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米尔
大骑士领
阿尔肯齐空军指挥部
“我为什要关心伦蒂尼姆的萨卡兹在干什么?”
空军上校科尔曼将签好字的任务命令递给自己的副官时回答对方的疑问道。静置于办公桌一端的军帽为他头顶的萨卡兹角预留了一个大小完美的孔洞,那是定制的。他在伏案工作、审视文件时喜欢将军服的立领解开,胸前缝制着一个正展翅飞行的雄鹰,但除了他对于军队的忠诚之外,再无其他勋饰加身。
“实话说,在几个月之前我连特雷西斯到底是谁都不太清楚。和我一样的前佣兵们在过去的数十年中干着随时都可能丧命的工作,直到军队招募了我们。”
他将目光从副官脸上移开,重新握起他的钢笔,开始在其他命令上签名。
“和很多人...很多萨卡兹上级一样,我从不关心那些所谓的萨卡兹宿命论。如果贾克斯将军认为轰鸣的引擎能代替我们最强硬的话语,那便不需要再浪费口舌了。”
“...遵命。”
副官将文件收入手提包中,在敬礼后离开了办公室。阳光透过数扇百叶窗洒入房间,窗外的机场跑道上,一个编队的Me 262正欲起飞,喷气式发动机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骑士领。科尔曼起身,将百叶窗全部拉上了。
维多利亚
伦蒂尼姆
圣王会西部大堂
伦蒂尼姆还不是移动城市的时候,圣王会西部大堂就已经在这里。最初它的名字只是西部大堂。德拉克王室在这座宫殿里召集群臣,并用自己最喜爱的黄金与红宝石装点外墙。
那些装饰早在三百年前就在大火里燃烧殆尽。可是这座建筑的骨架还是留了下来,见证了第一位阿斯兰王的加冕礼。
在那之后,西部大堂正式更名为圣王会西部大堂,以纪念德拉克王与阿斯兰王共同缔造的和平盛世。
二十六年前,最后一位阿斯兰王在同一个地方被议会军队俘获。而如今,这里也不再是维多利亚议会的集会地。
坐在会议桌前的只有一个人,不是德拉克,不是阿斯兰,而是萨卡兹。桌上的通讯终端仪器中传出带着杂音的报告道。
“...高多汀公爵仍旧没有动作......子爵遇刺后,我们在领地内的行动受到极大限制......”
“......诺曼底公爵的宅邸里每夜都召开奢靡的沙龙晚宴,但钢材的流向极其可疑,而且所有的谍报人员都无功而返......”
“......深池与军队在小丘郡的战斗后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被完全消灭了。陆军已经抵达距伦蒂尼姆少于100km的地方,他们的重型陆行舰在1005km的地方停下了,除了运输机和巡逻的战机起降外,没有更多的动作。”
“......侯爵及其党羽终于放弃了斯塔福德公爵留下的遗产......开斯特公爵于新年夜前接纳了他们的使节与礼物......”
“......各大公爵在去年入冬后的准备动作越发频繁,这也许是他们即将‘得出结论’的信号,伦蒂尼姆的准备速度依然......等等,抱歉。”
“什么?确定吗......总参谋部?半小时前?......有一架B-52洲际轰炸机出现在了‘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号的起飞甲板上。”
“呃。新的密码转译结束了,是来自前线的消息,将军。是,我必须,紧急通知您
......在北方,我们的数个前哨据点被军队突袭了。”
随着终端传输的杂音随着报告的结束被一并切断,特雷西斯从沉思中睁开眼。他看见远方城市的边界,伦蒂尼姆的城墙之上冒起滚滚浓烟。军队的斯图卡编队在一段时间之前对城防炮进行了俯冲轰炸,弹药库的大火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扑灭,对城防炮与城墙本身的维修更是遥遥无期。
他清楚,军队的爪牙早已深深地刺入伦蒂尼姆的血肉,像鹰捕食猎物一般。可他的理想、信仰以及这片残酷的大地更不允许他临阵脱逃,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军队的贪婪上,期待他们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犯下错误。
维多利亚
伦蒂尼姆正北方向87km处
军事据点
大作的警报将据点内每一个无所事事的萨卡兹战士逐赶到了室外,他们紧握弓弩等武器。对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他们曾认为自己心里已然有数,即便无法活着回去,也要成为比乌萨斯更棘手的敌人。
至少他们曾是这样打算的。
但引起警报的数架在可见高度上飞行的喷气式运输机并没有在此多作任何停留的打算,它们径直飞过据点的上空,在没有任何泰拉防空武器能够触及到的高度全速前进,只留下白色的尾迹。它们的目标并不是这小小的据点。
