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们会不自觉地拿自己和别人做比较,那么,总会产生这样一个问题,人,生而一般否?我的脑中浮现了不少画面,从某些方面看来,我们应该是相同的,比如说,我们一般来处在母亲的腹中呱呱坠地,来到这世上。又比如说,我们生来有手有脚,有同样一般生而为人。
但又在某些时候,我们会觉得,人,生而却有不太一样。你我皆男,却唯独我在成长中学会了男人所应有的本领,而你,却矫柔成了不男不女之妖。你我皆学,你出人头地,出入于上流社会而我却弯腰累死农田里。
那么,人生来又真的相同吗?有同,亦有不同!
“人,生来便是不同的!”
黑眼镜看着我,他幽幽说道,说不出的怅然,失落?还是单纯的感叹!
“所以他找到了出口,而我们,却迷失在这画卷之中,不论寻了多少法子,终究是出不去。”
他郑重其事地叹口气,更让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那照你这么说,因为我们不同于他,所以必然困死于这里了?”
我没来由有些生气,这是自我主义,从很久以前,父亲便不太喜欢在我面前 表现得太过严厉,哥哥也罢,我也罢,在我们家,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同的,他总会把三个人的东西买成一样的,一式三份,一家三口,三个男人。
“你我之于他,没什么不同,他你之于我,同样没什么不同。那么,他我之于你呢?小语楼?”
父亲总喜欢打这样的哑谜,但我却很清楚。
“他你之于我,必然也无所不同。”
多年后直到父亲死去后的今天,我才低声地呢喃出了这句话。
“他出得去,我们未必出不去!”
我憋口气,天性上不认为同样的事情自己就真的区别于别人。
“你别于我,我别于他,但他不一定有别于你。”
黑眼镜瞅瞅我,又解释道。
“你说的区别,就在于我们是否能离开这里么?那既然这样,你我现在还只是个未知数,你又为什么下这样的定论?”
我有些怀疑。
“你可知人既有眼耳口鼻四肢五感,却也有冥冥中触动命运的第六感?”
他卖了个关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起这个,但我向来是不对这些虚无缥缈之事持任何态度的,因此,也保持沉默了。
“很多人不相信有第六感的存在,认为这是虚无缥缈的,当然,如果我们都以这个前提去考量,那这问题本身也就没什么意义了。那么,以第六感存在的前提,才是我们继续考虑下去的唯一途径。”
是啊,往往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如果我们事先简简单单否定了它的存在,那么,它们便会自始至终与我们无关,至少在我们的生活里,是再也想不到它们的了。
“只有相信,才有继续前进的可能,我曾问过你,你的朋友真的来过么?其实从概率学上来讲,你的朋友根本未曾下来过的真相才更容易让人信服,可你没有,你选择相信他的确下来了。”
黑眼镜的说辞让我有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
“这么说吧,在我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看来,它的答案都是无所谓的,因为不论你朋友是否下来,实际上,我们至少目前是全都被困在了这里。这个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你是否相信于你的朋友,而在于,你是否有离开这里的可能。”
“简单来说,就在刚才,我出于自己的目的问了一个看起来和我们所遭遇的困境毫无关系的问题,但你的回答会带给我信心,和消极态度两种截然不同的考虑。”
黑眼镜进一步解释道。
“也就是说,如果我说我觉得我的朋友并没有来到这里,连带着你就不会考虑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也就不会想办法如何从这里前进的方向上出去,而更会考虑如何从原路返回,从这里脱困?”
我不知道这么表述是否正确,但我需要确认他的一些想法。
“没错,人生而不同,这就是你我之间的不同,你相信他的确在前面和你与你朋友之间的关系并无直接联系,也就是说,这个考量只是单纯的,抛硬币的问题。”
他点点头。
“概率问题?”
我惊诧。
“没错,正面是继续前进的肯定,背面则是个懦弱的退却,我抛起了硬币,答案落在你朋友的手中,问题却抛给了你。而与此同时,作为抛起硬币的那只手,我已经告诉你我用力多深和我希望它停留的正反面,它起始的一面等等,我将退却的选项赋予了理性。”
镜片下,他的眸中泛出奇异的光彩。
“事实很明显,你并没有按照我想得那样进行回答,也就是说,除了依存我的这些提示以外,你还拥有着什么感觉是影响你判断的主要动力,而这影响力远大于我所说的理性对你的影响。”
“你直接说我是个白痴不就好了吗?”
我差点伤心地哭出来,原来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眼前这学霸就是想说明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你误会了,其实在此之前我已经尽可能地排除一切我所知道的可能影响你判断的因素来问你这个问题。第一,你我之间礼貌问题下所产生的尴尬,也许你会因为觉得因为自己被骗而连累我说出来比较尴尬而选择欺骗我,说自己的朋友真的在前面。这个因素我通过时间和严峻的现状可以首先排除掉,你肚子叫过一次了吧?你现在应该比较饿……”
原来说什么会被自己的声音杀死都是骗人的,就是为了听我的肚子是不是会叫,我突然有种被欺骗的悲哀。
“会被自己的声音杀死这点我不是骗你,事实上这样的声波积累非常困难,声波的传递在经过不同导体时必然会经历一定程度上的削弱,就算这里的声音会不断反射有常量的积累,可要达到我们致死的程度还早很多,另一方面我的确有考虑到这点才尽量少说话的。”
他耸耸肩,承认隐瞒了我自己的真实意图,却不承认自己的欺骗性,而我,竟然无从反驳。
“总之,能影响你判断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其中大部分可以通过时间和来自你身体的紧迫感排除掉。但最麻烦的是你和你朋友之间的信任关系,于是我强调以假设为前提问话,不惜提供了那么多足够支撑你朋友并未下洞的证据来反复引导你。也就是说,这些因素都没有从行为学中达到我想要达到的目地。”
虽然听起来黑眼镜是做了很多努力都失败了的样子,但我隐隐觉得,他似乎已经得出了某种重要的结论。
“直觉!第六感!”
他伸出一指,点在我眉心,一瞬间,我明了了很多事。
“我会将你催眠,通过前面的接触,我有理由相信,你的第六感相对于普通人而言有着更为强烈的引导力,也许你可以凭着它找到出路。”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怀表,颇有些黯然神伤。
是啊,我们之间的不同太过令人不解,天生我们为人,有手有脚,却终于在最根本的第六感觉上区分了我们。我从未想过我来到这墓中会遇到什么,我只是来到了这里,阿哲应该与我一般,只有黑眼镜,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