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米尔
茨沃涅克
在该城一处有些偏僻的老式别墅中,身着军服的凯尔希正为会议厅中“T”字形排布的两张实木桌分配座次,她将印有名字的小卡片细致地置于对应的座椅前方。
随后,一名助手将全新笔记本与钢笔依次放置,而服务生则端着银质的盘子,将空杯与净水呈了进来,摆放于桌面中央。
“胜利万岁。”
随着屋外轮胎滚动声的临近,凯尔希动身前往门口迎候。
“早上好,女士。史密斯总指挥的飞机落地了吗?”
“还没有,上校。”
第一个抵达的是Stasi的兰达上校,他以问安回应了凯尔希的敬礼,并在对方的伴随下向室内走去。在踏上大门的台阶前,他对附近的环境感叹道。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这里之前是一个工厂主的别墅。”
“他送给我们的吗?”
“不。他的工厂被发现严重缺乏对工人的源石污染防护措施,用‘节约’下来的资金建了这栋别墅。”
“懂了,有其他人比我先到吗?”
“政府部门和卡西米尔大区的代表昨天就抵达了,现在正在吃早点。除此之外还没有其他代表抵达,上校。”
在别墅的餐厅内,一张铺了白布的靠窗长桌上摆放着各种精致的餐点,一名服务生站在一旁,准备为任何需要的人倒上一杯咖啡。几名泰拉人站在餐桌的一端旁,端着一小碟的糕点,围在一起聊着天。从他们头顶的不同特征,可以看出他们库兰塔、乌萨斯、鲁珀的不同种族。而一个萨卡兹刚从二楼的客房下来,用餐夹为自己拿了几小块蛋糕,他端盘子那只手的手背上是显眼的结晶。
“早安。”
“早安,各位。”
但另外几人对此熟视无睹。
“萨卡兹好像在从泰拉各地赶往伦蒂尼姆。”
“是啊,真是奇观,不是吗?不会对我们的部队有什么影响吧?”
“我们萨卡兹会感受到召唤,但除非离得很近,不然不会失去理智——”
那名萨卡兹代表解释道。
“——前线已经重新安排过了,至于那些从泰拉各地赶来的...对军队而言也算是一个契机吧,很快他们就会看清应该站在哪一边了,省得我们去四处募征。”
“但伦蒂尼姆外还真是一片混乱,他们拼尽全力把我们击退,甚至不惜失去对部队控制的代价。”
“王庭军中那些和神话故事里蹦出来一样的怪物...很难把他们和最你这样普通的萨卡兹视作同类。”
“就像没有人性的野兽一样,也难怪他们的部队会陷入混乱了,但也有些人认为这可能是特雷西斯故意为之。”
“呵,还有人认为乌萨斯矿场的伤亡是卢森特意为之呢,等他被拖到刑场上时就没这么多可能了。”
“不过,听说在撤退前工兵部队已经弄清楚了碎片大厦的一些基本原理,他们将其瘫痪了,但同时保证我们下次彻底占领后能被修复。”
“他们拿尸体和天灾堆出来的一场小胜罢了,那么多萨卡兹就为了特雷西斯的偏执而死......我们说不定可以直接在切尔诺伯格复制一座出来了。不是吗?埃里希将军。”
站在餐桌的另一端的埃里希正看向窗外。自“第二次四城大隔断”后,监正会在军队帮助下击败商业联合会,完全掌握了卡西米尔,并在随后大刀阔斧的改革中重新塑造了卡西米尔的未来,而作为“顾问”的埃里希,在当时与现在都扮演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当然。”
埃里希略显迟缓地回应道,他的思绪很明显不在这里,随后接着说道。
“失陪一下”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餐厅,留下代表们继续他们之间的聊天。
“...这么说起来,埃里希是斯多夫派吧?他一开始基本是把卡西米尔塑造成了革命的准备基地。”
“当然,没有他的话,‘火热之秋’恐怕会晚几年才发生了。”
1097年的“火热之秋”在外界看来仅是一段持续了相当短的时间且毫无原由的全国宵禁与军事管控,各地军营与基地中的部队倾巢而出,全面接管了从交通、公共安全乃至移动城市航向的一切事务。
而在那之后,也不过是国旗上的图案发生了改变,士兵的制服开始和他们的武器装备一样进行逐步更换,“大建设”宣布进入全新的阶段,改变了建筑风格。
但在内部,“火热之秋”是一次规模巨大的洗牌。在“新切尔诺伯格”的起义以及乌萨斯矿场的巨大损失后,以斯多夫元帅为首的一系列“NVA”将领决定罢免时任总参谋部长卢森。
