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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萨卡兹渴望战争时,萨卡兹即战争本身。而在每一场战争结束后,萨卡兹亦有家可归。”
“GOTT-EHRE-VATERLAND(上帝-荣誉-祖国)”
“在一个人不断反思验证自己理想的时候,我们愿意做他的锻炉。这片大地上的坎坷,不分你的或是我的......我们会和干员一起迈过。”
——
几个月前
维多利亚
伦蒂尼姆不远处的上空
在夜晚的天空中,如群山般堆积的云层之间,一架改装后的兰开斯特轰炸机正悄然划过天际。如同一片黑影,穿行在深蓝色的夜幕之下,在云壁间跃起又沉没,没有人能从地上发现它。
在机舱内,红色的暗灯光勉强照亮了过道以及舱壁上的铆接凸起,让人在经过时不至于摔倒。在由投弹器操纵舱改装的一个小空间里,W与柳德米拉“弑君者”正将空降用的降落伞等必要装备紧紧地用扣锁固定在身上。她们两人的胸前挂着一把可折叠式枪托的MP5,这类武器很早之前军队就得到了穿越原型,但由于不适合大型战争,所以并没有大量投入生产。
在昏暗的光线中柳德米拉最后一次检查了身上的装备,并为W系紧了她一直无法弄好的一条固定带。
“谢谢啦~”
W道谢道。明明是整合运动的前伙伴,两人的表现上却显得相对陌生,几小时的飞行路程上都没讲过几句话。
“...W。”
“嗯?...怎么了吗?”
“你有没有感觉...感觉到一种...失控感?”
“失...控感?”
这突然其来的问题使W侧过头去,努力看清对方藏在黑色兜帽与面罩下的神情。在红暗的灯光下,她的发色与眼眸都泛着与本身的橙红更深的血红。过去了这么久,柳德米拉的穿搭形象在无数次的军装变换中回到了与最初相似的模样。
“...这一切...军队,乌萨斯的战争...我不是说我不为军队的出现感到高兴。但......当我跟在坦克后面,端着步枪按他们教我的方法开火,爆炸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选择。就好像一股大浪卷来,淹没了整个泰拉......而我只能挣扎着不让自己溺死......也许,也许我们是幸运的,这股浪潮青睐我们,它主动将我们推向高处,而不是吸入漩涡...也让我活到了最后。”
柳德米拉看向自己的双手,正在因她的这些想法而微微颤抖,那包裹着她双手的黑色手套的掌内为漂亮的橙色。
“......我也这么想过。”
W暂时收回了那俏皮的语气,这样说道。
“当我因为粗心跌入那个谷仓时,为了脱身而撒下那个被轻易戳穿的谎言时,当我扒在坦克的炮塔后面,拼尽全力不在突击中被甩下车时。我后来才意识到那顶被盖在我头顶的野战帽,是我在这场狂风暴雨中的救生艇,我在无意间将许多的人拉上了船......不然,我呢,大概早就死在某个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了吧~”
最后,W向着柳德米拉撤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就像以前那样。她们在这波涛的狂乱中,只有做与不做的选择,可在这之后,世界会被洗刷成何种样貌,W已经能窥探一二。也许,就如同W心中的‘她’所想构建的那个国度一样。
“Wir sind über der Stadt. Mach dich bereit. Öffnen Sie die Luke.(我们到城市上空了,做好准备。正在打开舱门。)”
副驾驶从驾驶室这样喊道,他头顶上有着属于萨卡兹种族的利角。随后,原本用于投放炸弹的舱门缓缓打开,涌入高空寒冷的空气。
现今
维多利亚
伦蒂尼姆正北方向1005km处
“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号重型导弹陆行舰
清晨的阳光洒在这艘庞大且先进的重型陆行舰上,它正静静地等待在战线的后方。这是军队在重获乌萨斯的陆行舰建筑技术后的几个试作品之一,尽管包涵陆行舰设计上本就有的各种火力,但它的实际建造只有两个——作为导弹发射平台以及移动机场。它平坦且涂有跑道规划线的顶部甲板下分布着五十根洲际弹道导弹发射管,每一枚弹头都蕴含着能够抹除城市的强大能量。而在这其中一枚导弹的深色弹体上,维护人员留下了“Babelturm”的白色粉笔字。意旨巴别塔,通天塔,象征这是对神明射出的箭矢。
而在甲板之上,数十架足以组成编队的斯图卡-T2型俯冲轰炸机正发动引擎,共轴反桨以及机体的重新设计给予了这型俯冲式轰炸机其旧型号难以媲美的作战能力。而相比苏-25“蛙足”攻击机,斯图卡-T2的出场费可是要便宜许多。
这些斯图卡的升空是为了一场更大的行动开路以及作为支援掩护,在这硕大的飞行甲板另一端,绑有特殊装置的主战坦克与装甲车正将自己慢慢地送入大型运输机的机腹中。背着降落伞的士兵正排着队,准备随安排登上数架运输机的其中一架。他们便是号称绿色恶魔的“Fallschirmjäger”,空降猎兵。
维多利亚
卡拉顿城
感染者社区
几缕透过窗帘缝隙的阳光同时也充盈着苏茜工作的酒吧室内,她正趴在吧台上,沉沉地睡着。在台面不远处的一个铁质托盘里,放着一些药水以及使用过的医用棉球。
在军装大衣的严实包裹下,她感到如同躺在被窝里一般温暖。不,也许要更暖和一些,只是趴着的姿势并不如躺着那般舒适。她昨夜没有回家,在将那名被殴打的感染者送至社区的医疗站后,她回到早已过了营业时间的酒吧,用吧台下储备的药物给自己做了些处理。
她吓走了那些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没敢回家,仅仅是穿上了一身制服无法让她拥有和暴徒搏斗的勇气。她处理完一切时早已是凌晨,逃跑以及在荒原赶路带来的疲惫让她在酒吧的吧台沉睡到了下午。在梦中,她梦见了家人,她的家乡博森德尔,梦见她站在夏尔恩山的山脊上,梦见那里明媚的蓝天。
然后,她梦见了只从新闻里见过的军队的坦克,梦见它们从自己身旁驶过,向着阴云汇聚的远方驶去。
“请问?您是?”