但此时,数堵腾起的高耸火墙将整个据点在一瞬间内分割成了数块。在被点燃之人的尖叫与凝固汽油弹触地的爆鸣之后,已经远去的Me262-T二马赫型的呼啸才传入众人耳内,困于火焰中的萨卡兹战士们被随后的炮火延伸炸成碎肉。他们中的幸存者看着地平线上一条由墨绿色的钢铁所组成的线正向他们而来,伴随着密集的直升机桨声。他们挣扎着将自己从土里挖出来,捡起身旁那也许并不属于自己的武器,再次准备应战。
一切才刚刚开始。
伦蒂尼姆正北方向1005km处
“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号重型导弹陆行舰
随着足以承载一整个战斗机编队的大型甲板升降机发出低沉且持续的运转声,阳光勾勒出了正缓缓上升至跑道的那架B-52洲际轰炸机黑色机身的形状,四周红色的警示灯闪烁着刺眼的光。
随着升降机的锁定,B-52的八具喷气发动机中冲出病态的棕黄色浓烟,那是地勤人员正使用炸药进行快速热机。
在发动机的噪音转变为愈发刺耳的尖啸之前,剩余的机组乘员们通过机头下方的舱门快速进入了轰炸机内。
这架B-52挂载着两枚Mark 39氢弹,其中的一枚上用粉笔写着这样一句话——“Frieden ist unser Beruf”(和平是我们的职守)。
这是在伊比利亚南方海洋中的日落环礁经过数次核试验后投入生产的最新作品。就连它爆炸时产生的原子火球也有1.5km宽,能在瞬间蒸发掉其范围内的一切。换而言之,如果它在沃伦姆德的城市中央引爆,将不会有任何幸存者。
而这架B-52本身,则是从在乌萨斯北方服役的第843轰炸联队调遣来的,它和其所属的联队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执行一项叫做“北部边境”的任务。即从平流层的巡航高度投弹,对乌萨斯北境荒无人烟的极寒之地进行持续轰炸。
而如今,从在卡西米尔登上“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号到抵达维多利亚的漫长旅行后,它将再次升空,在距离伦蒂尼姆10分钟航程的范围上保持巡航。但军队的高层依旧理智,他们不会把氢弹丢到自己人的头上。至少,当还有军队的人依然在伦蒂尼姆城内时不会。
对于并不知道军队确切计划的外界,特别是公爵们来说,其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军队不想被挑战”。它的升空将让他们数月的讨论回到原点。
维多利亚
伦蒂尼姆
奥克特里格区
坎伯兰公爵府
罗德岛在数天前潜入了伦蒂尼姆,在凯尔希安排的内应的帮助下,他们很快与前自救军——“地下国”取得了联系。克洛维希娅在W与弑君者的协助下,收到了来自军队提供的武器装备与物资。在重新整备与发展中,其实力与规模相比自救军时期而言已经达到了一个更高的级别。战士们列装了枪械,军队退役的手枪、步枪、冲锋枪、机枪、突击步枪甚至是少量步兵炮。弹药在地下国扩张后由凯瑟琳与其他领头工人掩护,源源不断地输入进来。
但由于罗德岛成员们相当缺乏此类行动的经验,在一系列紧急行动中惊动了萨卡兹方。不过训练有素的地下国成员还是设法将损失降到最低最小化,为了不扰乱军队为他们制定的大起义计划,决定进行总体的战略转移。现在,整个地下国都已经安全转移到了城市中央的奥克特里格区以及周边区域。
“阿米娅,博士,城外的信使刚刚发回了一份关键情报。萨卡兹的外围部队在城外被军队的钳形攻势包围,现在已经被切断了一切联系,不知道包围圈内是什么情况。”
克洛维希娅找到阿米娅与博士两人,这名小姑娘在军队插手之前就领导着整个自救军,就如同阿米娅一般,小小年纪便背负起了如此沉重的责任。
“按之前的情报来看,即便其余主力部队能及时回到伦蒂尼姆,萨卡兹的军事力量也无法与西南方面军相抗衡,相信很快便会有让地下国全面起义以配合军队攻城的命令了。”
克洛维希娅看上去很激动,就如同弑君者第一次将携带的MP-5冲锋枪展示给她看时一样。这些东西的能耐她早有耳闻,但却依旧抑制不住想要摸摸看的想法。
“一种能让任何人在短短数月的训练内成为精英的武器。”
她是这样评价军队所使用的枪械的。
“而军队拥有着数百万这样的精英,且如果有必要,他们还能再训练数百万。”
她又是这样评价军队的。
“在上一份全面起义计划的草案中,我们的主要目标是伦蒂尼姆中央的碎片大厦。”
听到这时,博士突然开口道。
“攻城战对于军队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就算是拥有城墙与城防炮的伦蒂尼姆......这些防御体系现在也已经基本被Luftwaffe所瘫痪...”
