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要去哪?”
“波托菲诺。”
乘务员小姐用灵巧的手指翻开厚厚的航线记录册,并按照首字母检索着,突然,她像猛然醒悟一般重新抬起头。
“先生,我们是不是上午才见过面?”
“一点没错。”
“可您不是已经买过票了吗,我记得那是一号车厢的头等座位,还有一张属于您的床铺。”
“说来话长,但这并非我的本意。”黑龙面无表情地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三张皱成一团的车票,上面的字迹已经被水彻底浸润,化成一块块毫无意义的污渍。
乘务员小姐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已经彻底失去作为车票的功能了呢。”
“就是这样。”
“真为您感到不幸,”乘务员捂嘴轻笑,“您是不小心跌进海里了吗?”
“跌进海里?并不,这全拜我身后那两个小鬼所赐,”黑龙微微侧身,将正在候车厅里乖巧等待的两只小雏鸟展示给她看。
她们穿着同样洁白的裙子,在椅子上晃荡着小脚,身体紧贴在一起,还时不时窃窃私语几句,那软萌的模样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啊,”乘务员小姐用双手捧住脸,“先生,您的女儿们真是太可爱了,啊,简直要让我羡慕到发狂。”
“也许等你真正了解她们有多烦人的时候,你就不会不会觉得她们可爱了,”黑龙平移自己的身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乘务员小姐的视线。
“还有,她们并不是我的女儿。”
“那她们是?”
“是我捡来的,我是她们的主人。”黑龙耸了耸肩,仿佛他只是在说太阳从东边升起那样理所当然。
面对乘务员小姐呆若木鸡的神情,他感到了一丝虚荣心被满足的愉悦。
瞧啊,她们那无可匹敌的美貌,纯真无邪的眼神,以及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小身体,无论到哪里都应该受尽宠爱和赞美,可在我这,在伟大的黑龙的手里,她们只配沦为我的宠物。
这真是太让龙愉悦了。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嘴角上翘出几分诡异的弧度。
“可....可以告诉我捡到她们的地址吗?”乘务员小姐颤颤巍巍地问题,“我觉得,我也可以去碰碰运气。”
“波托菲诺。”
“波托菲诺是吗?我现在就准备出发——”
“我是说——波托菲诺,”黑龙拉长了声调,脸上带着鄙夷:“我要买去波托菲诺的火车票,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后面的乘客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很抱歉。”
乘务员小姐拍拍自己的脸,收回了痴.汉般的神情,然后继续在航线记录册上检索起来。
“最近的一班列车是明天早上十一点,总共需经过三十六站,预计行驶时间是七十二个小时,先生,您看合适吗?”
“就没有更早了的吗,我必须要今天就出发。”
“有是有,今晚八点就可以上车,不过它不经停波托菲诺,您可能需要提前一站下车。”
“请我开三张车票。”
“一张成人票,两张儿童票?最好的头等舱?还要有一张床铺?”
“我不差金币。”黑龙摇摇头。
乘务员小姐很快就开好了票,并把它从窗口递了出去。
黑龙接过车票,就像对待神谕那样把它小心翼翼地藏进西装内袋里,他以自己的真名起誓,他绝对不会让这些车票重蹈上一次的覆辙。
他转身朝小雏鸟们的方向走去,至少在他买票的时候,她们有好好听他的话,乖巧地坐在那里,没有惹是生非。
他在她们的身旁一屁股坐下,一具柔软而温热的小身体立刻贴了上来,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
是阿黛灵。
“主人......”
“嗯?”黑龙目前心情还不错。
“我渴了。”
“我不是一人给了你们一金币吗?”他皱起眉,“渴了就自己去买水啊。”
阿黛灵戳了戳手指:“金币没有了......都被我哥哥用掉了。”
“据我所知,两枚金币的购买力可以让一个普通家庭安稳度过一个礼拜,请问你们是怎么在不到二十分钟里就败掉这笔巨款的呢?”
“都怪阿黛羽,”女孩气呼呼地一指,“他把那两枚金币都送给别人了。”
“是因为那个牧师叔叔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嘛......”阿黛羽有些无辜地为自己辩解道。“而且他都开口向我要了,我不给他是不是显得我很坏?”
“你不是坏,你是傻。”
“我才不傻。”
黑龙实在没有兴趣听两个小屁孩的拌嘴,于是他站起身,用目光搜寻着候车厅里有瓶装水贩卖的地方,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并朝那边走去。
等他买完水回来的时候,两只小雏鸟已经不翼而飞,她们围坐在一名身穿白袍的并带着眼睛的年轻人身旁,毫无疑问,那名年轻人就是她们口中的牧师
那是一名很奇怪的年轻人,他身上的一切都很破旧,包括他手上的那本《圣经》,可他看上去无比自信,在人流如织的候车站里若无旁人地大声朗读着。
那声音简直如抽了风的鼓风机一样难听,等他念了一两段,黑龙才知道他在读一首赞美诗。
“——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须承受地土。怜恤人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蒙怜恤。清醒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须得见上帝。”
虽然黑龙很想现在就上去撕碎这个人聒噪的嘴巴,同时把他的两只小宠物带回身边,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对这名牧师表示尊敬,因为他在做一件令人敬佩的工作。
他的语气坚定,满怀深情,显然是抓住了赞美诗的精髓,他用重音强调每一个句号,似乎他的生命有赖于此,他在赞颂基督教这一核心悖论——弱者终将依靠它而获得胜利。
黑龙拿出新买的《先驱报》,然后从头到尾细细地阅读了起来。
起初,他还时不时看看小宠物们的状况——她们围坐在年轻的牧师旁,扬起小脸,仿佛在经历一场苹果树下的布道。
但后来,黑龙完全沉浸在了报纸里,他对那些喷吐蒸汽的精密机械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终于,他一字不落的读完了手上的报纸,意犹未尽地抬起头。
一只小雏鸟呆呆地坐在他身旁,模样看上去异常乖巧。
“阿黛羽?”
“主人.....”
“你的妹妹呢?”
“妹妹被牧师叔叔带走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