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叽——
小内内富有弹性的系带打在我的肉上,让我微微吃痛。
那是一条崭新的内裤,尺寸吻合,带有清甜的橘子味,不带任何血迹和脏污。
我不明白松露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更不明白他从口袋里掏出内裤时,脸上的那种理所当然。
“黑色很适合你。”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我面带嫌弃地接过,他的赞美只会让我觉得黑色难看。
“感谢配合,阿黛灵小姐,这对我们都好。”
松露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拭手指,这个动作在我看来无疑对我的挑衅,但我除了把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别无他法。
“是很好。”我扭过脸,点了点头。
松露的治疗结束了,从结果上来看,他的确让我的小腹和下.体不再疼痛,可以称得上是一名神奇的医生,但从过程上来看,我除了变态已经找出不出更加贴切的形容词了。
这家伙......绝对是把手指伸进去了吧?
回想起那股怪异又莫名舒适的感觉,我的脸腾得一下就红温了。
变态松露!那可是连我自己都没有开发过的地方!
“阿黛灵小姐,”松露终于将手指彻底得擦拭干净,“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如果你还想要把我的蛋送上餐桌的话,那不好意思,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浑圆的鸭蛋还在我胸前的口袋里,我用双手将紧紧它捂住,其实我也没有多珍惜这枚蛋啦,但我就是无法接受有人将它吃掉。
被点破了内心龌龊想法的松露,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但他的脸皮是何其之厚,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常态。
“我从没有过这种想法,阿黛灵小姐,我尊重你和你的蛋。”他说。
“那你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呢?”
我在他的家里,吃他的,用他的,甚至整个人都是他的,很难想象除了蛋,他还有什么是需要争取我同意,才能从我身上取走的东西。
“我想邀请你陪我去个地方。”
“现在吗?”
“是的。”
“这——”我看向窗外已经完全黑下去的天空,又尝试活动了下自已虚弱不堪的身体。
“我可能有些不方便。”
“没关系,”他摇了摇头,“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
“......好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理由拒绝。
他的手绕过我的腿弯,又一手托住我的后脑勺,把我抱在怀中,突然拔升的高度让我有些不安得抓住他的衣领。
“闭上眼。”他轻声提醒道。
接着他朝窗外走去,在可以看到海的阳台上,他纵身一跃——来到这栋豪宅的屋顶,这是个类似于灯塔的建筑,它的最高处是一个圆形的小平台,有风,有月亮星星,甚至还有一把黑色的小椅子。
一下子来到数十米的高空,让我很难抑制住喉咙里的尖叫和恐惧,我环住松露的脖子,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他宽慰似的抚摸我的脊背,把我放在地面,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里。
我刚想开口抱怨,却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色夺去了全部心神。
这里的海风温暖而醇厚,不由让我想起了早年生活中所有与夏天有关的感觉,那时的我才五岁,十岁,或者二十岁开外,那是在孤儿院的小溪旁,或者在伦敦银行闷热的办公室里。
波托菲诺正横亘在我面前,夜晚刚刚降临,在这个时刻,每一个朝向海洋的的窗口都闪烁着灯火,仿佛家家户户都有举办宴席的理由,并为之彻夜难眠。
虽然波托菲诺里的美丽灯光以及人世间的一切灯火都仍在闪烁,但它们和我头顶的那片浩瀚而璀璨的星空相比,依然黯然失色。
“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坐一坐。”松露开口道。
“一个人?”
“就我一个。”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你想要有人陪你吗?”
