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闹钟吵醒,牙刷在口腔内疾走发出唰唰声。“叶悝。”我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罕见的没收到回应。起初我还没放在心上,换好外出的衣服后又叫了她的名字。今天是约好外出的日子,叶悝的突然消失显然不同寻常。
“叶悝!”我焦急的喊着。
房子不大,明明只有二十平米,屋内却回荡着她的名字。
“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我期盼已久的声音总算给予了回应,叶悝坐在床上面露不满的说道。
“我也在找你啊,我一直在叫你,你没听到吗?”
叶悝表示自己没离开过房间,她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未曾来过这个世界一般悄然消失。不安,我预感有什么事情要即将发生。
公交车内,乘客稀稀拉拉地坐在座位上,叶悝则坐在我旁边靠窗的位置,恭默守静。温柔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窗外事物的倒影从车厢前方横扫至后方,她静静地看着,不懂在想些什么。
“明明我还没准备好。”叶悝轻声说道。
“我知道。”
时间允许的话,让我继续等下去也是没关系的。叶悝的身形和原来相比要淡化不少。她要消失了,这个事实我们俩都心知肚明。我担心叶悝不能了结心愿抱撼终天,她也害怕因为自己的犹豫错过机会。尽管有些抗拒,可她还是告诉了我家庭住址。
“坦率的说出来就好了。”
“是你的话,现在能和家里人坦率的说出自己想法吗?”叶悝反问道。
不能,我内心想着。家人们以自己的人生作为经验,替我做出最稳妥的选择,除此之外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管。他们把我的各种努力当成不痛不痒的胡闹,将我的不服从归咎于任性叛逆。无形鸿沟隔断了我与家人之间相互理解的两岸。自己推心置腹的交流毫无疑问,换来的是劈头盖脸地训斥。
“下一站就到我家了。”
叶悝家门口摆满了花盆,里面培育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屋外铁丝网上缠绕着很多植物。面部消瘦的高挑男人正在用喷壶浇水,在他身边,还有个会动的大纸箱。
“那是你父母?”
“嗯,”叶悝点点头,“那些花草是我种的。父亲以前很讨厌这些事情,从来不会给它们浇水。母亲只有在这个时间段会跟出来。”
男人注视着沐浴在阳光下的花草,的眼神似乎在追忆过往,或许是女儿的离世使他改变。
“要好好地把心里话说出来。”我对她说道。
“干嘛突然装出一副男朋友的样子啊。”
叶悝温柔的笑了,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她没有实体,我们无法互相触摸到对方,但此刻,我却不可思议地能嗅到,从她发间传来的合欢花香。
“传话的事就交给你了哦,男朋友。”这声音听上去轻松愉悦。
我吃惊地望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叶悝这样称呼自己。即便她的身形又变得黯淡,叶悝还是笑脸盈盈的。我们彼此心里都已清楚,我们说再见的日子依旧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