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尔,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耳鸣声嘈杂的如同虫鸣。
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似乎望见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不可言的扭曲之物构建了祂的躯体,那些黑色的潮水不甘的退却,折磨和疼痛突然消失。
“受难之人。”那个如同触手纠缠成的身躯,邪性和神秘的扭动。
瑞尔自以为受到残虐之神残存的邪祟,已经见过了多数炼狱一般的景象,而此刻他却觉得,名为空壳,自我毁灭,无人理解的仿徨才会,令会自己彻底疯狂。
孤独是永恒的主题,瑞尔自始至终都无法从那场政变中摆脱出来,至亲之人的死亡,如果是应付的代价,他宁愿放弃信仰。更何况,那个编织噩梦的家伙,霍尔莉长官的亲近,总会让他回忆起在那晚她不解愤恨的眼神之中,无法挣脱。
瑞尔当然惧怕外在的伪装被打破,王朝未更迭之前,因刺杀任务而起,霍尔莉大人迷恋的不过是一个名为希莉斯的副官。瑞尔潜伏时期的形象。
一具空壳,包囊着那广阔空泛的理想。
霍尔莉不过是喜欢与他性格相近的女子而已,喜欢女人而已。
令人不安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几声不由生物体构造发出的,滑动挤压空气的噪音,只会像刺激情绪的开关。
瑞尔的意志突然土崩瓦解,他无声的痛哭,近乎百年的沉痛压垮了他,他仅仅需要一个引子,一个让自己牺牲的由头,来否定曾经的自己。他坚持这么久的事业,最终回望时远不及妹妹的安全,他亲手将她推向火坑,成了炭火,烧筑他的理想。
“瑞尔,你活下来了。”声音仍然充斥在周围,却无法直视。那是让自己胆寒畏惧的声音。
为什么生命的尽头,是霍尔莉大人的声音。那个手段残酷的长官,甚至会望着自己生啖血肉。瑞尔每一晚都会被身份暴露的噩梦给惊醒,如同盘踞心口的阴影。
“阿希雅死了,希莉斯也就死了,留在这的只是名为瑞尔的记忆,困在躯体里。”瑞尔喃喃的说到。
触手如同液体一般,迅速的退却,而额头带来的触摸却如此真实。他费力的睁开眼睛,却无法转动脖子,连身体的知觉都已经消失。
眼前仍然是那个温和的女子,但曾经见过无数次杀戮,残酷,和不近人情的另一面后,瑞尔很清楚自己落入对方手中会是怎样。
哪怕已经是归顺组织,成为爱莉米娅陛下的倚重之人,哪怕在自己面前伪装成懒散度日,借酒度日的颓废残疾少女。
自己恐怕也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后悔当初欺骗了她,明明扮演温顺贴心的副官那么自在。
“瑞尔,我们回家吧。”霍尔莉眼里的泪光闪烁。
“霍尔莉大人请把我埋葬在阿希雅身边。”并不是玩笑话,他的结局已经想好了,是一个波澜壮阔的伟大史诗的落幕,等死后若能见到阿希雅,定能和以往一样,讲得彻夜未眠。
“瑞尔,你真会开玩笑,你知道重新落入我手的后果。”“对你的无头尸体已经揣上几脚了哦,连胸腔都踏碎了。你说的,我达成了。”
瑞尔刚刚苏醒的头脑一时间确实没想起来今早敷衍霍尔莉的话语。但他明白,现在脑袋被捧在手中的状态很不对劲。
“嚄噗哟,好险,余抢救回来一个脑袋。”有一个三头身的小女孩站在远处的王座上。声音却直接在脑海中出现。
“是....只要炼制身体的话,就能,重新生活了,和我一起。”霍尔莉的眼睛流露出满满的爱意。
对于龙岛的幻想种族,去书库里仔细找找确实就会有炼制肉体的秘术,甚至可以用高昂的代价委托其他龙族咒术师定制一份。
“我不.....唔唔救....”瑞尔那个落寞的脸上终于能有一些其他的情绪了,他惊慌失措的说着,声色上甚至有点有曾经作为副官希莉斯的影子。
理所当然的用满是血污的手掌捂住他的嘴巴。
不如说.....
“副官,这件事,需要请示一下你的侍卫长。”霍尔莉永远无法忘记那段美好而又错误的关系。既然能允许她在同一个立场下重来一次,她一定能让瑞尔深陷其中。退而求其次的话,也是,让他无法,离开,自己。
她已经兴奋得将眼睛眯了起来,像报菜名一样报了几个曾经惩罚侍卫的暗语。“瑞尔,已经光荣的死亡了,成了无头的尸体。”霍尔莉指了指地上那破碎不堪的尸体。然后从口中反刍出一颗暗淡光泽的魔核,那是属于瑞尔存在的最后的一点遗留之物,也包含着一系列的讯息。既然瑞尔还活着,那就将这个带给前线交差,也能让瑞尔留存一个体面的退场,交换到一个体面的墓屯。
“所以,连那些悲伤一同葬下好么。她,她已经和瑞尔一样死掉了,连同那个尽心尽责的刽子手。”
“我.....”瑞尔犹豫了很久,实际上他没有责怪她的必要,只是错误的立场。最后没有忠于立场的人是他自己。他永远不愿承认,出于某种晦涩得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问题,他极力的说服错愕的同僚,让她能重新睁开眼睛。
霍尔莉的瞳孔就慢慢扩大,失神的想象,嘴角勾起甜蜜的笑容。“不然就只能帮你一下了,副官,死者无法回归,这种战后抑郁,等希莉斯满脑子都是我的时候,就消除了。”
“不要叫我....希莉斯。”脸上已经带上恐惧,她能明白称呼的转变意味着什么。那个被她极力压抑的记忆。那几十年需要捏着发梳慢条斯理理顺头发的日常。
“希莉斯的头发,编织起来很好看呢。我想起来当时每天都会帮你重新打理,太笨拙了呢,成为得不够彻底,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