他暼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在我的印象里,松露好像总是一个人完成一切,他的神秘渗透进他的每一个毛孔,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他的表情总是冷漠而严肃,警告着每一个试图了解他的人。
他似乎没有任何一位值得纪念的亲人,在他偌大的豪宅里,我没有发现过任何人的肖像,这一点也不寻常。
在普通的家庭里,你总能见到家庭成员在一些令人羡慕的地方微笑的照片,它们会挂在贮藏室,楼梯间,又或是餐厅里,因为这是他们的内敛情感的外在表达。就算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也会在客厅最醒目的地方点燃一只蜡烛,用来纪念我的院长爷爷,怀旧就像一首遥远的小提琴曲,以承认祖先为后人所做出的牺牲。
“主人。”我无法在这个圆形平台上站起身,因为这里的高度让我感到眩晕。
“有事吗?”
“你养成这个习惯以及多久了?”
“什么习惯。”
“每天来这里坐一坐的习惯。”
“大概......已经有很久了吧,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仰起小脸看着他,虽然他依然面无表情,但我敏锐地感知到,他有故事想要与我分享,因为已经没有比当下更适合分享故事的环境和氛围了,他的故事势必要为他达成某项目的,并彻底改变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他脸上的神秘面纱终将被揭开,与其被别人曝光,不如由自己分享。
终于,在我静静等候中,他开口了。
“阿黛灵小姐,你愿意了解我的过去吗?”
我没有理由不点头。
松露开始以一种平稳的语速分享他的前半生——
他出生在某个显赫的家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拥有避暑别墅和随时可用的狩猎庄园,他从小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中长大,经历他父亲曾接受过的所有教育。
父亲去世以后,他接管了所有家业,不仅有父亲的办公桌和汽车,还接手了他的秘书和司机。令人敬佩的是,松露使家产翻倍,并使家族的名声大振,赢得了所有同辈们的尊重。
但一直以来,他怀疑这种成功的生活并不属于自己,他花了七年时间成为某一产业的领袖,成为教堂的执事,而他的父亲要在五十岁的时候才做到,他拥有的太多了,他的勇往直前让他的青春变得看不见,摸不着。
所以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太久。
他挥一挥手,便要抛下自己生命中所有理性、熟悉和安全的层面,出于一种过量的理想主义,他要抛下一切,断绝所有亲朋好友的联系,去经历这个世界,很多年轻人都会有这种想法,但与他们不同,松露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丢弃了自己的名字和姓氏,开始在全世界旅行,试图让所有的角落都遍布他的足迹,在一次前往的北渊的探险中,他捡到了我......
我对他的故事深信不疑,并为之感慨万千,生活对他的慷慨程度简直到了偏激的地步。我在他这个年纪,还只是一位默默无闻的银行职员,并且将永远无法变更,直至退休或者死亡。
“所以.....”听完他的故事,我眨巴着眼睛问道:“你后悔了?”
“我后悔什么了?”
“后悔斩断与这个世界一切联系,你厌倦了独处,你渴望陪伴,你开始不可抑制地思念你的亲人,却没有胆量去打扰他们。”
他摇了摇头:“我从不做让我感到后悔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我朝他靠近了些,并把小脸贴在了他的**。“难道你不是在渴求我的陪伴吗?”
他陷入沉默,并用手轻轻捏住我的耳朵。
“放心吧,主人。”我用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你给了我新生,你就是我的摩西,我将用我的一生去追随你,永不背叛。”
“你发誓?”他说这话的语气就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我发誓。”
“你打算用什么证明?”
“比如,先在你的房间里挂上我的照片。”
“照片?”
“没错,照片。”我笑道:“照片多有味道啊,整个画面在瞬间形成,我们总把生活看作一连串的动作,是不断积累的成就,是一串风格和思想的流畅表达,然而,在那十六分之一秒里,一张照片就足以挽留一切。”
松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在刹那间消失了,不过很快,他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手里还多了一台相机。
他坐在椅子上,然后让我坐在他的怀里,在我怀里,我还抱着我生下的那枚蛋。
只听咔嚓一声,快门和镁光灯一同闪烁。
这一瞬间被永久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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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年以后,当我每每看见那张照片时。
我依然会流着泪感叹。
原来那就是我们曾拥有过的——
最美好的瞬间。
(第一卷完)