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着我晚餐的盘子送了上来。
侍者为我系好丝巾,连同银叉、银匙一起呈上,接着掀开盖在上面的银餐罩,他优雅的动作仿佛正在进行一场魔术表演。
翠绿的芦笋带着一丝炫耀来到盘子里,笋尖排列整齐 ,根根长度一致,互不重合,上面精心洒了一层黄油面包屑和意大利果仁味羊奶干酪,干酪烤成焦黄色,脆皮,冒泡。
随后,侍者又往里挤了一些柠檬汁,那是一种会让人口舌生津的清香。
“祝您用餐愉快。”
说完,他微微鞠躬着后退,礼貌地打量我的神情,期待能看到一些类似于感激,崇拜的情绪。
但我并没有如他的意。
我看着面前的芦笋拌干酪,面露难色。
搞什么鸭......这份量也太少了点吧?
我有些垂头丧气地拿起叉子,嘟起嘴在那盘精致的菜肴里搅和,然后叉起一根芦笋送进我的嘴里。
那芦笋顺滑的仿佛没有重量,直接掉进了我的胃里,入嘴只有淡淡的清香和略显生硬的纤维,是吃过一口就不想再吃第二口的味道。
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美味吗,还没有我自己煮的意大利面好吃,至少我会记得放盐,放油,甚至还会给自己煎一个鸡蛋。
我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对面的松露,他单独点了一瓶红酒,一个人自顾自地喝着,在烛火的映照下,他的侧脸意外地显得温和。
“主人......”
他看向我的目光带着询问。
“我不想吃这个——”我伸出两只小手把盘子一推,用无辜的口气说道:“一点也不好吃,也填不饱肚子,我想吃薯条和炸小鱼,沾美乃滋酱。”
“阿黛灵小姐。”他双手交叉,眼睛微眯,身体前倾。
“嗯.....”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难伺候?”
“可是这真的很难吃嘛.....”
“你过来——”他冲我勾了勾手指。
我跳下椅子,摇摇晃晃地朝他走过去。
“坐在这里。”他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我犹豫了,鸭子的本能让我觉得这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可犹豫并不能解决问题,他飞快地伸出手,揪住我的后领,无视我的挣扎,把我牢牢地固定在他的**。
“你,你不要乱来鸭!”我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并用翅膀包裹着自己,那股醇厚的酒气与他平时的味道大相径庭。
他用叉子叉起一根芦笋,并把那跟翠绿的柱状物悬停在我眼前。
“张嘴。”
我把头一扭:“不要!”
但很快,我就感受到了男人那伟岸的力量,他掰回我的脸,又用两根手指翘开我的嘴,那根芦笋就这样闯入我的口腔。
“呜呜呜呜!!!”
我用尽全身力气去抗拒,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双脚胡乱地踢着,连脚上的靴子都飞了出去。
可我太小了,跟他比起来一切都太小了,小手,小脚,小翅膀,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别闹。”他低下头,却看见了我眼泪汪汪的脸。
“我不信会有这么难吃。”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我没好气地反驳道。
他又用叉子叉起一块带着干酪的芦笋,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咀嚼吞咽后,他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芦笋,评价道:
“香气很足,有回甘,可以吃出欧芹和洋葱的甜味,干酪的品质很好,正处于最新鲜的阶段,总而言之,这是一道成功的料理。”
“你就知道骗人。”我嘟囔道。
“我觉得我没什么骗你的必要,”他亮了亮手里的叉子,“就算真的很难吃,我也有办法让你全部吞下去。”
这是什么鬼畜变态!
我们的动静吸引了周围的很多目光,我连忙红着脸从他怀里跳了出来,单脚寻找自己遗失的靴子。
这家餐厅逐渐有了生机,几张桌子热闹了起来,鸡尾酒送上餐桌,蜡烛点上,这生机来得有条不紊,不紧不慢,这家餐厅自信满满,它知道到了八点,自己就成了城市的中心。
但我的靴子找不到了,它就像老鼠一样钻进了地板的缝隙里。
我狼狈地在餐桌周围打着转,像一只瘸了腿的肥鸭,步履蹒跚,然而松露只是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
“这位小姐,”一位系着蝴蝶结的先生来到我的面前,询问道:“可以吗?”
“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轻松地弯下腰去,手里还托着我遗失的靴子。
他用手掌轻轻捏住我套着黑色丝袜的小脚(那上面微微带汗),然后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把它塞进了我的靴子里,最后还不忘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被他突入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怂怂地躲到松露的背后。
“对不起,小姐,”他把手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我太粗鲁了。”
“你是谁?”松露冷冷地问道。
“我就坐在你们隔壁。”他比划了一下方位,笑着说道:“先前,你身后那位小姐的靴子,差点飞进我的盘子里。”
“我,我很抱歉。”我扶着松露的肩膀,弱弱地道歉。
“没有任何关系,可爱的小姐,其实刚到这家餐厅我就注意到你了,如果你介意我一直把视线放在你身上,请原谅。”
“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她。”松露从椅子上站起身,他挺拔的身材几乎高出了男人一个头。
“因为我觉得这位小姐很眼熟,跟一个我认识的家伙非常相似。”
“眼熟?”
“是这样的,两位,我是一名奴隶商人。”他略带陶醉地说道,似乎对自己的工作十分自豪。
“就在前几天,我接手一位特殊的奴隶,他长着翅膀,浑身雪白,小姐,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想说,他的长相几乎和您一模一样。”
我有些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而一旁松露双手抱臂,深深地把眉头皱起。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那位奴隶吗?”他问道。
“哦,当然可以。”
很快,在男人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一辆罩着白布的马车旁,在白布下,是一个接一个的铁笼子。
“他就在这里。”男人指了指正中央,那个看上去最牢固的笼子。
我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一个孩子在里面睡着了。
他的脖子上缠绕着铁质的项圈,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红痕,他的侧脸稚嫩而白皙,细瘦的小身板,浑身上下带着一种惹人怜爱的易碎气质。两片洁白的翅膀,就像贝壳一样,将他包裹成一团。
“......哥哥。”
我突然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