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勾起嘴角。
“……好软。”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哎？哪，哪里软了？”
“而且，肉肉的。有些茧，可见华樱大人是个勤劳的孩子。”
“称赞我也不会有报酬的啦！还有，不要叫大人，叫华樱就好。”
“好的，华樱大人。”
“……”
算了。不管怎么说，五月花作为利伯来需要的后援火力已经到手，剩下的——就只有前进这一选项了。
“好了，别握了。”我把手收回来。
“？”五月花一脸茫然。
“我要带你去见真正的leader（领导者）。她是我们这弑神队伍的女王，而我不过是一名小前锋罢了。乌露露，我现在去参加考试还来得及吗？”
“时间充足。小花交给我，安心去吧你。”她向我比了一个大拇指，眨了眨眼睛。
“你不打算带我去吗？我人生地不熟诶！”
“有什么不熟的。”乌露露一边帮五月花梳理半长不短的头发，一边不耐烦道，“这次考试的地点在老爷的府邸。”
老爷……应该是指我之前实习的地方的主人家。那人家的姓氏是——
“格林是吗？”我问。她点点头，“记得就好。喂，要加油啊！”
“利伯来……你确定她会来么。”沙悠努力将身体缩得更小。
“我建议你在这种时候叫我罗小凉。我并不是很习惯这个名字——不过那个热血笨蛋怎么叫都无所谓。”利伯来——罗小凉小声反驳。
沙悠·尤娜卡——罗莎识相地禁声。
现在她们的处境是，在前往神宫的路上被不知名的野兽围攻了。因为根本没有真正的玩家能走到这里，所以并没有攻略一类的东西，完全靠摸索。
一大群——如果要大略地数一下的话，应该有三四十只吧。而两个女孩子手上的武器也只是一人一把枪而已。枪里还没有多少弹药。
罗小凉盯着外围不断在徘徊的血红的眼睛。这个藏身之处不过是一个比较深的洞穴而已，如果野兽决定冲进来的话连退路都不可能有。有的不过是稍微复杂一点的地形，十分钟就可以摸索完走向。
所以，如果在这里死，几率比活着是要大的。
“好吧，小凉。”罗莎摇头，“我知道你对罗蒂有偏见，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别动气。再之，你怎么知道神大人一定是她？”
“有那种意图的人怎么不会吧自己放在第一位呢。”罗小凉冷笑，“而且我和她，只是姓氏上的关系，我们根本不会扯在一起。”
罗莎欲言又止。小凉确实不是罗家的孩子，只是养女。但她并不明白的是她对姐姐的敌意，就像是——杀父仇人。罗蒂不是真正的好孩子，本质也不坏，唯一让人能感到嫉妒的只有她的成功了吧。一个大学未毕业的女生，扛起全国最大游戏社团，而且无工资发放，无法令人相信那些技术人员、声优、画师等等都是自发工作到现在的，一定是这姑娘有什么手腕。罗莎年纪不大，不过是十六出头，自然无法理解罗蒂的想法。“沙悠·尤娜卡”并不是花钱买的号，只是姐姐随便拣了一个内部测试号给她的，当然小凉的也一样，所以这两个人能提前使用《神恋》未公开的组队联机系统。所以......
“那些肯花钱玩这个游戏的人，真是厉害。”
她把即将出口的辩解话语回收，改变了话题。
“没有多少笨蛋肯买吧，网上不是有免费版么。”
“我觉得买了也不是损失。”罗莎说，“这个游戏里的人......无论是玩家还是NPC，都活生生的。姐姐说过，她创造的这个游戏，其实是一场欺诈。”
莎莎你看好了——所有你以为“是这样的啊”的东西，其实全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为了某人设立的欺诈。
罗蒂忙到连程序都要拿回家做的那段时间里，曾经忙里偷闲地打开《神恋》测试版给她看。
“可是，他们很真实。”罗莎说。
“那就对了。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我们要做的，大概就是——你现在活得好好的，但有人告诉你这不过是假象——你当然不相信，这样的感觉。”罗蒂微笑，喃喃自语了一句，“不过，他会察觉吧。”
“罗蒂是变态。”罗小凉下结论，“算了，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冲。”
林中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枪声。
少女在奔跑。她这算是知道了，恐惧为何物。身后追逐而来的巨大怪物在她看来不过是大型犬罢了，但是——
她选择了逃离，而不是面对。逃走可能会死，面对就一定会死，按实力来说的话。
等死，死国可乎？——这是什么时候的课文，讲的是——陈胜吴广吧。
现在没有为国捐躯的事情。即使“死国”，国也不会知道。所以不如，为自己，为信念而死。至少在死之前能将想做的事情做完。
“极致......”她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只是为了一个人。她不能死，某人告诉她“她”是这个世界的核心，核心不允许灭亡，也不允许直接成神，只能一步一步来，从人生第一次生死攸关之际开始。
不管怎样，我都要扛过去。
梅殷睁开眼睛，为刚刚的梦感到头痛。自己似乎躺在一张不太熟悉的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在旅店？——又好像不是。
“极致......”她低语了一句，“你在吗。”
“我在。”眼前突然被阴影覆盖，梦里呼唤的人温柔地看着自己。“喝点茶？还是水？就水吧。”
