望这种感觉快点消失,如果不消失的话,自己的丝线很快就会彻底消耗殆尽,虽然说自己可以慢慢恢复丝线,但在这个时候如果自己遭到了偷袭就是几乎没有任何自卫的办法了。
丝线是她的精神与内心力量的体现,而有了丝线以后她就很少去使用别的魔法了,自身的战斗力全靠丝线的力量,严格意义上来说,丝线并不是任何人,而就是夏夏丝巾泽的内心本身由魔力所具现出来了而已。
短暂的一会之后,伤口很快就被丝线所缝合了起来,原本产生的脱力感现在也在慢慢恢复,自己现在也快走到帝都外的树林之中了,这一次,没人可以干掉她了,她夏夏丝巾泽又一次活了下来,虽然说是因为瓦夏的施舍才能活下来这种事让她自己心有不甘,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自己回去了之后,一定会去再次精进自己的魔法,等到自己彻底变强了之后再考虑别的事吧……自己现在实在是太过分自大了,赔上了太多东西了。
正在她如此想着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赶忙低下头,一把长剑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从她的头顶擦过,然后一下钉在了她身前的树木上,强劲的力量将树木一下子打断,随后,一阵气流从夏夏丝巾泽身边滑过,那把长剑被一只闪着金属光泽的手臂捡起,挥动了两下弹开了上面的木屑。
“真可惜,夏夏丝巾泽小姐,你本可以死在无知之中,现在是你选择了最痛苦的死亡。”
“……莫里尔,你是故意在这里埋伏我?”
枪剑将军莫里尔,夏夏丝巾泽也同样熟悉他,只不过瓦夏打得过他,她夏夏丝巾泽却不一定,更别说是现在这个已经跟废人没什么区别的她了。
“议会给我传达了命令,让我把你请回去,所以我本来打算对你这个熟人抱有充分的尊重,让你死在无知的幸福之中,只可惜,你的反应真的很快,居然躲过了这一剑。”莫里尔用手掌心抚摸着长剑,仔细检查着长剑上有没有出现缺口,“你的妹妹瓦夏这些年的进步非常大,而我也有在不断精进自己的剑术,你呢?夏夏丝巾泽?”
“哈……你今天一定要杀了我?没有任何余地了?”
莫里尔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答非所问呢,看起来,夏夏丝巾泽,这些年你没有任何进步,是吗?真令人失望,我觉得你的天赋还不错呢,这些年没有任何进步倒真是让人感到可惜,瓦夏也很想杀了你吧,让我满足一下她的愿望好了。”
“啧……”夏夏丝巾泽有些紧张的后退了一步,现在的她压根不可能去和莫里尔战斗,而在这树林之中……又怎么可能逃走呢,莫里尔的速度可比她快多了。
就这样想着,忽然她又感觉到了一种释然。
自己的确是对不起瓦夏,瓦夏没下的了狠心杀她,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可以就这么当做无事发生一样逃走,也许自己现在要死了,也是一种解脱吧……
夏夏丝巾泽在自己的心中再次向着瓦夏道歉了一次,随后慢慢闭上了眼,她感受的到莫里尔举起了自己的剑,但她已经不想反抗了,就让自己这样死去吧。
莫里尔举剑突刺,夏夏丝巾泽闭上的双眼里似乎留下了一滴泪珠,但紧接着就被血色遮盖。
被剑刃刺穿心脏,再怎么强大的人也难以继续存活下去,更不用说是现在已经在重伤状态的夏夏丝巾泽了,这一次攻击就足以杀死她了。
直到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夏夏丝巾泽的脑中依然在想着,她的心中久违的出现了歉意,自己的任性之举肯定给她造成了很多麻烦吧,自己这么天真,从来都没想过瓦夏在自己背叛了之后会怎么样,她……肯定很难过吧,只可惜再也没办法道歉了,哪怕是道歉,她也不会原谅自己了吧,倒是自己,每次任性都需要她来放过呢。
抱歉,瓦夏,是我的错。
莫里尔看着慢慢倒下的夏夏丝巾泽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其实搞不懂为什么会导致瓦夏放过夏夏丝巾泽,瓦夏的性格他非常清楚,对于背叛帝国的人她向来从不容忍,可唯独夏夏丝巾泽……瓦夏放过了她一次又一次,就连这一次瓦夏真的动怒了,她最终却也还是放过了夏夏丝巾泽……该说瓦夏真的是孤单疯了吗?自己最后的亲情根本下不了决心去斩断。
莫里尔思考了一会,之后挠了挠头。
算了,不想这些了,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自己也只是一介武夫罢了,做这些事也只不过是上面的命令罢了,自己去处理,就连思考也不需要,一把武器需要什么思考呢,会替主人杀死敌人就已经够了,夏夏丝巾泽也死了,自己把她带回去就好了,倒是自己,可以准备过一段时间在正面战场迎战贤者了,派洛提那个疯子……他应该已经准备好反攻了。
“夏夏丝巾泽死了,我会将她的尸体带回国,让那些人做好准备,以及,再过几个月我们会在正面战场开始遭遇贤者,战术应该要开始收敛了,以免像几百年前一样被贤者打的七零八落。”
……
那天的回忆至今仍然在莫里尔脑子回响着,他无法忘记夏夏丝巾泽死前最后释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