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雪铃而言,她的人生已经停留在了那一个夜晚。过去的回忆时刻会放映在脑海中,浑浑噩噩,永无止境的将她拖进哀怨的监牢。
“35号。”竖起的围栏那边传来了一声中年男性的声音,他毫无感情的声音是如此的震耳,在寂静之中又是如此刺耳,却依旧无法让雪铃有任何反应。
她站在那里,血色的瞳孔盯着坑洼的一角石壁,那里有一个石子磨过的痕迹,里边是一件雪白色的手链,如今手链已经灰脏不堪,那是母亲给她的成年礼物,是她过去,是她现在唯一的慰藉。
握了一把周边堆起的土,她把手中的沙土仔细而小心的散落在白色手链上,就像流星雨一般。
“就像流星雨一般。”她对着自己说,然后牵动着嘴唇微笑了一遍。
门外的扣响声,不耐烦的呵斥声,然后是短暂的平静,和歇斯底里的咆哮,最后是锁链把她拖出去的声音。
一切如常,尽管禁魔的链圈在拖行时,让她无法呼吸,几经昏厥,但雪铃不会产生任何额外的情绪。
在她的耳边,深灰色兜袍的矮个的神职人员在旁若无人的大声交谈。
“里本,放血池那边布置好了吗,还没有?你这个蠢货,新任的典狱长就要来了,听说是一位美女主教,啊,啊,还不快去启动榨血装置,要是在示范的过程中出了任何差错,就算是我们也要接受戒律的刑罚。”
雪铃被拖到监牢外,就像无人理会的垃圾一般被遗弃在了肮脏的地面上,而几位监行人已经不知所踪。三年来,帝国的禁魔项圈持续抽取她的魔力,她时刻处于虚弱状态,再也没人会恐惧血族那些强大的鲜血魔法。
雪铃从地面上狼狈的爬起来,她又开始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个被俘的夜晚,她想让这些人付出代价,哪怕是放弃生的意愿,在血色花朵绽放时,绚烂似彩的凋零。
没有任何可能,手指渗出的血珠听不见她的呼唤,迷茫的待在指尖,等待着凝固。
她看着转角阴影中走回来的监行者,拖着那种倒刺的索鞭,指着一个方向让她过去。
她走了过去,那边会有她的同胞,那些生不如死的同胞,那些失去反抗意志的同胞,那些行尸走肉的同胞,还有,和她同期被捉的,那位名叫琪纳雅的旅店服务员。
狭长的走道,幽暗的路径,随着尽头的门阀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向了雪铃。
她先是看见一排衣着褴褛的血族囚犯们,她看见琪纳雅向她比了一个中指,嘴型比划的是“哪天你消失,我会嘲笑你,还是祝福你。”
然后琪纳雅被后面的人群推入了血池,姿势粗狂的大字型拍在了液面上,还呛了好几口。
这里是血族被提取精血的地方,一般每周会有两次来到这里,这种仪式一般的场景,她已经度过了三年。
“安娜·雪铃”她轻轻的呼喊了一下自己的本名,今天也是如此,念着,不至于忘记自我。
她被推搡着往前挪,另一头的门突然在此刻打开了,惊鸿一瞥中,她看见了一位身着白袍胸口中央镶嵌着维罗兰之泪的主教款款的走了进来。
而主教的身后跟着两名步态从容的神女助祭,她们都没有戴任何遮挡面容的布巾。
很荒唐,雪铃甚至认为其中一位把眼神直盯盯的瞄准着她,以至于直接撞在了撑梁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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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大人,我瞧到了,怎么样,听的见吗,喂喂喂,那个好像就是委托目标了呢。”霜语表面戏没有任何问题,甚至款款有节的让裙摆随着走动始终处于同一高度的来回摆动。只不过,在内心倒是不断的交流着。
白龙姬面色有些不悦,此时此刻,她有些希望,之前给霜语摄下的读心契约是双向的。她只能故意从背后超过了霜语,然后用肩膀轻微的碰撞一下。
“什么!先停下吧。”前面的主教带着刻不容缓的紧促的声音,命令道。甚至可以听出一丝难以置信和不悦。
“圣父在上,吾辈遵从旨意。”随后是一阵哨嘘声,在空中回荡开来。
梦魔主教,凯琳望向那几名姿态低贱的监行者,眼神中已经带着暗藏的杀意。
龙走了上前,对着主教低语了几声,主教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龙点醒了她,卧底的身份不能暴露,至少这个屠戮之刃不会由她来执掌。
杀人,杀人类的事情,得让霜语来做哦,罪孽和血命都得由她来背负,这是之后龙捉弄她的筹码。
想想看,人类推举出来的勇者大人,如今是一副恶魔作样,手里的剑刃还残留着同族的鲜血,该是如何崩坏,如何黑化的形象呐。
只需稍稍的摆布一下,霜语就会在纠结与困惑的漩涡之中,越陷越深。最终彻底否定掉勇者的前身,最终,全盘接受属于恶魔的面孔,音色,乃至被染黑的灵魂。
她会毫无负担的说出.......
龙退回到了霜语身边,愉快的,伏下身子轻轻的对霜语说道
“我已经成为一只饱满成熟期的恶魔了,我想要,白璃大人。”龙龙抓紧一切空闲,不干正事,就调戏小恶魔。
骇然,霜语已经被震惊到了,白璃大人在说什么呢!好怪。
“白璃大人,你,你再说一遍,语,语气要模仿像一点。”霜语感觉,有点心烦意乱起来,她的身体有点躁动了。
是这样的吧,霜语摸了摸腰间的凸起之物,那是她藏好的精灵短剑,她的确,的确该砍一砍什么了。
“砍一砍,自己的欲念。”霜语嘀咕嘀咕的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