“我睡着了？” 梅殷接过杯子轻啜了一口。
“不习惯熬夜，所以睡了过去.......”你差点吓死我 。“我替她放好杯子，”刚才你还在问我要不要睡一会，下一秒就倒了下去，不知情的人估计以为一小姑娘年纪轻轻心肌梗塞，这会你看到的就是医院了。”
“不好意思，麻烦到你。”她给我一个歉意的 笑。
“现在七点半，你要回酒店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下，极牧让我十一点左右回家去吃趟午饭。”估计又是伴随着大量的问题，什么学习如何呀，找到女朋友了吗，妈有一小姑娘挺俊俏的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啊，别老对着电脑对身体不好——这条我倒是赞同——，你看极牧多好一个例子，学学你妹妹啊，等等。不得不说其中一些问题已经听到头痛，比如女朋友，但我又实在没有解决的方法。毕竟......我的异性朋友......不多，可以发展一下的......也不多。用某人的话来说，看得上我的女孩子不是在室多年的，就是在世多月的。——这句话也太伤人了吧喂！
“回酒店的话——我没订房间。”梅殷想了一会说。
“那你行李？”
“放在门房那里啦。本想着如果目标达成就拿过来，结果完全忘记了。”她嘿嘿地笑，“目标就是，让极致同意我住下来，直到假期结束。”
“我家可没有那么多房间，能睡的地方只有我的床、沙发和地板。”意思就是说我这里没有地方能睡的您就去住酒店吧。
“那极致去睡地板。”她干脆地回答。
“你呢？”
“睡沙发。”
“床呢？”
“反正不让你睡。”
“这可是我家啊梅小姐。”我逼近她，做出一副威吓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梅殷她，好像，紧张了起来。
“啊，唔，极致你......先走远一点好不好......”她支支吾吾说着。“这样的距离不太妙......”她身体因为我的逼近而后倾，摇摇欲坠。
“怎么不太妙了？”这样的反应很稀奇，我忍不住凑近了一点。殊不知这姿势在外人看来......就很那啥了。若是放在电视剧里头，下一幕就是拉帘子了吧......
“那啥”是什么，在我们的鼻尖发生摩擦那一刻瞬间真相大白。
梅殷像只受惊的猫一样全身颤抖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抬脚——
吃痛。我捂住某处不可言喻的地方弯下腰，“你下手还真会挑位置。”
“极致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揉——要不要休息一会？”她也没料到这地方是一处“会呼吸的痛”，此时也慌张起来。
“让你揉的话说不定会造成犯罪。我要告诉你，我现在很生气。”
“那——”
“所以你得跟我回家。任务是假扮女朋友。”
梅殷自小深得我妈喜欢，若不是极牧的出生估计她早就拐了人家女儿然后一家人远走高飞——她只是想宠个闺女而已。现在我以女朋友的身份把梅殷带回去，双方都熟络，自然也不会发生“这女孩子不会是网上租来的吧”这样的麻烦问句。Nice.
没想到梅殷爽快地答应了，嘟囔了一句什么之后开始收拾装束。
很久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她在说：“我不后悔。但你会后悔啊。”在某种特定环境下，被某人点醒。
不过，我从未后悔过我的所作所为，即使有人说这是错的。
罗蒂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白桦，服务器的情况报告。”
《神恋》从发行付费到免费版，再到现在，登入的账号已经超过六亿，还不包括海外的玩家。而作为创造出这个世界的锁社，从中赚取的利润也不多——毕竟有制作经费在，而愿意买付费的人只占十分之一左右。但罗蒂不在乎钱。钱乃身外之物——这是她的座右铭。
“服务器正常。虽然昨天发现了疑似病毒袭击，但是已经完美解决。”白桦冷静地报告。
“只是一群不肯花钱的杂鱼闲着无聊而已。”罗蒂轻笑，“不要管他们，通知测试部，准备进行神宫的最后一次测试，务必做到完美。”
“是......那个。罗蒂，我能问下原因吗？”
“这还用说？神宫的第一批探险者即将到达，作为主人家怎么能出差错。”
门突然被敲了两下。罗蒂摘下耳机：“进来。”
罗莎怯怯地推开门，“姐姐。”
“莎莎？怎么了？”她勉强作出一个好姐姐的模样。温和的语气，不会太过的笑容，肢体尽量放松，自然一点。很好。
罗莎半张着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紧张的缘故。
罗蒂站起来，抓住妹妹的手，“有事就说。我和你并不是陌生人，是亲姐妹哦。放轻松，这么大个人了还紧张？
“好的......”罗莎微抬头，对上视线。
“姐姐，我可以——信任你吗？”
罗蒂愣住了。她没料到妹妹要说的是这个。信任？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吗？不，她一直是个完美的大姐，面对她也好对着小凉也好——即使那孩子不讨人喜欢——她的话语动作从来都是落落大方，误差是不允许存在的。所以是哪里——？
——她想得太认真，以至于没有发现妹妹一脸决绝地挣脱了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