随着店门被钥匙从外面解锁的声响,一个熟悉的嗓音将苏茜从睡梦中唤醒。她将头从衣袖上抬起,努力眨了眨睡意朦胧的双眼,想要看见那站在门口的身影。轻扣在头顶的军帽斜着滑下,露出她粉色的头发与软糯的小耳朵。
“你,你好,欢迎光临...”
苏茜没能看清对方的面孔,遂抬手揉了揉眼睛,黑色的皮手套包裹着她的手掌。当她再次睁眼打算看清对方的外貌时,她才发现刚刚走进店里的,是这家店铺的真正主人——夏栎,她的脸上挂着震惊。
“啊,夏栎姐!那个,我能解释的——”
“苏茜!”
夏栎跑到了苏茜吧台的对面,用双手捧住了苏茜的脸。
“你不要紧吧,苏茜?我听说你被那些暴徒追出了城外,那些家伙弄伤你哪里没有?”
夏栎在苏茜的脸上看来看去,而苏茜只好用尴尬的笑容回应她这关注点错误的关心。
“我没事,夏栎姐。”
尽管已经上过药了,但她肚子以及手臂等被对方踢打或者抓挠过的地方依旧有些痛感,这些淤伤都被隐藏在严实的制服之下。只不过相比这身制服,夏栎更在乎的是苏茜的安全。
几个月前
维多利亚
伦蒂尼姆
在夜色的掩护下,柳德米拉与W降落在了城市的一个寂静角落里。自萨卡兹处死了城内的数个贵族以后,伦蒂尼姆的夜晚就少了几分生气,人们在夜幕降临后便不再上街,不再去与那些萨卡兹人平分街道。
在处理好了降落伞后,两人将MP5的子弹上膛,静静等待在一条蒸汽管道交错的小巷中。这是她们与内应交接的预定位置,按计划,内应会为她们带来伪装的衣物与证件,并为她们后续在城市内的任务与安全负责。
可随着脚步声传来,出现在她们面前的并不是某位普通的萨卡兹战士或是平民装扮的人。恰恰相反,他的身份可谓是高调到极致,尽管确实不太可能会有人跟踪或是怀疑他。因为出现在W与柳德米拉面前的高大人物,是赦罪师。
“......”
透过自己的面具,赦罪师审视着面前的两人。W与柳德米拉皆已将冲锋枪端起,直指面前这个强大的存在。她们既清楚子弹的威力,也深知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弹药,所以并不急于开火。
“我们搜遍了天空。”
突然,毫无征兆地,赦罪师这样说道。在W与柳德米拉略带惊诧的相互对视一眼后,柳德米拉回应道。
“...没有发现上帝和天使。”
“对接暗号...很好。”
赦罪师说道。随着他将紧捏手中的剑柄放松,W与柳德米拉则降下了MP5的枪口。
“所以你们就是Stasi派来的人。”
“而你是我们的内应?赦罪师?”
“没错。”
赦罪师抬手,指向小巷更深处的几个蒸汽管道后方。仔细看去,那里正静静地藏匿着一个暗色的行李箱。
“里面是伪装用的制服,是我的直属卫兵制服,可以为你们的行动提供充足的便利。”
更早之前
维多利亚
伦蒂尼姆
“你要回切尔诺伯格?”
