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警官，您听我讲，我必须要向您报告一件极为恶劣且不可思议的拐骗事件。”
“请讲吧。”电话那头传来了纸张翻页的声音。
“您应该知道我是开裁缝铺的，当然，就是镇上手艺最好的那家，开在镇长宅邸的对面。”
“可镇上仅此你一家裁缝铺。”警官笑着揭穿了他。
说话的人并没有在意：“今天上午，我的店里来了两位顾客，是一位先生带着一位小女孩。”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拜托，伊凡，别浪费我的时间。”
“哦不，您请听我解释，事情就发生在今天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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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低的铜铃声响起，那是有客人到来的讯号，伊凡仿佛刚从打盹中醒来，只见他擦了擦镜片，朝门口看去。
通常情况下，他的裁缝铺里很少迎来客人，只有每逢换季和过节的时候，才能收到几件零星的订单。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似乎是在利用门口的有利位置，让眼睛适应屋内昏暗的光线，在他的左侧还牵着一位小女孩的手。
男人的小女孩的搭档十分稀奇，这让伊凡忍不住多了几眼。
然而，就是这短暂的照面，竟让伊凡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他从未见过如此令人惊艳的女孩，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裁缝，他曾见识过无数面容姣好的贵族小姐穿上他亲手缝制的礼服，但她只是搭配着朴素的连衣裙，就足以让伊凡心颤。
“请问....”伊凡咽下一口唾沫，“两位需要些什么？”
“她需要一些夏装，”男人把一直在他身旁显得有些拘谨的女孩推出来。“颜色要黑色的，她很讨厌白色。”
“我喜欢白色。”女孩仰起脸，不满地说道。
“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的。”
“可我就是喜欢嘛.....”
男人瞪了她一眼，女孩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
伊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不免升起了几分对女孩的怜惜。
“恕我直言.....先生，”他微微欠身，礼貌地说道：“白色是与夏天最为搭配的颜色，它会让穿着它的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黑色不仅容易吸热还会显得阴暗。”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男人皱着眉头问道，声音冷冷的。
“我已经做了几十年衣服了。”伊凡回应以微笑。“对颜色的研究在这座小镇里没有任何人能比上我。”
“那就两种颜色都准备几件。”
伊凡安慰般捏了捏女孩的肩膀，作为回应，女孩很有默契地挠了挠他的掌心。
他蹲下身，再次细细地打量起女孩娇小的一切，同时思索起那些令他骄傲的杰出作品穿戴在女孩身上，该是怎样一副绝美的光景。
人们很容易以为美丽的女孩都出自于皇宫、庄园，出自于众人的簇拥之下。
但那其实只是少数，在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女孩同样可以美得惊心动魄。
她们呼吸着恰如其分的新鲜空气，在春夏秋冬和懵懂无知的滋养下，这些浑然天成的小可爱就这样从被人遗忘的角落里蹦出来，有如边缘闪光的星星——在每个初春的早晨，她们叼着夹着蔬菜的三明治，飞奔过田野，随手爬上一颗可以摘到星星的树。
但是，在逐渐习惯女孩的美貌之后，伊凡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先不谈女孩背后那对小巧玲珑的翅膀，他是有见识的人，曾去过某些大城市，长着翅膀的家伙在人类社会其实并不少见。
但他看见女孩略微有些红肿的眼眶，那是曾经哭过的痕迹，她的头发里还粘着干草，身上仅存的连衣裙破破烂烂，配合上她如玻璃般易碎的气质，这让她看上去十分可怜。
伊凡又看向她身旁那个正在四处打量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光鲜亮丽，头发也一丝不苟，看起来就像个下乡巡游的贵族老爷。
“请问.....”伊凡有些迟疑，“虽然有些突兀，但可以告诉我，二位之间的关系吗？”
男人将头转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她的主人。”
在伊凡的余光里，女孩委屈巴巴地低下了脑袋。
“让我们去挑挑衣服的款式吧。”他没有办法接话，只能若无其事地错开话题。
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女孩对挑选衣服的款式和花样上表现得还算积极活泼。
她极力反对在自己的衣服加一些适合小女孩的图案，尤其是蕾丝和丝带的种种设计，但在男人的语言胁迫下，她还是被迫接受了那些可爱的装饰。
在约定好下午取衣服的时间后，男人就领着女孩离开了。
伊凡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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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听上去也没什么可疑的，伊凡先生，或许这可怕的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想，而并非事实呢？”
史密斯警官在电话另一头点燃香烟。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伊凡冷冷地说道，“警官大人，千真万确，那位可怜的女孩正受着胁迫，那男人亲手为她戴上了项圈，把她像奴隶一样霸凌——”
此时，渐低的铜铃声再次响起，女孩和男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店门口。
“失陪一下。”伊凡对着电话说道，然后把它藏在一边。
“老板先生！”女孩兴高采烈地一路小跑了进来。
“我的衣服做好了吗？”她像只活泼的鸭子一样东张西望。
“当然。”伊凡点点头，然后从背后取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一共是三金七银，铜币我已经抹掉了。”
在他有些惊奇的目光，对面的男人随手将一小袋金币丢在他的桌上，听这清脆的声音，应该不少于十枚。
“要不了这么多的，先生。”
“剩下的都是你的小费。”他依然面无表情地解释道，“但我希望你记住，黑色就是比白色高贵。”
“我不敢苟同。”
“你会明白的。”男人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将大手放在女孩的头顶轻轻揉搓。
“喜欢吗？”
“嗯！”
“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唔，让我想想啊——”
在伊凡的视线里，女孩抱着礼盒一蹦一跳地出去了，她亮银的头发上下飞舞着，男人不经意间露出的宠溺眼神，两人彼此牵起的手——
而女孩脸上的开心笑容足以点亮北渊所有的灯。
“喂，伊凡先生，你还在听吗，喂？”
“我搞错了。”伊凡再次拿起电话，“很抱歉警官大人，我彻底搞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