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天晴,闷热
一条较为干净的街道上,偶有行人路过,倒也算的上是清闲。
路旁有两人对弈着,其中一耄耋老者指了指面前的棋子。
“那老夫今日便”老者看向卫杳“让你一对炮?”他扇动着手中的蒲扇。
语气平静,其中掺杂着淡淡的笑意。
卫杳较于老者的轻松写意,则是更趋近迷离。
昨晚的旖旎还是很大程度影响到他了,以至于一晚上没有入睡。
“哈……”
只是他本人倒是精神,况且现在他也睡不着,这也算是他在这里唯一能弄懂的玩物了。
能够打发这段时间的东西。
虽然没有赢过一把……
两人中间有一张木桌,棋盘篆刻于木桌,其上便是棋子。
“其实可以再加上一匹马”卫杳双眸闪了闪。
毕竟懂和会是两码事,卫杳也忘了自己与老者进行过多少棋局。
只是他始终无法学会哪怕一丝在棋局中的技艺。
不过自己……
越输越勇?越勇越输?
那么这样做貌似无可厚非?
“好”老者眼角褶皱微增。
“那便再让一匹马”笑意较于之前只增不减。
只是这笑意貌似并不是因为卫杳的这番言语而增长的。
“那么你便先请。”老者这边让出的棋子应声消失,仿佛这张木桌上从未有过那些棋子。
说罢。
老者左手搭于木椅扶手处,右手扇动蒲扇,后仰在靠背上,脸上的褶皱伴随这场不公平博弈的开始便是舒展开来。
两人周围并没有多少围观的行人,曾经也会有不少人来围观这里的棋局。
只是卫杳的棋艺确是堪堪,每每都是老者轻松写意的赢下棋局。
之前也会有老看客觉得卫杳会在屡屡失败中技艺开始长进。
......事与愿违。
现在能在这围观的大概也只有来这的旅人,亦或者是这里的新居民。
卫杳右手摩挲了片刻“那我下这一步”手中拿起一枚棋子便是按向棋盘。
“砰!”
过去许久,两人身旁行人反倒是越来越多。
此时便已是将将日入,较为清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卫杳左手遮于唇前,手肘靠在木桌之上,右手三指紧捏一枚棋子,汗水从棋子边角滑落掉在木桌上。
输赢已定。
老人还是那般扇着蒲扇,绕有耐心的等待着。
行人异于往常,都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卫杳,周围尽是些嘘声。
卫杳在这,说是下棋,不如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与老者博弈总是能感受到安静与和谐,能够让他专注。
甚至是过于专注。
能够让他忘却了自己的那些困意。
其中的玄奥,他也不是很懂。
那么能不能赢?
大概……
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自己可以不用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砰”
他手中的棋子随着思绪的放松,从手中脱落,摔落在木桌上。
“认输”紧接着一口粗气呼出“呼~”
今天确实有点燥热了些。
嗯?
卫杳也是发现周围有很多人在看这局棋……不如说是在看自己?
怎么感觉在看……一个人渣?
对此他确实感到很奇怪,自己这次下棋不是也与往常一样吗?
呃……不过对方让的多了一些,自己没赢罢了。
那也不至于这么看我啊?!
好像还在……议论我?
老者还是坐在那里不知等着些什么,并未像往常那样收拾棋盘。
卫杳倒也无所谓,别人要怎么看是别人的事,自己本来就是这样,又怎会怕被人围观?
而自己面前这位老者不如往常一样收拾棋盘。
这次确实要求的多了一些,便是应当如此。
“那我们再来一局吧,正好这次也没多晚。”他说着。
也是准备把这棋盘收拾一下,只是.......那些消失的棋子还是需要老者的帮忙。
自己不是很懂这些玩意。
“啊~那便算了”老者左手拍了拍张大了的嘴“老夫今日稍许疲倦了。”
他眼中却是不见多少困意,微微摇头之后堪堪起身,一手背过,拿着蒲扇的手敲打着脊背缓步离去“对了,老夫还要去赶着吃饭呢,真是记性差啊……”
“啊?”
卫杳伸出手想要拦住老者,却是转眼之间,老者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果然是自己要求太多了啊……
虽说明知道自己赢不了老者,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啊……
卫杳坐在椅子上略显无奈。
“他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路人在那嘀咕着。
嗯?
按理来说,棋局散,观众散。
不过此时并未有其他路人离开,他们貌似很期待卫杳接下来的动作。
卫杳虽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的,但是这么看着他也是令其挺反感的。
这些人闲着没事就在这议论我?
还这么……就因为这么些事?
看客们与卫杳有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然棋局已经散了,何必留恋于棋盘小人?”
周围看客并未有所动作,有的还在打量卫杳的身后。
难不成我后面有什么东西吗?
卫杳双手压着扶手,身子侧着头往后看去。
寻找的目光停在一位少女身上。
最先入目的是一对突兀的黑色猫耳,就那样矗立在少女的头上,乌黑长发披落于玉颈处,头微微低下,落下的刘海遮其相貌,玉手交叉过胸脯置于小腹前,惹得楚楚可怜。
像极了因为做错事情,等待着丈夫训斥的可怜小媳妇一样。
加上今日的阳光确实害人,能让自家媳妇在太阳底下站上三个时辰,而且自己还在与人下棋!
实属人渣。
更何况,这位少女貌似正处于桃李之年。
人渣啊!
不过卫杳却是怔住了。
他很希望此时站在这里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亦或者是他因为失忆而想不起来的人。
可并不是。
也不能忘记。
这位少女他确实认识。
在以前……
可能比任何人都要亲切。
这位少女的名字叫白,准确来说叫做卫白嫣。
这个名字是他起的。
他之前想过无数次面对她的场景,他曾经总能解决一切的……
不是吗?
卫杳眼神呆滞,身形彻底停滞在这一刻。
很别扭的姿势。
头也开始疼了起来,昨晚那些旖旎又再次涌上脑中。
混乱交织一起。
为什么现在我不知道要干什么。
这一刻围观的视线消失了,嘘声也消失了,一切感觉都消失了。
这里只剩下他们。
他不断在脑中寻找着他希望找到的那一抹颜色。
嗡嗡嗡……
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对了,我可以转头跑开……
逃开人群,逃开这些视线,这些声音。
逃开她……
我不是最会这个了吗?
就像以前那样……就像昨晚那样……
眼前逐渐模糊。
就这样也好,就这样假装是不认识的行人……转头离开就好……就好。
他慢慢低下头。
低到地下,直到谁都找不见。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见到绳索就会抓住。
卫杳眼眸微微闪烁。
“要去吃饭吗?”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让周围变得安静。
这就对了……什么啊?!
吃饭?!
我是不是有病啊!!
我想了这么久就想了个吃饭?
啊?!
明明我能想到更好的决策,只要不去说这句话,只要我去想……
卫白嫣身子轻轻一定。
“嗯”很小的声音,即使在这安静中,也没人能听见。
“嗯!”一个肯定的答复,她始终低着头,心中则是想着许多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