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又是星期天,天气还是那么闷热,简直是要人命的节奏。事务所依旧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无月留下的伙食费似乎只够撑到下个礼拜了。
“喂,臭小子,今晚有汉堡吃么?”
“......”
“我突然想吃汉堡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
我忍住额角暴起的青筋,没有搭理这破锣嗓的声音。
“啊饿啦饿啦饿啦!我要吃汉堡啊......”
它开始打滚,一开始是跳到桌子上,上面有些手稿,是我最近打算发给一家杂志社的新作,它不爱洗澡,所以爪子上总会蹭上些脏兮兮的污秽,很快,我的手稿变得面目全非了,不过我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想到靠这个维持生计的我本来就是已经疯了,这种东西......
“混蛋!那是无月给我的信啊!你都做了什么啊!”
我愤怒地扯起它,我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是无月寄给我的信,只是现在,它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几乎被撕扯成碎片的纸张,还有那些黑黑的猫爪印,上面原本娟秀的字体完全毁于一旦,不,与其说是字体,倒不如说,是那封信上所有的内容。
我抓起它,和它四目相对,这大概是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了,尤其是在这种事关生死的时候,我绝不能就这么放过这家伙。
“喂,你要干嘛?”
它的爪子不算很老实,依旧是一副任性的样子,那脏兮兮的爪印顺便糊了我一脸。
“知道吗?未央!我们的财政状况已经陷入了绝对的赤字,不,应该说,自从我接手你这家起源者事务所,就完全没有过收入。”
我试图用非常严肃的态度让它明白我们现在极度困窘的处境。
“老子,要吃汉堡肉啊!”
好吧,被猫抓伤的医药费用也许是我这个月最大的一笔开支也说不定了,而且,果然和一只猫讲道理本来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事情吧?
“今晚罢工,没饭吃了!”
我选择了惯用的冷暴力,毕竟不管怎么说,它也是我哥哥,就算它现在是一只猫的样子,对,没错,我的哥哥夜未央,变成了一只猫,就在那天夜里。
总之,不能揍它,但继续惯着它,我们恐怕就真的是要饿死了。
想想看,如果第二天早上的新闻头条上突然被冠名【本市某少年与家猫双双饿死家中】这样的标题,该得有多么诡异?
无月被召回了三月花家本宅,对于我来说也许算件好事,至少跟她保持书信上的往来,这样含蓄的方式多多少少能让我们都放松些,毕竟那样的体验,我绝对不想重来第二次。
未央被我丢到了笼子里,这笼子本来是用来锁困大型野兽的,有些稀疏的栅栏被我用韧性极强的黑色胶带裹了起来,几乎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保持绝对安静的情况下,对于未央可是有着不小的杀伤力。我称呼它为——未央的专用小黑屋。
当然,这座小黑屋平日里我也不会轻易用到,毕竟对于未央来说,这太残酷不过了,但今天不同,我很生气,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无月给我的信里,无非是一些嘘寒问暖的小事,可她现在毕竟是我的女朋友,对,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第一个,迄今为止唯一的一个女朋友。
更重要的是,这封信,是我刚刚拆开还没来得及看的!
暂且先把未央丢进小黑屋里,戴上耳机,终于世界清静了不少,浮躁的心情也随之平息了下来,总之,书信变成这幅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多多少少补救补救。无月给我的第一封信里,明确要我好好保存这些书信,否则我不敢肯定我是不是在她回来后还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不过看到那信.......好吧,我还是想想怎么搪塞过去比较好,毕竟从青城离开后到这座城市里,她大大小小寄来的信封已经超过了两千封,仅仅是这一封的话......
我觉得我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会被她逼疯的。
这样的事情果然还是放弃思考比较好,智者总会有选择性地忽略某些既定的事实,这是自我欺骗的艺术。尽管我并不觉得自己算什么智者,可智者们的话总是值得让我这样的笨蛋用心去铭记的不是么?
也许我真的是疯了,现在真的不是该考虑这些的时候,老实说,虽说老爹留下了一笔颇丰的遗产,可我还是低估了老哥的败家程度,从他回家开始,一切的一切就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巅峰议会 审判之星 裁决之剑,那些一个个光临我生活的庞然大物,终于摧毁了我赖以为生的日常。
本以为躲到这座陌生城市就能安静生活的我,果然还是遇到了莫大的困扰。
“如果还是没有委托上门的话,这个月,恐怕我们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结果,现在困扰着我的还是经济问题,老实说光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话,饿几天倒是无妨,无月的书信里偶尔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夹杂些生活费过来,虽然她说得只是突然觉得我需要这些,可还是让我一阵不大放心。
现在,未央以前留下的这家几乎已经关门大吉的事务所成为了我们现在的住所,顺手,我也拆除了不少无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安装的摄像头。想起这件事我也是不得不惊叹于三月花家无孔不入的实力,也深切感受到了老哥很自信地讲起这家事务所是多么安全的时候那种浑然乱吹牛皮的不靠谱感。
可现在,至少青城我们是绝对没法儿回去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周,因为那些监视着我的摄像头被拆除的原因,无月也是没有办法准确掌握我的情况的,也就是说,可能明天来的信封里,便不再会有雪中送炭的温暖了。
为了自己那无聊的自尊心,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啊,这样可不行,怎么能总是依靠她呢?自己可是男人啊,夜语楼,争气些啊!”
清醒过来之后,总算又能强打些气势,做好准备去给事务所做点广告。
“神啊,拜托,多多少少给我一项委托吧~”
我祈祷着早就丢到幼稚园课本里的神明,如同拾起那满是奶气的童真般,说着自欺欺人的谎话安慰着自己。
“叮咚~”
“骗......骗人的吧?”
终于,这些年被我抛弃的神明大人第一次展现出他魅力十足的一面,事务所重新开张的半年后,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位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