在伦蒂尼姆的城墙上,赦罪师正立于赫德雷身侧,他从兜帽与面具两侧的空隙垂下的发丝随着这里冷冽的风而飘动。自从被Gestapo送回伦蒂尼姆后,他便一直在执行赫德雷转达的任务,尽管都是一些没有难度的小事。那时,军队对于萨卡兹种族的定义已经明确,即萨卡兹种族作为泰拉志愿军未来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进行广泛招募且在新构建的社会体系上予以尊重与地位。正是因此,许多已经断了根源的萨卡兹早早地便加入了军队。
与此同时,他也继续着离开这座城市之前就已经着手进行的一切事务,以防任何人对自己起疑心。事实证明,赦罪师的伪装毫无破绽,即便是每天与他打交道的萨卡兹王庭的诸王也从未怀疑过他分毫。
“是的,他们不久前改组后改叫Stasi了。最新下达给我的命令,暂时不会有接替。”
“而你就打算这样走出去,自己直接走出这座城?在诸王的眼皮底下?”
“当然不是——”
赫德雷转头对他笑道。两人身后不远处是伦蒂尼姆城防系统中还处于沉睡中的炮台,独特造型的炮管下方悬挂着维多利亚的旗帜,其在风中肆意飘荡着。赫德雷低头,将自己枪套中的瓦尔特P38手枪抽出,放在了赦罪师的手中。
“——在切尔诺伯格的萨卡兹们已经不用继续流浪,不像在卡兹戴尔,他们在那里拥有更多的选择。而我,则有你帮忙。”
现今
荒原
罗德岛
距离伦蒂尼姆527km
罗德岛正在荒原的沙漠上向着伦蒂尼姆航行,他们正处于军队整体推进线的后方。巨大的罗德岛本舰以稳定的速度巡航,在起伏不定的沙丘上驶过。他们完全不需要担心会被维多利亚或是摄政王所发现,这片区域目前完全由军队所控制,没有哪怕一架侦查无人机胆敢随意进出。更不用说,那群聚集在伦蒂尼姆的老家伙们早就因为军队的介入,甚至是凭空出现这件事本身,所彻底打乱了计划。
唯一会时常造访的,是军队的米-8直升机,它们会在罗德岛周围盘旋几圈以在资料库中确定罗德岛的各类证件是否依然有效。而这也正是凯尔希依旧未能归岛的原因,她一直在为罗德岛的这次航行申请文件。相比必须将本舰停在数百公里之外,而后小心翼翼地从敌人的搜查中找出一条进入伦蒂尼姆的道路,跟在军队的推进线后方明显要更加安全与快捷。
目前,罗德岛上的各类医疗事项都被交付与华法琳处理,大小决策则以及计划则由博士负责做出与制定。军队对维多利亚的出兵使得许多地区的干员都被召回了罗德岛,就连在小丘郡的Outcast等人也在昨天乘坐军队的直升机回到了罗德岛,她们中的许多人对于军队这次出兵都有着十分不同的看法。
随着呼啸声,三架Ta-152战斗机从罗德岛上空以编队队形掠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最新式的喷气式飞机出现过,尽管博士推断在几天前罗德岛经过的那艘停泊的重型陆行舰上一定有着更庞大与更先进的空军部队,但就现在而已,军队明显并不急于展示它们。
几个月前
维多利亚
伦蒂尼姆
赦罪师回到了碎片大厦,他的身后跟着两名直属卫兵,她们便是W与柳德米拉。在进入大厦前,柳德米拉注意到碎片大厦的顶部似乎在进行某种工程,某种远超完成大厦建筑本身的工程。
而在大厦内部,其华丽古典装饰又与外部的造型完全不符,但又与军队后来变得偏向后现代的纯色大理石装修风格不同,后者凸显出的是一种宏大感,使得一切在感官上都被巨大化。而前者依旧着重于许多的细节雕刻,用暗色调与金色镀层的交错以凸显出豪华感。
“这是维多利亚过去的辉煌。”
赦罪师说道,继续在前方引领着两人。
“一个得以存续数百年的国家便可能抵达如此的鼎峰......尽管相比你们的军队朋友来说,还是短了些。”
随后,他停下了脚步。
“你们也许好奇是怎样的拷打、劝解又或是化学药剂,能让我背叛统一卡兹戴尔...重建萨卡兹家园的事业。”
赦罪师转过身来,面对藏在卫兵制服下的着W与柳德米拉。
“我并不关心到底是特雷西斯,还是任何人来统治卡兹戴尔。我永远只会服务于萨卡兹所向那方。而目前就这件事来说,特雷西斯与你们还能以盟友相称。”
“是的,我们能看出来——”
柳德米拉在这时开口说道,她微微抬头,直视着赦罪师。当她清楚赦罪师便是内应后,她对于赦罪师可能会采取的立场便毫不惊讶了。
“——你透过铁窗瞥见了军队的包容性,他们打出了泰拉世界的第一场属于‘大多数’的战争。军队的力量来源于它比任何一个泰拉国家都要更坚实的底座,而萨卡兹在这其中占很大一部分,你清楚军队为了保住国内的萨卡兹人员,愿意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吗?”
赦罪师当然清楚。军队的确愿意让萨卡兹在这片大地上立于足跟,却也丝毫不会犹豫,如果必须要永远地折断其脊椎,即便这并无正义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