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诺给芙蕾尔下达了沐浴的指令后。
她怀着紧张的心情，来到了浴室里。
至于为什么她如此紧张，以至于心跳加速到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完全是被过去传闻所影响。
芙蕾尔早已不记得是谁告诉她的了。
只知道如果在当晚，主人刻意命令一名仆人去清洗身体，也就意味着今晚需要去服侍主人。
她虽然明白北诺比其他的主人要好上无数倍，但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主人刚才说她身上出汗了，难道是有什么味道吗？
不行，必须要好好把身体洗干净！
芙蕾尔把刚买的新衣服放进篮子里，随后走进浴室。
宽大的浴缸里逐渐放满了热水，腾腾雾气从水中冒出，浴室里顿时白雾缭绕。
光是站在浴缸前面，让芙蕾尔不自觉地回想起昨晚的事。
她记得主人也曾躺在这个大浴缸里。当时的令她印象深刻的画面，依然记在了她的脑海里，倒不如说越发清晰起来。
本就羞红的脸颊，如今更是红得发烫。
平常心……平常心……
芙蕾尔不断做着深呼吸，然后进入了浴缸里。
温热透亮的水将她的身躯包裹，或许是她身体已经热到一定程度，进入浴缸后，反而觉得热水没有预想中烫。
昨晚……主人好像是这个姿势……
芙蕾尔赶紧拍了拍脸，把大脑所瞎想的画面给拍散。
她既兴奋也同时感到害怕，索性把脑袋几乎都埋在了水里面。
为了转移注意力，或是闲着无聊，她鼓着张脸，在水中模仿鱼类吐出气。
咕噜咕噜……
突然想起来，主人身边的那条大鲨鱼，平时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像她现在这样吐气呢？
说起来，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会知道那种鱼的名字呢……难道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奏效了。
芙蕾尔稍微恢复到正常的状态。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事，虽有些难过的时候，但开心快乐的时光更多。
回想起北诺为她戴上发卡的时候，她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戴在这个地方应该还行吧……真搞不懂发卡的意义……”
主人虽然不明白如何穿戴饰品，但还是很认真的去研究了。
如果之后没有遇到魔族信徒来搅局的话，或许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芙蕾尔突然意识到待会还要服侍主人。
于是赶紧从浴缸里出来，快速擦干了身体，来到放有衣服的篮子前。
毫不犹豫选择了其中的橙红短袖棉衫，只因为在挑选服装时，北诺说过一句：这件挺好看的。
至于裙子选哪种呢？
她来回反了两遍，结果没找到。
一道雷电在她心中劈下，她知道自己又犯糊涂了。
刚才进浴室太慌张，只是随手从新衣服里拿几件，却没想到偏偏漏掉了裙子。
那该怎么办！
只穿着衣服出去的话，主人会不会讨厌呢……
再三纠结，最终她下定了决心。
……
当北诺有些奇怪的回过头时。
看到的，正是身着一件单薄短袖棉衫的芙蕾尔。至于下装直接没有，洁白的大腿暴露在外，能看到些许晶莹的水珠。
芙蕾尔这幅打扮走出来，果不其然满脸通红，红得快要滴出血。
她一手挽着细软的腰间，另一手死死地抓着衣角往下拽，显得格外羞耻。
北诺要是再看上几眼，怕是要交待在这了。
他赶紧扭过头，大声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快去把衣服穿好！”
“诶、大人……不需要芙蕾尔来服侍您吗？”哪知道芙蕾尔却感到疑惑。
服侍？
他真不知道芙蕾尔的脑回路是怎么转到这层的，明明说只是让她去洗澡来着？
“芙蕾尔，我没那种意思，所以赶紧把衣服穿好，不然真的会着凉的。”北诺以为自己表达已经足够清楚了。
谁知芙蕾尔还是顽固的站在原地，没有听见她挪开脚步的动静。
“真的……吗，大人……没有讨厌芙蕾尔吗？”她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在芙蕾尔所知晓的常识中，如果仆人服侍被拒绝，那么大概率是被主人厌倦了。
当她被北诺当场拒绝时，心里面刚刚还炽热羞涩的情感，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发烫的身躯在夜晚的凉风中快速冷却。
但北诺怎么会知道这些。