博士引着两人的目光,看向窗外那柱在天际铺展开的浓烟。
“...恕我直言。军队原本不必耗费如此资源帮助地下国。他们想要你们进行内应,重点突袭碎片大厦,应当是对其有相当的顾虑,里面可能藏着什么能左右战局的武器。”
“那栋被萨卡兹占领的建筑?我们确实得知那座大厦藏着武器,可是,左右战局?”
“是的,克洛维希娅。你们有注意过......碎片大厦顶部的风暴吗?”
阿米娅替博士继续说道。
“唔......那些阴云看起来很异样,但W小姐曾叫我们无需去担心。”
“从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那确实并不是普通的风暴。那是碎片大厦诱发的天灾。虽然和真正的天灾还有差别......”
在短暂的沉默后,克洛维希娅压低声音说道。
“......好吧,我曾经无意间听到过W小姐与弑君者小姐的谈话...她们曾提到过一种能够操纵天灾的武器。”
“那么碎片大厦的作用就并非只是我们的猜想了。这件武器......或者说这项技术正是罗德岛进入伦蒂尼姆的首要目标。”
阿米娅回应道。
“万一特雷西斯真的启用了碎片大厦,他会将战火与风暴一起引向他眼中萨卡兹的敌人......”
“军队不会让他得逞的。”
一个声音从房间的角落传来。几人在惊讶中向那个方向看去,她们原以为房间内除了她们三人以外已再无其他听众了,但弑君者——柳德米拉证明了几人反窃听意识的缺失,她倚靠在装饰华丽的墙壁上,兜帽投出的阴影与口罩一起藏起了她的面容。
“因为能够拥有这等威慑力量的,只有军队一方。而总参谋部对与特雷西斯分庭抗礼这种事情没有兴趣。他们会留有最后手段,只有在最坏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柳德米拉站直身,将口罩拉至颚下。负于身后的左手带出一份密封的文件,展现在众人面前。面对众人的视线,她只是微微点头。
“计划就在明天实施。军队的‘九色鹿’战地法术医疗大队已经潜入城内并与我们对接,她们是曾在哈维夫库斯克的街巷中同第957装甲先锋营并肩战斗过的精英单位,来解决地下国缺乏战地医疗专业者的问题。”
“九色鹿...”
阿米娅小声念叨着,若有所思,她记得自己曾在炎国关于神医的传闻中听过这个名字。
“军队期望我们能同在哈维夫库斯克战役的泰拉志愿兵一样,把敌人的血榨干在每一个车间中、每一层楼房里、每一步台阶上。”
维多利亚
伦蒂尼姆
海布里区
十一号军工厂
“迟到了哟~”
一个声音从这座工厂地下部分的空中廊桥上传来,可露希尔、洛洛、费斯特与在他带领下的几名工人抬头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W正坐于廊桥的护栏上,荡着双腿。
“W总指挥,这次又是什么新式的弹药装备吗?”
军队暗中输入的武器装备一般都会直接由地下国在十一号军工厂的工人内应处理,除非是如同不久前的数支RPG-7那样的新式武器外,一般不会叫上费斯特等人。
“新倒是不新——”
W从围栏上一跃而下,着陆在被同一张防水油布所遮盖的两个巨大物件之上。她的靴底踩踏在上面的声音代表着油布下面是一个金属的大家伙。接着,她顺着油布如帐篷般撑起的斜面滑至地面,立于众人身前。
“但...我想军队还是不太放心你们,所以送来了——这个。”
她走向一旁的起重机操作台,拉动了上面的操纵杆。起重机在发动时的噪音中开始运作,铁链从油布的四个角以及中央慢慢被收向空中。在地下工厂只能说勉强够用的灯光下,众人看见两台由履带、负重轮、车体、55°的倾斜装甲以及长身管L/70 Kwk45 75毫米主炮组成的巨兽——那是两辆豹式坦克G型。两辆坦克的车身上都用白色的油漆漆着地下国的标志,以及它们的代号——“Pudel”(贵宾犬)和“Felek”
“先别忙着激动——”
W在几人能说出任何话之前打断了他们,尽管几人一时半会也不可能从震惊或兴奋中挤出什么字来。
“——你们应该已经听说了军队在城外的行动了吧,要把这样两个大家伙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秘密弄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虽然我和凯瑟琳已经尽全力了,但在设想中,此时此刻,有关这两辆豹式坦克的消息正往萨卡兹王庭那群蠢货的耳朵里面传。也就意味着,你们必须要明天的起义开始前精通如何操纵这两个大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