维利·斯多夫(Willi·Stoph),作为与乌萨斯战争期间穿越而来的“NVA”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他的部队是整场战争的中坚力量之一。在战争结束后的军事改革中,他更加现代化的部队起到了模板一般的重要作用,这使得他即便面对军事才能远超于他的传奇将领时也依然能做到不卑不亢。
在某天下午,总参谋部大楼的卫戍部队为“菲利克斯·捷尔任斯基”警卫团让开了道路,任他们突入总参谋部大楼。但由于楼内驻扎有部分卢森的直属部队,所以依旧建筑内爆发了小规模交火,其也成为日后改建总参谋部大楼的重要原因之一。最终,卢森以及其派系中的将领皆被以叛国罪逮捕。
这当然获得了当时一众元帅的点头同意,才以发动全国范围的军事戒严。其中,当时总参谋部大楼的卫戍部队受保卢斯元帅的指挥。第一次接触“捷尔任斯基”警卫团的古德里安部队受令对总参谋部隐瞒其存在。隆美尔在当天签署了其手下一支部队的行军令,但并未真正调遣任何部队,从而避免这不存在于记录中的“捷尔任斯基”警卫团在入城时打草惊蛇。
——
维多利亚
伦蒂尼姆外围
“波将金”号重型导弹巡洋舰
在陆行舰厚重装甲的保护下,完全撤出伦蒂尼姆的“地下国”成员得到了应得的治疗与表彰,头上缠满绷带的伤员会在医疗区中四处奔走,炫耀自己的勋章,暂时忘却过去数年所经历的痛苦。
而在舰内的会议室中,温德米尔公爵正端坐着等待。若这间会议室是在“波将金”号的左舷,便一定能通过舷窗看见她停泊于不远处的陆行舰。
温德米尔公爵在与线人接头后得知了军队的下一步计划,他们将调兵对诺伯特区发动一次冲击。因此,她决定与军队合作,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换取军队对于优先撤离诺伯特区内“人质”的决定。
随着一声“嗒”,她抬头看去,没有秒针的时钟又前进了一分钟,其表盘上画有一个小小的Reich国徽。而在更上方挂有一名女性的画像,画框上的铭牌上刻着“Rosa·Luxemburg(罗莎·卢森堡)”这个名字。
不久后,会议室的门被外侧的守卫水兵打开,几名军队的军官与罗德岛的博士走了进来,而在到场的所有人中,温德米尔在意的只有古德里安的副官——
“布劳巴赫上校。”
出于礼貌,温德米尔公爵站起身来道。
“温德米尔公爵,幸会。让你久等了,各位请入座吧。”
刚走入房间内时嘈杂的交头接耳声慢慢沉寂下来,军官们都择位入座。
“鉴于对萨卡兹历史数次战役的分析,他们总是会选择一种孤注一掷的将敌方指挥官斩首的方式,从而次次获得意想不到的胜利。尽管由于我方的作战体系与部队结构,这类‘自杀式袭击’几乎不会对战局造成过大的实际影响,但出于对元帅生命安全的考虑,他今天将不会来加入会议。”
布劳巴赫顿了顿,继续道。
“但除此之外,战局进行得相当顺利。工兵部队成功获取了碎片大厦的基础技术理论,并在撤退前将其瘫痪,他们将在某个荒无人烟的试验场试图重构这项技术。撤退与撤离进行得井然有序,我方伤亡被降至了最低。新的防线已在城外构建完毕,在多次冲击无果后,王庭军已经停止了尝试。”
“那些王庭蠢货也该意识到是我们故意把城区让给他们的了。”
“...请问,为何要这样做?”
博士开口提问道,回答他的是一名空军将领,对方举着一根指头说道。
“因为我们总得找个借口让B-52把氢弹扔进那座城里。而现在正好,所有的平民与友军都安全撤离了,碎片大厦的技术也已获取,等重构成功后,原址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能以此震慑住敌人。”
“震慑萨卡兹?很难想象要怎样才能震慑住一堆被核火球碳化的人。”
“萨卡兹?不不,要震慑的是哥伦比亚、莱塔尼亚、萨尔贡以及炎。我们宣布过拥有核武器,但大部分人在见到其被真正使用前不会对其产生任何敬畏之心。”
“再加上许多泰拉人依旧认为是萨卡兹先侵蚀了维多利亚的核心,而我们不过是趁虚而入。”
另一名将领接过了话茬,补充道。
“得让他们知道,就算是萨卡兹与维多利亚联合起来,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可...萨尔贡不是你们的盟友吗?”