反倒觉得，到了这种时候芙蕾尔的关注点有些奇怪。
可转念一想，他与芙蕾尔属于两个世界的人，许多他自以为平常的事物，可能在芙蕾尔的眼中完全不同。
所以他缓缓转过了头，看到了芙蕾尔用力紧咬着嘴唇，娇小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果然……
他快速平静下来。
并非见色起意，而是带着心疼的目光，认真地注视着芙蕾尔的脸庞，轻声说道：
“你真的误解了，把衣服穿好吧，你不是很喜欢新买的衣服吗？现在就去穿上，然后我们再好好聊聊。”
或许北诺的这番话起到了效果。
过了片刻，芙蕾尔终于乖乖点头，暂时回到了她的床边，将衣服逐一穿好。
这期间，北诺也进一步开始思考。
如果是在现实当中，他必然已经沦陷了吧。
抛弃理性，遵循本能，这何尝不简单？
但那不过是乘人之危，他与芙蕾尔之间并非平等，倘若没有主仆这层关系，他很可能又被打回原形。
北诺从未否认过芙蕾尔的美貌，但在接受她之前，至少要达成心灵上的平等。
他之所以能说出刚才那番话，或许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些改变。
不光是他身体的异变，心理上也同样存在着变化。
至少他不会再抱着肆意玩耍的心态来对待这个世界。
当房间里的蜡烛快要被风吹灭，北诺关上了窗户。
芙蕾尔也正好穿戴整齐。
若非眼圈微微泛红，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看着她略带疑惑的眼神，北诺知道需要跟她好好聊聊。
两人断断续续的对话还没多久，他就从芙蕾尔的讲述中找到了原因。
“果然是误会了。”北诺打算好好解释一番，“在我家乡的习俗里，只要天气相对燥热的情况下，大部分人每天都会洗一次澡。”
他的话让芙蕾尔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那么在大人的家乡，岂不是所有人都是贵族？”
芙蕾尔只知道奴隶没有自由，每天都能洗澡是件奢侈的事。
她过去从事的杂物活大多需要耗费体力，除非身体的异味会被他人轻易闻到，否则大部分情况下都不被允许洗澡。
“你说对了一半，所有人看上去是贵族，但也是不贵族。”北诺知道，拿现代的生活条件与这个世界比较，会格外不真实。
但重要是他让芙蕾尔明白一点。
那就是两人所处的环境有着巨大的差别。
“那么他们幸福吗？”
芙蕾尔的提问让北诺微微一愣。
既然有了贵族般的生活条件，那么一定过得很幸福吧……
但大部分人真的幸福吗？
北诺当然不知道，所以只能回答道：“或许不幸福吧。幸福这种东西，既看不见，也摸不着。可能很遥远，也可能就在身边。”
芙蕾尔皱了皱眉头：“好难懂。对芙蕾尔来说，曾经以为只要摆脱奴隶的身份，获得一直渴望的自由，就能获得幸福。”
“但是……现在只要能留在大人身边就足够了……”
北诺无奈一笑，这算是直球告白吗？
应该不算吧，芙蕾尔的这种状态是扭曲的，而他就是引发扭曲的原因之一。
北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心想：应该试着让她获得真正的自由了。
不过还是要慢慢来。
“芙蕾尔，明天或许我们都能拿到居民证。我会去成为冒险者，你有什么打算呢？”
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随即问道：“真的吗？芙蕾尔也能获得吗？”
“当然。”北诺知道她曾经属于奴隶阶层，但拥有了居民证之后，就能抛弃过去的身份，也算实现了她当初的愿望。
芙蕾尔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然而她的答复却是出乎北诺的预料。
“那我也要成为冒险者，这样……就能和在大人一起了。”
“真的吗？你可要想清楚了。”北诺并不赞同她的想法，毕竟芙蕾尔没有战斗能力，冒险者的世界可并不友善。
她沉吟了一会，随后回答道：“可是我想不到其他的打算了，还是说大人害怕芙蕾尔会拖后腿……”
见她有些消沉的模样，北诺赶紧安慰道：“怎么会，说不定能挖掘出你的魔法天赋，就像今晚的魔法师那样厉害。”
芙蕾尔的眼中顿时亮起一道光，“嗯嗯，如果真能成为魔法师该多好。”
北诺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若是和芙蕾尔继续维持这种关系，两人的关系或许会越来越近。
但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说不定，芙蕾尔的自我会因此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