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地上地下隔层土,可就变成了两副天地。
从前听些老人们 在街角笑谈说起这些东西,还不觉得太过令人在意,只是唯有自己遭遇了这样的情景,才真佩服起了老一辈用时间积累下来的那些智慧结晶。
“别跑了!我们一直在兜圈子。”
黑眼镜揪住了我,有些气喘吁吁道,我身形一滞,却也知道,这恐怕是真的,我们跑了大概多久了?别说几百米,正常情况下我们早就连学校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才对。
“其实……我刚才就想说的,这里好像是一个茂比乌斯带。”
黑眼镜的体力不如我,此刻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全身。
“茂比乌斯带?”
我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嗯……只存在于数学理念中的一种物理现象,不过,据我所知只存在于某些抽象类的二维平面之中,当然,类似的东西有很多,但形成条件非常苛刻。”
黑眼镜摊摊手,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这到底……”
我开始纳闷儿起来,严格来说,我也算是个无神论者,但总有些事情究其原因是无法用正常道理解释得通的,比如说现在。
“简单来说,所谓的茂比乌斯带,我们正走在一条扭曲的丝带上,这丝带的正面反面因某种程度的扭曲积累,终于相间地连在了一起,而我们,正不知疲惫地跑在这条丝带上。”
不得不说,他的解释让我反倒更相信眼前所经历的一切是鬼打墙。
“我只关心怎么走出去。”
为了避免他接下来又是一篇毫无作用的长篇大论,我提醒他,只管解决眼前的困境。
“好吧,长话短说,刚刚说过的茂比乌斯带其实只是个猜测,同时也是个比方,按照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墓道的全封闭式结构来看,它的构成要比简单的茂比乌斯带更为复杂,现在,我们就像在一条巨蛇的肚子里,这条蛇首位衔接,但它的身体显示出一种扭曲。”
“等等,照你这么说,我们脚下的路应该是慢慢翻转的啊。”
我反驳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可关于为什么我会确定这里是一条茂比乌斯带的加强版,事实上,跟我们周围的这些壁画有关。”
他指指墙上的壁画,那是我一直未曾注意过的东西。
“按理来说,在古代,壁画的作用无非两种,一种是叙事性壁画,另一种则是装饰性,而前一种的实用性更高,后一种的实用性在古人看来则不是很高,所以自古以来,装饰性壁画的象征意义要更为古人所看重,同时,它的种类和规格也开始缩减和简略。比如说,皇家的龙和凤,侯爵的麒麟等等……”
接着,他又皱起眉头。
“可这里的壁画却绝不是叙事性壁画,简单来说,首先从结构上来看,它并不是一幅图一幅图连贯的,但也绝不是我们常识中的那种观赏性的象征壁画,没有太过明显的主体构图形象。”
我心里一听,当下就是惊了一跳,没有构图的主体,这代表了什么?只有背景,怎么可能?我抢过他的手电筒,合着自己的手电筒一起照亮附近的墙壁,这才吓了一跳,这哪儿止背景画,如果没有猜错,这墙壁上所绘制的,明明就是一整副画,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除了米开朗琪罗做过我还真想不到有哪位前辈会做,而单论规模而言,这里恐怕更甚于米开朗琪罗的行为。
“不,不止墙壁,连地上也有!”
顺着这副壁画的纹路,我赫然看到,这墙上的壁画一直延伸,直到地上,而从地面上看去,天呐,这简直就是把一副画蜷缩成一座回廊的模样啊,难道我们一直在别人的画卷筒子里?
“仔细看,这里的墙壁上的元素颇为繁杂,有框类和地平线类的空间构图元素,也有扭曲的抽象类艺术创作风格,但实在是太大太多了,所有的画面都毫无违和地被构筑在同一副画面中……恐怕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走到别人的画中世界了。”
我脸色惨白,从未想过简简单单的绘画竟然也能演变成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现象。
“回廊单方面扭曲成茂比乌斯带的形状还不足以克服重力达到让人迷失其中的作用,我们可以验证一下,还能找到我们进来时候的那个洞吗?”
黑眼镜严肃起来,我发现他似乎变得有些兴奋起来了,心道这混蛋口里说着逃跑的话还能作出这么一副狂热的样子。
“还好,就在我们脑袋上…..”
我一指。
“好,现在,关掉手电。”
他示意我关掉手电,而后,用袖口遮住自己的手电,只从中间露出一点缝隙。
“好了!”
顺着从缝隙里露出的明亮,我突然发现,一道去势明显的光路正遥指着我们的正前方。
“现在,我从我们出发点打出一束绝对直线,我们你去前面,在我能看到的最远的地方停下。”
他安排道。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两点一线之间的完全直线,也许真的可以拿到自然参考值,让我们有机会找到正确的方向从而出去。虽然眼下最好的方法是用红外射线,可我们的装备实在没有那么完备,只能用手电筒稍微凑合一下了。
于是,按照他所说的话,我到达了光照点,在我所伫立的点上,我又学着他的样子打开一道光路,这时,我们发现,光路照到的地方竟然有些许和眼前的通道偏折。
“视觉差别,找到了!”
我们兴奋地跳起来,这更证实了我们之间的猜想。
很快,我们发现,随着壁画上某些元素的逐渐突出,眼前光线和走廊的偏折度开始越来越高,随之发生变化的,还有墙壁的位置。
“我去那个夹角处看看。”
我看到,在地面上的光线竟和墙壁与地面的夹角线重合,出于好奇的心态,我走了过去。
“是画!”
我惊异起来。
原来我们一直所处的走廊并非一个标准的立方空间,它在内部很多展现给我们的几何特征都是通过那张包裹着我们全部的壁画所传达给我们的错误观点。
“可是重力呢?”
黑眼镜的话让我有些迟疑,但当我扭头,却骇然发现,不知何时,我们两人之间的位置,竟然已经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如果没有搞错的话,现在,他正站在我正前方的天花板上才对。
“怎么可能?我刚刚可是顺着光线走过来的!”
我惊讶,而让我更惊讶的是,我们此刻仿佛如同两个世界的人,分别受力于不同世界的重力影响,站在于对方绝对相对的位置上。
“恐怕我们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他面露苦涩。
“我心下一惊,如果连光线都扭曲的话……”
我立刻走近壁画,发现,这壁画明显不是完全的平面,而且不知用了何种色彩,竟然有着一定的反光作用,只是太过微弱,难以让人察觉。光滑却不平面,折光性,我突然感到,也许在这里,我们的五感,已经完全无法再起到任何作用了。
那一瞬间,恐惧,支配了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