这次轮到温德米尔公爵提出问题了。
“是,可那只是一时的,不像卡西米尔与伊比利亚,我们在萨尔贡无法取得直接控制。那些愚蠢的帕夏不愿意交权,而只要萨尔贡依旧被这种王权统治所束缚,不接受真正的改革,萨尔贡的人民就得不到解放。”
“更不用说如果哪天一位老帕夏死了,他的继任者决定公然反抗我们的驻军,那里的感染者平等政策是在军事管控下才得以施行的......得让他们看到在卡西米尔的乡下庄园别墅里养老的好处...以及拒绝这一邀约的后果。”
在得到回答后,温德米尔公爵将撑在桌面上的身子靠回了椅背上。短暂的沉默后,布劳巴赫继续发言道。
“在围城期间,我们测得了骸骨巨兽的确切运输时刻表。布伦特伍德方面的部队已经做好了准备,计划在它装载货物时发动突击,目标将其缴获,进行研究。”
“也许这些奇妙的...法术,加上碎片大厦那样的技术,最终可以告诉我们是谁将我们送来了这个世界,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他们是怎样做到的。”
——
卡西米尔
茨沃涅克
“见到你还真是意外之喜。”
别墅外,在一个可以俯瞰移动城市下乡野风景的小看台上,凯尔希那独特的身影吸引了埃里希的注意。
“埃里希将军。”
凯尔希回应道。
“我曾和埃文打赌,就赌你现在是在维多利亚,还是其他地方。”
“结果如何?”
埃里希轻声笑了笑,随后道。
“鉴于你也是昨天才从前线回来的,我们两清了。”
“...您在卡西米尔干得有声有色。”
“还可以——”
埃里希为自己点燃一支烟,刮来的微风拂动他吐出的烟雾,掠过下方一望无际的草原与一片新生的红枫林。空中的云朵慢慢挪动,为阳光让开道路,清晨的薄雾随着最后一丝困意一同消散,让周遭的一切显得明亮起来。
“——上周又抓到一个商业联合会的在逃人员,他伪装成感染者,躲过了第一次清查。”
“那他是怎么被抓到的?”
“他用来伪装的源石是真货,曾经是个矿业寡头什么的,也许是不小心被自己粘在身上的石头划破了皮,真的染上了矿石病。他发作时倒在街头,被当地民众送去治疗,医院确认身份时报告给了我们......那家伙也算十恶不赦,矿工的工资被他私吞,还利用合同与法律漏洞害得几百个矿工破产,越干越穷,最后只能把自己卖给他当奴隶。”
“您把他安排到哪去了呢,乌萨斯傀儡国还是就在卡西米尔的劳改营?”
“不,没那么远,稍微在树林里散散步就结束了。”
埃里希将指尖的烟头松开,用靴底将火星撵熄,而后继续道。
“所以你感觉如何?作为一个或多或少...无关紧要的人。”
“...确实是一番全新的体验。”
“可看起来你还没能完全放下。”
“罗德岛只是为了泰拉的未来而行动,将军。”
“当然,当然......抱歉当时利用了一下你,毕竟只有你的理性能让我们得到柳德米拉,她还挺有价值的,无意冒犯。”
“不必在意。”
与此同时
在别墅内,又有几名参会代表抵达了。他们所乘坐的专车几乎要停满了别墅大门前的环形的车道,等待着泊车员将车挪至真正的停车场。
“胜利万岁,上校。”
“初次见面,乔迪先生。”
在大厅内,兰达上校前来热情地与伊比利亚大区派来的参会代表乔迪·方塔纳罗萨握手,他也许是所有代表中最年轻的一位,是土生土长的伊比利亚人,阿戈尔族。此前曾短暂地在Kriegsmarine中服役,负责文书工作,记录中表现优秀。
“说话时可要小心,这里可是Stasi的地界。”
另一名参会代表向他开玩笑道。
“你可以叫我奥托,幸会。”
“久闻大名,奥托博士。”
奥托·科费斯(Otto·Korfes),任总参谋部人事档案局局长,是军队档案学研究创始人之一。乔迪同样与对方握了手。
“据我所知,我们目前没有各位的黑料。毕竟,各位今天要讨论的可是将来处理资本势力与皇帝贵族的参考方案。”
“哦?所以我们终于要成立联盟了?”
奥托博士问道。
“等维多利亚的事情结束之后,是的。已经有许多联盟规模的项目上马了,包括届时的联盟内物资调遣运输、军事部署,以及我们这次会议将要讨论的政策统一事宜。”
“那对于还未接受改革的国家呢?我们终于要对萨尔贡下手了?”
“不一定,也许帕夏们很快就会想清楚是否应该同意我们的提案,而萨尔贡的现在的结构框架也没有剩下太多需要改造的地方了,稍微调整几个关键部分便能投入使用。”
“那我们的讨论主题是?”
“有一个潜在的盟友——莱塔尼亚,切尔诺伯格方面似乎认为它的加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事实上,他们认为莱塔尼亚的加入甚至可以直接作为我们公开成立政治军事联盟的契机,我们预计它的皇权统治势力会相当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