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大人，她们，杀人了。”
此刻，已经是冬日的近晚，小道间的积雪压折了一些树梢脆弱的细枝。
霜语和白璃两人来到了手记中最后一处的地点，直通旷野深处的小道，这里也时常埋葬着过去的残骸，有时是倒霉的精灵猎手，而另一些则是她们认知的死敌，那些因各种原因来此的人类。
生而望畏，死则警示。
这种类似无情的残忍做派对于一个闭塞且历经磨难的精灵分支而言，或许说的过去。可在霜语的视角，她的立场里，一切都变味了。
“鹰啄虫鸟，人食野肉。伊利亚，世界总是会让杀戮存在，接受与否，只是在于你是否的嵌套一个令自己心安的理由。”
“可我.......也是人类，我是人类哎，总不会站在精灵这边，对那些曾为人的枯骨冷眼无情叭。”
“呵。”白龙姬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出声。
“白璃大人！就算外形变化了，但我还是勇者吖，那些记忆不会说谎，那些过去不能被否定。再说，再说，明明把我变成这样，也是您的原因昂。”霜语急了，她急了，她还没去追究龙先斩后奏的坏主意，反而要被嘲笑。
雪覆盖上了草被，霜语的靴子踢到了一些沉重的事物。
是一些小段金属镶嵌的破衣物，那些破洞之中，一些啃食后的臂骨露了出来。
“......”霜语盯着看了很久，天色也渐暗下来。
“身份方面好像是，普通的探险者，你看像靴子的部分有一些防滑的芒钉，以及腰间那种牛皮做的轻便水袋。”看上去没有其他的防护和武装了，这些并不是富有敌意和企图的袭击者，只是一些倒霉蛋。
“咱可不希望，自己在野外采小花的时候，被从后脑射中眼眶。”霜语把自己带入了一下，眼睛瞄着那没入雪中的半截木枝尾部的箭翎。
“那妾身在哪。”龙有点介意，自己没在霜语的叙事里。
“肯定在这里啊，你好烦哎。”霜语捶捶胸口，在心里，好老土也要做，不然出事的是自己。
风呼啸的吹弄着树梢，突然沉默的气氛让霜语不得不假装在做些重要的事，盯着那些骨头和破布，瞧着它们，能生出花来。
白龙姬开口了。
“伊利亚.....”
霜语觉得，每次白璃大人这样称呼她，准是想说一些不好的事。
“如果，是，妾身，毫无道理的杀了他们，那时，你会站哪边呢。”她说的很慢，言语清晰。
“唔..这...白璃大人，不会...这样做的吧，他们也没有...”霜语嚅道。
“乖，给答案。”
“当然是，站正确的那一边吖，我会阻止你的啦。”霜语眼神一凝，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
“做与不做，您都不会受伤，不是么，掌控奥术的法师大人。”看着龙有些变得阴沉的表情，霜语解释道。
晚间的风开始涩涩的吹，凄凉遍布在小径上。霜语单薄的身体裹着没什么用的猎装里，她站在龙的对面，觉得冷。
白璃的指甲在手心里剜出了血，她若无其事的又松开了。
“是呢，你是勇者呢。”但龙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她轻柔的说出声，一些白雾从玫红的唇间冒出，这次的话题就像随风飘走了一样。
....
“今天到此为止，走吧，白璃大人，我们先回去。”霜语把手放在嘴前，努力的噗呼了几下，试图给上点温度。然后在完全暗下来的小径上，一深一浅的走向那双幽幽泛起红光的瞳孔。她伸手想要去碰那只龙。
龙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就这样把霜语甩在了身后。
这可是错误答案呢，伊利亚，错误的答案会带来惩罚。不过妾身从来是宽容的，从来是仁慈的，选错了，就必须再选一次哦，痛哭流涕的，满怀感激的....
剥去勇者的外衣，握紧染血的剑，成为人类眼中的恶魔。你会认清自己，你会接纳自己。
最后，
你会为了妾身，杀死无辜的羔羊。
.......
“白璃大人，你的眼神好怪嗷。”一进温暖的房屋，霜语就迫不及待想瞧瞧白龙姬的状态了。经验告诉她，要是时常不去留意龙的状态，她就会给自己整波大的。
茅草搭设的房屋如今已经被闲来无事的弗莱雅小姐安排的井井有条。后屋的宽敞处已经搭设起简易的灶台。屋里也飘进了一些饭菜的香气。不得不说，女仆小姐是天！是万能的！
“你们有发现什么么？”蕾雅已经苏醒过来，正在给索伊有搭没搭的聊着一些学派的咒文。此时看见风尘仆仆的两人，便开了口，精灵法师大病初愈，精神也好了不少。
“都是一些边边角角啦，那些罪魁祸首藏挺深唷。”霜语把身上的还没融化完的雪赶紧拍掉，随后告知了她们自己的猜测。
“真的不是因为河流被污染了么。”索伊有些拧巴的说到，他和老师做的前期工作岂不是没帮上忙。
其实单论地点测绘已经帮了不少忙了。
“你是说外来者？这么多天过去，他们也应该离开了吧。”蕾雅注意到一件事，要是真的有外来者，之前藏在哪里，竟然能在她们的眼皮底下倒弄出这些事端出来。
“嗯.....或许如此叭，所以明天我们打算去聚集地，救治一下那些情况危急的病患。”霜语看向挨着自己端坐的白璃，用手肘戳了戳。
发言吖，你这样一言不发的，令恶魔好不安嗷。
“嗯嗯。”白璃显然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咳哼，白璃大人，今天啊，今天我比较怕冷，就一起睡觉吧！”霜语扫了众人一眼，然后面色通红的说道，问，就是公然宣布了。
龙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眼里，那个桌面上临时摆上的盘子更值得她将目光投视。
慌了，坏了，霜语有点危机感过甚，她来回摆头确认起仿佛成了雕塑形态的白龙。
不行不行，哪里出错了啊。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没有哄好白璃大人吖！
“嗨！我的我的，你们先吃吃，我去洗澡了。”霜语一拍小脑袋，然后偏头，眨一边眼睛，吐舌头，一副糟糕了！的表情，颜艺都拉满了。
然后深呼吸，双手卡在白璃腰腹，身体往后一仰，抱起大龙龙就冲向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